第五章 東廠也來搶人了
雅緻書房門口站著一名親隨，瞧見是孫元化來了，也沒有阻攔，恭恭敬敬的打開了房門。
五品高官小心捧著精美火繩槍走了進去，太想讓恩師得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了，腳步不免有些急促。
白髮老者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手裡的湖筆：「初陽，難道是建奴攻入京城了，讓你這麼的有失官儀。」
五品高官聽到恩師的訓斥，要是在平時早就恭敬的說上一句弟子知錯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恩師，請看這支鳥銃。」
白髮老者擺了擺手，帶著五品高官坐在紫檀官帽椅上，讓親隨端上來兩壺茶，喝了一口：「鍛造的倒是精美。」
只有一句話，看來這位中樞重臣對於弟子的失態，已經有了責備的意思。
五品高官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說道，還是笑著說：「恩師，這支鳥銃能在三百步的位置射穿靶心。」
三百步！
還射穿靶心！
白髮老者已經年近七旬，又是朝廷內最頂尖的一撮中樞重臣，這一生經歷了太多，早就看淡了一切。
當他聽到三百步，甚至射穿了靶心，白髮老者握著官窯茶杯的手指，突然顫抖了一下。
這要是被朝廷里的官員看見，絕對會大為驚愕，以白髮老者的身份地位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麼事情，可以讓這樣的中樞重臣出現震動。
倒是也有。
大明亡國了。
建奴全都死光了。
荷蘭東印度公司等西洋人的堅船利炮殺到京城了。
無論那一件，都是足夠讓天下震動的事情。
偏偏今天。
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匠人，一個住在窮苦鄉村的泥腿子。
白髮老者放下手裡的茶杯，只說了兩個字：「當真。」
五品高官鄭重點頭，認真的說道：「弟子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難道不是孫元化發明了新火繩槍。
那還能是誰，宋應星，畢懋康，還是茅元儀........
白髮老者心裡出現了一些名字，全都是大明西法方面數一數二的大家，說上一句泰斗也不為過。
五品高官瞧見恩師突然不說話了，知道恩師在想些什麼，搖頭笑道：「只是王恭廠的一名匠人，叫做馬桂。」
「不過這個匠人讀過書，弟子準備把他從王恭廠調出去，調到工部軍器局擔任一名小吏。」
每一名小吏身邊都會有一大幫喇唬青手，在普通老百姓眼裡就是數一數二的權貴，畢竟課稅的催收，徭役的徵調，全都是小吏說了算。
短短一天的時間內，馬由桂從一個泥腿子，就成了過去全宗祠都要仰望的小吏，不亞於舉人高中狀元的鯉魚躍龍門了。
甚至比舉人高中狀元還要祖墳冒青煙的多。
他這可是從民變成了吃皇糧的吏了。
白髮老者還是說了兩個字：「快去。」
快去？
五品高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恩師那般煊赫的中樞重臣，竟然因為一名匠人說了一聲快去。
先帝駕崩，恩師都沒流露出哪怕一絲著急。
五品高官很快就沒明白恩師為什麼說一聲快去，立即站起來給恩師行了一禮，腳步更急的趕了回去。
心裡嘆了一口氣，當時只顧著要讓恩師見識這種射距達到三百步的新式火繩槍了，忘了馬桂是王恭廠的匠人。
大明製造火器的官署，一共有兩處。
一處是隸屬於六部工部的軍器局，一處是隸屬於內廷二十四衙門的兵仗局。
王恭廠就是兵仗局眾多廠作中的一個，王恭廠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掌廠太監應該早就把這件事稟報上去了。
五品高官身後是一位中樞重臣，兵仗局的背景更是深厚。
東廠督公王承恩。
更是大明天子面前的第一大紅人。
東廠督公王承恩要是知道王恭廠出了這麼一個奇才，哪裡會輕易放入，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派遣掌廠太監去找馬桂了。
就像五品高官所預料的那樣，東廠督公王承恩得知王恭廠里的一名奇才，發明了一種射距達到三百步以上的新火銃。
又聽說孫元化在場，並且親眼看到了那一幕。
當機立斷，立刻派遣掌廠太監親自去找馬由桂了，給出的條件更為優厚。
從九品的官帽子。
馬由桂這是跨越了兩道鴻溝。
由民轉吏，抬官入品。
不管是從民轉為小吏，還是從小吏正式成為朝廷的官員，都不是一兩代人所能完成了。
馬由桂只用了一天。
這要是被那些還在辛苦打熬資歷的小吏們知道，估摸著都能憋屈的吐血了。
掌廠太監從紫禁城回到王恭廠，在各個匠作間找了一圈子也沒看見馬由桂的影子，讓親隨喊來了馬由桂同村的小吏。
聽到小吏說馬由桂回家了，掌廠太監這才想起來明天是十天一休的旬假，趕緊又讓親隨備了一頂綢緞蘇綉轎子，讓小吏在前面帶路趕往了馬由桂住的村子。
掌廠太監前腳剛走，五品高官坐著馬車來到了王恭廠，聽說馬由桂已經回京郊的家了，掌廠太監也已經追過去了，立即吩咐道：「加快速度趕過去，要搶走東廠前面把馬桂搶走。」
從來都是東廠搶別人的東西，一名文官竟然要搶東廠的東西，還真是一件難得一見的奇聞。
坐在旁邊的馬夫，是五品高官的一名弟子，苦笑一聲說道：「恩師，馬桂可是東廠看中的人。」
「從東廠手裡搶東西，還沒人敢這麼做過。」
五品高官也知道還沒人敢從東廠手裡搶東西，就算是把持朝政的東林黨，在明面上也不敢和東廠作對。
尤其是馬由桂已經入了東廠督公王承恩的法眼，真的就是去猛虎嘴裡拔牙了，下場很有可能是被猛虎一口吃掉。
五品高官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馬由桂可不是一般的奇才，哪裡能夠放過他。
別說是從東廠那裡搶人，就是去建奴的盛京搶人，五品高官也敢喬裝打扮前往盛京，真的去到處都是建奴的盛京搶人。
因為。
馬由桂發明的那支新式膛線火銃。
足夠扭轉死亡十名大明邊軍才能換來一名建奴的慘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