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決定

「厲害啊。」約瑟本身也不在乎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聽見回答也是笑着鼓掌。

潘少傑總算能跟約瑟面對面坐着，好好聊聊旅行社的事。

「退社的原因啊......坦白來講，我不想浪費時間去做沒有意義的事。」

「喝酒有意義？」潘少傑晃了晃桌上的酒瓶子，腦子不太清醒。

約瑟回頭指著不遠處的卡座，「喏，那個戴眼鏡的，計算機系的，專業第一，他身邊坐着的是我發小，兩個人看上了同一個姑娘」。

「巧的是，這姑娘給我遞過情書，我就將人約出來讓他們公平競爭，看誰能虜獲她的芳心。」約瑟身子往後一靠，右胳膊搭在沙發邊緣，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坐姿霸氣卻放鬆。

潘少傑眼睛正追逐著約瑟拿在懷中的書，回應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都不尷尬么？」

「為什麼要尷尬，他們很開心能有這次機會。」約瑟一邊說着，一邊挪著坐得離潘少傑更近一些，「現在你也是我朋友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可以開口。」

「當然，具體會不會幫忙，還要看是什麼事。」

「我現在不想跟你聊這個。」潘少傑按了按太陽穴，他是真的醉了，沒什麼耐心再繼續兜圈子，「你為什麼覺得旅行社浪費時間」。

「一場連目的地都要我們自己商量的社團，一場完全沒有計劃的出遊，能有什麼價值。」

潘少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覺得商討出來的結果更有價值嗎？」

「每個人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總要有人妥協，參與討論的人越多，越難得出最終的結果。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都不懂吧？」約瑟挑挑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拍打着沙發靠背。

「所以需要最後拍板的人，他會考慮到每個人的訴求。」潘少傑沒有被打擊到，順着約瑟的話找回了自己的思路。

約瑟晃着腿點點頭，「你要當這個拍板的人嗎？可以試試」。

聊到這裏，潘少傑今天來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兩個人友好地握手告別。

約瑟甚至主動提出要送他出去，卻被潘少傑婉拒了。

「你還有朋友在這兒。」

「你也是我朋友，他們今天估計會聊到很晚，不需要我照顧。」約瑟不在意道。

「還是算了。」潘少傑是真覺得宿舍樓完全在兩個方向的約瑟送自己很奇怪，「倒是你手裏的書能不能借我看兩天」。

他猶豫了好久，才提出這個請求。

學校周邊真沒什麼好買書的地方，就算去了圖書館，也未必能找到同樣一本書。

約瑟很爽快地直接將書遞給他，「沒問題，你拿去看吧。」

「如果你也對艾琳達有意思，我可以幫你約她出來，你私下再將書還她。」約瑟滿不在乎道。

潘少傑呼吸一滯，「你也不用覺得......你朋友的審美過於一致」。

回到宿舍，潘少傑有心想先看書上的內容，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實在提不起什麼精神，只能將書先放在桌上，明日再讀。

可能是因為看了照片，夢境完善了一些細節。

大片的銀蓮花攀爬成茂密的藤，銀蓮花花瓣雪白，花蕊呈熒光色，環繞着中間綠色的芯子形成三個套疊的圓環，映着不知從哪兒出現的磷光，像是繁密堆疊的花朵本身在發光一般。

除了開始時出現的由近一米寬整石堆砌的古老城鎮外，穿過夢境中的海市蜃樓，順着地衣，總會找到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這入口彷彿沒有光能照進去，藏在土黃色的礁石之間，周圍光禿禿的，沒有絲毫動物活動的跡象......不斷重複的夢境令人抓狂，這次的夢更多了駝鈴的聲響。

潘少傑煩躁地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戶落入屋裏，他捂著宿醉后發疼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

身體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真是太久沒喝酒了。」他搖晃下腦袋，捂著后脖頸醒了會兒盹兒，從柜子裏翻出些椰棗當作早餐，半晌后精神振奮地坐在桌前。

桌上的書翻到他昨晚看過的那頁，今天再看卻沒了昨晚一瞬間的恍惚。

這石柱細想到處都是，西方國家的古迹大多都用這種制式的石塊，三角、圓形和方形的雕刻裝飾也很常見。後面幾張照片也完全沒有銀蓮花的關係，潘少傑多少有些失望。

書都借來了，還是得繼續讀下去。

「內蓋夫熏香之路，內蓋夫的沙漠城鎮......」潘少傑一邊念著一邊在腦海中過着這條路線的地理位置，「那大概是從阿拉伯南部到地中海區域，途徑那巴提人的四個城鎮，自公元前3世紀起直到公元2世紀間，用以運輸乳香和沒藥。」

「有沙堡和城鎮遺址......怎麼照片上沒有。」照片上都是一些零碎的建築介紹，看不到大體格局，雖然覺得同夢裏海市蜃樓的景象有些相似，潘少傑也不至於樂觀到覺著兩個地方一樣。

倒是這本書以後，他對熏香之路上了心，在校圖書館翻遍典籍，又查了許多當地歷史類的書籍。

可惜與之有關的文字寥寥。

過於熟悉的夢境讓潘少傑不再像開始時那麼緊張，隨意地在夢境中走走逛逛，一夜便過去了，倒是不會對他生活有太大影響。

但這個古怪的夢，讓潘少傑總覺得夢境像是在暗示他什麼。

尤金仍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在潘少傑將人都勸回旅行社后，他果然按照約定沒再刷潘少傑的飯卡，同時人出現在潘少傑面前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用尤金的話說，不能再從潘少傑那裏蹭飯，總要找別人蹭，必須堅定地將混吃混喝的思想貫徹到底。

倫斯教授到底沒將潘少傑重新放回他的調研考察團名單里，這讓潘少傑不得不重新關心起旅行社假期出行的最新進展。

潘少傑找到尤金的時候，這貨才記起來自己還有一堆表格沒有跑章。

「得找他們一起開個會，商量下到底去哪兒。」

邀請函陸陸續續被尤金送出去，會最後卻還是潘少傑和尤金兩個人開的。

「你到底給她們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什麼我問到的所有人都說聽你的意見。」

潘少傑頭疼地捂住腦袋磕在桌子上，「我可能把話說得太滿了。」

他當初勸人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要去一個刺激的地方，還要滿足大家的需求，讓大家都玩得開心，最好還有一定危險性，讓團隊醫生不至於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尤金咂舌，「有這樣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