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惡少的羞辱
徐城郊外，山野密林之間，厚雪覆蓋，入眼無一不沾染著白色。
今日天氣晴朗，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給這冷峻的氣氛添上了些許溫潤。
此時，孤息騎著高頭大馬，呂葉身跨黑色小騾，背後跟著十幾名勁裝人士，個個目泛精光，身形矯健。
「孤大少爺，你莫不是在拿我消遣吧，說是大小姐邀約，可咱們這些人裡面有一個女性嗎？」呂葉終是沒忍住，將心中吐槽說了出來。
「急什麼？阿姐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連我不清楚其行蹤，說不定一會兒就出現了，當然，也有可能不會出現，你就先與我安心享受打獵吧。」孤息淡定地安撫道。
「也對。」呂葉深表贊同。
上下打量了呂葉和他的小騾子，孤息心中的好勝之心又是蠢蠢欲動起來，好奇忘問道：「葉兄可擅長弓箭？」
呂葉含笑回答：「不瞞孤少爺，我呢，自小便隨著爺爺打獵，不說精通此道，卻也有些自己的門道。」
孤息做出微微驚訝的樣子，而後誇讚道：「如此說來，葉兄還真是文武雙全呀，真是讓本少佩服，怪不得所有人都要我向你學習呢。」
最後一句話，他隱隱有著些許咬牙切齒，正是他的真心抱怨、暗恨。
「學習不敢當，不過三人行必有我師，若是我身上真有能讓孤少爺變得更好的優點，真是再好不過，而且你也有我需要學習的地方。」呂葉謙虛回應。
「哦？我一個小小紈絝，哪裡值得葉兄學習？」孤息聽著呂葉的話，一開始還於心中腹誹，但聽到最後，卻是不由奇怪地問道。
「孤少爺禮賢下士啊，雖然平時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但不論對誰都沒有什麼架子，是真心尊重他人。」呂葉回答道。
頓了頓，他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來慚愧，若是我擁有孤少爺的身份，可不會如此，走在哪裡定然都是趾高氣揚，鼻孔朝天。」
我也想，可情況不允許啊，本少家教甚嚴吶……孤息心中苦澀，面上卻是謙遜道：「葉兄謬讚了，這是做人的基本素養，可擔不得什麼優點。」
「雖是基本，但很多人卻是缺失了，有些是被動，有些是主動，但結果都是一樣。」呂葉忽然慨嘆起來，一副看透時間的高深模樣。
「那個，葉兄，我得提醒一下，我們是來打獵的，可不是來論道的。」孤息尷尬道。
「是在下失言了，孤少爺莫怪。」呂葉立時醒悟，歉然道。
「無妨，無妨。」孤息擺了擺手。
「認真說來，其實孤少爺應該早就認識到我有著「武」的一面。」呂葉忽然回到方才的話題，輕輕感嘆道。
「此話怎講？」孤息疑惑問道。
「確切地說，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我想，孤少爺應該早就領略過了。」呂葉微微挑眉。
聽到呂葉這樣講，孤息自然想起了自己被對方反制的事情，當即截口道：「好了，葉兄，你說的都對，我們不再談論這個。」
說罷，還心虛地忘了一眼後方跟著的護衛，見其神情依舊，這才心安。
觀察到孤息的小動作，呂葉心中好笑，但也並不點破，同時也不再提及此事。
一行人行到一處，前方地勢起伏不平，樹林密集，只有些許羊腸小道供人穿行。
翻身下馬，孤息對著呂葉道：「葉兄，接下來我們就只得步行了，坐騎就留在這裡，有我孤府護衛照看，無須擔心。」
道了聲「好」，呂葉也是跳到了地面上。
接著，呂葉跟著孤息進入了密林，後面的幾名護衛距離他們十幾丈遠。
這是孤息要求的，畢竟若是人多了的話，聚在一處，打獵也沒有那個味道了，亦會驚擾到獵物。
而這個距離，也可讓孤息二人在遇到危險之時，護衛及時趕到。
「葉兄此弓有何來歷？我看你自拿出便寶貝得不行，不過左看右看，也並無特殊之處啊，也不受我與你的珍藏寶弓。」看到呂葉將身上的木弓取下，孤息未免無聊，隨意問道。
「這是我爺爺親手製作的，當然要寶貝了。」呂葉輕輕一笑。
「剛才的話，我無意冒犯。」孤息怔了怔，隨即認真道。
「這沒什麼。」呂葉輕輕搖頭。
此後，兩人慢慢分開了些距離，各自尋找自己的目標。
存有比較之心的孤息，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認真來對待這次狩獵，在他眼裡，這是一場奪回尊嚴的戰役。
所幸，他還真就狠狠壓了對方一頭。
一個時辰后，他已打到兩頭麋鹿，三頭野豬，還有十幾隻野兔，但呂葉卻僅僅打到了兩隻野兔。
當然，這都是些普通野獸，不會是什麼身具妖力的妖獸，若是妖獸，他們使用手中的弓箭也打不來。
「葉兄，看來你的射術還是比我稍稍遜了那麼一點。」讓身後的護衛將自己最新打到的一隻野豬搬走，孤息得意洋洋地朝著呂葉炫耀道。
「孤少爺眼力精準，呂葉自嘆弗如。」呂葉一副拜服的模樣。
「嘿嘿，改日本少爺好好教你。」孤息心中更是愉悅，他終於有一樣東西勝過了呂葉，不免興奮，同時看呂葉也順眼了許多。
但負手而立擺出一派宗師模樣的他，不會注意到身後呂葉的眼神和笑容，那是一切盡在掌握時才會露出的神情。
兩人繼續向前打獵，孤息心情舒暢之間，打獵變得更為得心應手，也時不時地指點呂葉。
呂葉也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樣，在他的「指點」下，狩獵技藝「長進」不少，終於獵得了一頭體型相對較大的麋鹿，興奮無比。
孤息見此，虛撫根本下巴根本就不存在的鬍子，一副我心甚慰的樣子。
……
「等等……」雙眼搜尋著樹林間的一切活物，孤息慢慢行走著，然而某一刻呂葉卻是突然喊住了他。
「葉兄，怎麼了？」孤息轉頭問道。
「好像有人吵鬧的聲音。」呂葉面色嚴肅。
「這裡哪會有什麼人？」孤息認為呂葉聽錯了，然而剛剛說完，他也聽到了吵鬧的聲音，而且好像愈演愈烈。
「應該與我們一樣，也是來此打獵的，不過怎麼還有打鬥的聲音？」呂葉微微皺眉。
「要不前去看看？」孤息一副想湊熱鬧的表情。
「好。」呂葉點頭，他也正有此意。
讓身後的護衛靠近了些，用以應對意外，呂葉和孤息躡手躡腳地朝著聲音來源處潛去。
過了一會兒，兩人躲在一顆大樹後面，終是看到了一群人，其中一人身著白毛大氅，手持弓箭，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少爺。
不過此時，這位看著人模狗樣的大少，卻是在打罵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僕人，言語堪稱惡俗。
呂葉和孤息聽到的聲音，便是來源於此。
「是這惹人厭的傢伙？真是晦氣！」孤息看清那人模樣，不由輕啐了一口，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孤少爺識得這夥人？」呂葉轉眼問道。
「嗯！」孤息似乎引以為恥，頗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亦不想多說。
露出瞭然的神色，呂葉繼續觀察著那邊的情況，只見那位大少的打罵並沒有消減多少。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呂葉還是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應該是那位僕人無意驚走了一個獵物，大少將氣撒到其身上。
這位僕人也是堅忍，耳聽大少如此惡語，這般踢打，都是一聲不吭，旁邊的人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根本沒有要說好話的意向。
而到了此時，被打的僕人身上好像被踢掉了什麼東西，掉進了雪地里，僕人這才有所動容，慌忙去撿。
然而大少直接將他伸過去的手，給狠狠踩在了腳下，不僅如此，還用另一隻狠狠踩踏了僕人掉落的東西，言語間甚是不屑，之後還唾了一口吐沫在上面。
方才那般羞辱都不曾發出一眼的僕人，此刻終於發出了一聲怒吼，目眥盡裂，好似那掉落的東西比他的生命和尊嚴還要重要。
那東西是什麼，呂葉沒有看清楚，但應該是金屬做成的，也就指甲蓋大小。
「看來這可憐的人是行伍出身，怪不得這般堅毅。」
孤息於此時在旁邊感嘆，隨後也憤憤不平地怒聲道：「流商這狗東西也真是的，難道就不知道兵士對自己的徽章看得比命還要重要嗎？竟然還這般羞辱！」
「行伍出身？」呂葉輕聲喃喃，眉宇間的慎重又是多了幾分。
大概是終於看到黝黑漢子羞憤的表情，被孤息稱作流商的狗大少露出得意的笑容，打罵倒是停了下來。
不過，看著身下憤怒的漢子，他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獰笑了下，隨即竟是讓周邊的一位僕人對著雪地中的徽章撒尿。
漢子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珍貴的東西再得此境遇，極力哀求，面色痛苦。
然而越是如此，狗大少就越肆意囂張，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很享受這種辱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