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可趙志信
半個月前，招財被趙志信打發去種地，李成與李火『突然』接到家中傳來的口信，說二人共同的祖父行將就木，讓二人趕緊回家見老人家最後一面。
得到趙志信首肯后，這哥倆連夜打點行裝，第二天便下了山，從此一去不回。
對此，趙志信佯裝不知，心底卻覺得此二人小看了他的肚量，但烏龍寨多他們兩個不多，少他們兩個不少，既然怕因為趙小川之事被自己重罰，如此心懷詭譎、心思浮動之輩，走了反倒是好事。
小鶯恰在招財走後來到趙小川身邊伺候，她說自己是遷州城外良家女子，因貌美被惡霸覬覦，父母不欲將唯一的女兒送入虎口，反倒被那惡霸帶人打死。
她一介弱女子，只能連夜逃出家門，結果在山中迷路，於烏龍寨附近餓昏，被路過的趙志信撿回了寨子。
趙志信問她以後有何打算，小鶯卻一問三不知，最後被問的急了，竟然直接開口，說為了償還趙志信的救命之恩，願意以身相許。
趙志信當時就被嚇住了。
他沒想到戲文話本里的橋段竟然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可他本無續弦之意，且與小鶯年齡相差太大，經人提醒，才想起自己的傻兒子已經老大不小，卻還是個單身狗。
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了小鶯這麼個鐘靈毓秀的小娘子，但事後趙志信發現自己的傻兒子已經『恢復』神志，自是喜不自勝，便直接將小鶯派到趙小川身邊。
一是為了趙小川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細心之人伺候，二是存著將小鶯配給趙小川的心思。
雖說趙志信從未言明，但半個月來，滿山寨上上下下二百來號人已經基本上都知道了寨主的小心思。
除了感嘆一番鮮花插在牛糞上之外，寨子里那些三十來歲依舊打著光棍的漢子們，就只能每天借故在少寨主窗前走過，只為看一眼俏麗多姿的少女身影。
連帶著，趙小川為了護住碗里的肉，不得不苦練罵功，最後終於憑藉越來越熟稔的嘴皮子，將那些故意路過自己窗前的漢子們罵的抱頭鼠竄，從此不敢再來借故偷瞧。
明面上，小鶯是一名喜歡害羞、膽小怯懦、心地shan良的妙齡少女，這也是烏龍寨民們眼中的小鶯。
但與小道童稚初對話時，小鶯臉上一閃而逝的煞氣，卻表明這名少女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夜色漸深，林靈素雖說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左右，實則是保養得好，他其實已近耳順之年。
奔波勞碌、擔驚受怕了這麼久，到了此時，林道長實則已經頗為睏倦，但趙小川依舊在跟他東拉西扯。
看脈象，這位少寨主氣xue兩虧，就跟連續一年，天天夜御十女，以致身體被掏空的piao客一般，怎麼還這麼大精神頭？
趙小川有苦難言，他不過是想藉助林道長的關係網，在北宋找個臨時靠山罷了。
奈何林大宗師就跟咬住獵物的王八一樣，死活不鬆口。
既然軟的不行，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趙小川右手在腳趾縫裡搓了一把，隨後悄悄放到鼻端深深吸了一口氣。
就像變質的臭雞蛋一樣……這滋味兒，實在酸爽的不要不要的。
趙小川臉上五官開始有團聚的跡象，他自信很快就能做出一副嚇哭小盆友的表情來，然後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嘎吱……
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入，按此時的標準來看，來人身高六尺出頭，大概在一米九左右，肩寬背闊，雄壯非常。
此人一手扶著腰間的長刀，徐徐從黑暗中現出身形，正是烏龍寨的寨主趙志信。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木然的呆板表情，顯得嚴肅又有威嚴，藉助燈燭之光打量一番屋中情景后，趙志信眉頭輕輕一皺。
「小川，你身體還未養好，豈可久坐於地？還不快回榻上去。」
趙小川醞釀已久的表情被便宜父親的到來打斷，更可氣的是，趙志信一上來就以一種教訓的口吻跟他說話，屬實令他不喜。
「老王……趙大寨主回來了？聽說你這次出門又是一去好幾天，吃飯沒？看你的樣子也沒吃，趕緊去吃飯吧，別打擾老子跟人聊天。」
要不是看在趙志信將小鶯送來他身邊的話，趙小川都不稀罕搭理這個便宜父親。
趙小川的語氣頗為輕佻，說的話更是隨意至極，甚至還自稱老子，趙志信不禁面上一黑，扶著刀把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這個臭小子，沒人的時候你怎麼說我都行，如今有外人在，也不知道給老子留點面子。
勉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后，趙志信不再理會無厘頭的兒子，而是將目光投向正襟危坐著的中年道人。
「某剛回山寨，就聽手下人說起，白日里有一老一少兩名道人擅闖烏龍寨邊界，便是閣下二人吧？」
林靈素從父子倆的對話中得知趙志信的身份后，不由強打起精神，起身稽首道：「貧道林靈素，與小徒誤入貴寨地界，並無惡意。正所謂不知者不怪，還請大王恕罪，若能放我師徒二人出山，貧道感激不盡。」
聽到林靈素自報名號后，趙志信依舊面無表情，眼中卻滿是審視。
「某聽說汴梁城中也有位名為林靈素的道長，官家賜名通真達靈先生，不知道長與其可有關聯？」
林靈素一愣，他覺得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餘光瞥見一旁的趙小川，頓時恍然。
不愧是父子，連盤問貧道的底細，問的問題都是這麼的相似，只是稱呼有些差別而已。
貧道這次該怎麼回答呢？
林靈素沒有多想，照本宣科道：「貧道此行正是由汴梁城而來，蒙官家看重，受賜名號，實則都是虛名罷了，不值一提。」
「道長修的何法？」
林靈素木然道：「神霄雷法。」
……
彷彿情景再現，趙志信就像是當時的趙小川，而林靈素還是當時的林靈素，所說的話也不曾改變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趙志信並未聽說過林靈素做蘇東坡書童時兩人的對話，
盤問過後，趙志信確認了林靈素的身份，突然躬身一禮，頓時嚇了在場眾人一跳。
「先生在上，小可趙志信，祖籍大宋beijing大名府，這廂有禮了。」
趙小川眼睛瞪得比機器貓都大，他看著便宜父親壯實的身板和臉上茂盛的鬍鬚，不禁心頭暗道。
趙大寨主，你這副尊榮自稱小可，不覺得有些違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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