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懷鬼胎

嗝……

小道童有樣學樣，同樣打了個響亮而又悠長的嗝。

趙小川與小鶯怔然，林靈素笑道：「嗝乃逆氣，久存無益。」

話落，林道長終於想起來要向眼前的趙小川講解正確的飲食之道。

「少寨主，正所謂民以食為天，這一日飯食實則大有講究。就譬如貧道的師尊趙道人，他老人家不似常人那般一日兩餐，而是一日三餐，且食量也與常人不同。」

「趙師曾與貧道有言，虛至極守靜篤，此乃修道之根本，卻也與養生全命不無關係。又所謂虛不受補，人身本就是一具皮囊，若是一味胡吃海塞，只能使這具皮囊日益漲大，甚至變得千瘡百孔，於長生無益。」

「飲食之道也應張弛有度，既要有滿和脹的時候，也要有空和虛的時候。故而，趙師總結了幾句話，貧道至今受用，也曾將這幾句話獻給官家，頗得官家嘉許。」

林道長伸舌頭舔了舔嘴角的油漬，故作高深般的停住不語，似乎在等著趙小川主動問他是哪幾句話。

趙小川曾陪著老娘在電視前看過一整期的飲食養生節目，要說理論，絕對能長篇大論的讓林道長懷疑人生，但他稍後或許會有求於這位林道長，此時不得不陪著他演戲。

「哦？」趙小川故作驚訝，正要繼續發問是哪幾句話，一旁小道童拍了拍小肚子，笑嘻嘻道：「師公那幾句人家早就會背了，師父就別繞彎子了，不就是早上吃好，晌午吃飽，晚間吃少嗎？非得繞來繞去的，真是啰嗦。」

林道長再次被徒兒落了面子，氣的真想擼袖子揍他一頓。

咱們師徒倆能不能安全離開這強盜窩，全靠這位貌似偶爾講理的少寨主，不將他唬住怎麼讓他為咱們說話？

這個劣徒，貧道當初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將你給收入門下了呢！真是造孽啊。

「晚上吃少？」小鶯看了眼滿桌的杯盤狼藉，剛才那些飯菜大多數都進了這師徒二人的肚子，這也叫吃得少嗎？

趙小川看了眼有趣的小道童，開始有意識的轉移話題：「道長在汴京盤桓ri久，想來對那裡的風俗人情再是熟悉不過，不知道能不能給我講一講？」

「少寨主想聽些什麼？」林道長來了精神，既然這位少寨主喜歡聽汴京的風俗人情，那就有了可以藉機拉近關係的話題。

「不拘什麼，道長想到什麼講什麼就是。」趙小川瞥了眼正彎腰收拾杯盤的少女，輕聲道：「過些日子，我很想去宋國境內遊歷一番，正愁人生地不熟，不想道長就被送至我面前，真是緣分吶。」

緣分？

林道長點點頭，確實是緣分，不過卻是孽緣。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是真不想被抓進烏龍寨這個強盜窩裡。

面對著那些凶神惡煞的強盜，說實話，當時林道長腿肚子都在打顫，要不是還有年幼的徒兒在場，恐怕他早就丟掉狗屁的體面，癱在地上向那些強盜們求饒了。

趙小川話裡有話，林道長也不是少經世事的小年輕，略一思忖便即瞭然，這小強盜怕不是想讓貧道給他當個引薦人或是靠山吧。

趙小川打的還真是這個主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靈素就是那匹駱駝。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這半個月來一直在思索以後的出路。

當強盜是絕逼不可能的，實在太沒前途了，就比如不久之後那位黑三郎宋公明，還有方臘，起初都是聲勢浩大，結果還不是被北宋朝廷給滅了。

北宋和遼國沒了還有金國和南宋，這兩個國家沒了還有成吉思汗和忽必烈，想要在這些國家之間遊刃有餘的做強盜，屬實有點難度。

而趙小川自忖，自己是個要麼不做，要做一定要做到最好的強迫症性格，想要將烏龍寨做大做強，成為天下知名的大盜集團，實在是難上加難。

有那個時間和精力，還不如趁著大戰未起，先跑到臨安去買房買地，而後坐等趙宋南遷，再靠房地產起家，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混個官身，當個士大夫玩玩。

彼時背靠南宋朝廷，坐擁廣廈千萬間，再買上幾十個各國美女，閑來無事做點沒羞沒臊的事情，每天身邊眾美環繞，這種生活光是想想就令人心chao澎湃，不能自已。

如此，自己也算是替J先生完成他當初日記本上的心愿了吧。

然後嘛……在蒙古鐵騎的攻勢下，南宋最起碼還能堅持一百多年，等到崖山之戰後，自己的骨頭恐怕都要爛沒了。

神州陸沉，貌似也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穿越眾可以改變的。

唯一可慮的是，趙小川在北宋兩眼一抹黑，就怕到時賺了錢卻保不住，而林靈素的到來恰好給了他拓展關係網，尋找靠山的機會。

趙小川想的挺好，可惜人家林道長卻不怎麼看的起他。

雖說如今失了勢，林靈素在宋徽宗趙佶那裡勉強還能說得上話，但在朝堂和民間可就沒多少人鳥他了。

朝堂上是童貫、蔡京等人的天下。

民間又受皇太子趙恆和一眾清流們的蠱惑，認定他林靈素是妖言惑上，與蔡京等人坑壑一氣的妖道，唯有少數幾個有識之士和至交好友才知道他是清白的。

但眼前的可是一名強盜，誰知道他去了大宋會做出些什麼事情。

他林靈素雖然有些清高、有些自命不凡、更甚至妄想憑一己之力肅清朝堂，但他絕不是為了一己之利，就將麻煩推給朋友知己的人。

想來想去，總不可能將這名小強盜引薦給官家吧？萬一小強盜身份敗露，那自己和官家之間唯一的一點情分恐怕也就斷了。

外間天色已然全黑，小鶯在屋中點起了燈燭，隨後便拉著小道童去了一邊，也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共同話題，竟然聊得頗為投契。

反觀趙小川與林靈素這邊，兩人虛虛繞繞說來說去，一個想為自己前往北宋鋪平道路，一個心知肚明卻顧左右而言他，各自心懷鬼胎，看起來竟也說的頗為熱鬧。

「啊……」小道童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說道：「小鶯姐姐，人家困了。」

小鶯掃了眼矮桌旁的一俗一道，隨即附在小道童耳邊說道：「稚初再ren一ren，待會兒等你師父與病秧子說完了話，姐姐就帶你去休息。等過幾天，姐姐再想辦法救你們師徒倆出去。」

小道童偷笑道：「小鶯姐姐也覺得你們少寨主是病秧子嗎？不怕他知道了生氣？」

小鶯嫣然一笑，已不復之前那般柔弱模樣，俏臉上反而閃現出一絲煞氣：「才不怕他呢，姐姐一隻手就能把他打趴下……不過，稚初記得千萬別跟別人說哦，這可是只有咱們倆才知道的秘密。」

小道童稚初仰起小臉，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