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妙夜幻境
「天」，卻絲毫也沒有一絲變化！
雲天變幻，似乎是只有人心易短。
世事變幻，人心若似是不古，沒有人心上面的不智，以及沒有野心的休止。
天道，從未變；
變的是，世間沒有替天行道的人吧！
因為，都在沉浮之中？！……
人，沒有懂得自省、不盲目作為之力，似乎便儘是成了坐井觀天之人了。
人心若是道，是天道算盡，天道，或駁之，不是俗人能夠算之。
你我說，世間的天道變了，你我又何曾真正見過那天高無比的沒變過的天道；你我說天道變了，你又如何知道它變過了什麼？！
佛陀似乎是曾經這般說過了幾句話，不可說、不可說……過去心，不可住……無過去時，無現在時，無未來時。
……
世事，或許，皆止於一念之間！
不在別人，而在自己！
人世間的世事，有時只是別人的俗事，都是無關自己的事！
無關於我，便不必記在己心之內！
天道，人心不可欺；天道，人心不可言！
空雲變幻，世人無休，世上之智，空妙不測！
「哈哈哈哈！」
方道靈忽然在一眾人都不知此情此景何所以然的情況之下，恍然之間，放聲大笑了起來……
笑聲說不出的古怪悠長……
「哈......哈哈哈哈......哈！」
夜空上，又飄了過來了一片排山倒海般連綿無極的雲團，山腰上，天地彷彿無盡的黑暗。
雲寺門口的廣大的廣場之上，旗風獵獵作勢，火把「忽忽突突」然地爆響。
方道靈略顯幼稚的少年之音，並沒有被恐怖的氣氛所阻擋了，片刻之間，那聲音早已傳入到了每個人的心中。
眾人，這才發現，這串詭異之笑聲，根本就不似是方道靈本人本來的音聲。
方逸雲剛想要用手掌拍打方道靈，平日裏，鮮少取笑旁人的方道靈，此刻，又是哭啼又是長笑，一副幸災樂禍的小人模樣，確實有點令人咬牙切齒……
自己族人在沙漠失去家園的事，早之前也已經告訴過他了，之前，並不見他如此大笑。
此時，眾人在旁，他卻是忽然又是大嚎而哭，忽然則又是放聲大笑的，若是不知之人，當自以為他這是刻意與我取笑呢。
仔細一瞧，方道靈卻還是方才那副一動不動懵痴的姿態，眼睛還是盯着遠方此時灰暗雲朵覆蓋下燈火稀疏卻愈加顯得明顯的亮光……
此刻，甚至是，雲城內百姓提着燈籠慢步在城市街道也看得見。
燈籠一閃一閃，猶如百姓家燈柱上的燈燭將要燃盡又未盡之時，一明一暗地閃亮。
這不是方道靈！
方逸雲肯定地感知到了！
可他明明坐在自己身邊，片刻都未曾離開過，怎麼會變了一個人？！
他沒有變了一個人！
難道，這是幻覺！
是冷家的「一鍋鮮」，好神奇的幻境，和「一口鮮」一樣的效果！
好神奇！「一鍋鮮」，竟然比「一口鮮」還具有超越世俗的幻力！
說話的幾個人，都是在這幻境裏互相對話？……
而且連同廣場上的所有人，還都是在這幻境之內如此栩栩如生地共同存在着。
還好，這只是在幻境之內說的話，不然，族人不堪的往事，豈能隨便就告訴別人，方道靈告訴他就算了，別人還是不要隨便說道，對方道靈這頭「傻牛」彈琴也好過對世俗險惡的俗人這些無動於衷的「惡牛」彈琴。
只有在幻境之中，方道靈才會故意出言提醒我吧，因為在幻境之中，所以，他才顯得如此詭異而扭曲吧！
早聽師父說過，中原之地，修行人之人數甚巨，修為通天徹地之人，更是不計其數。
這一道小小的菜肴，即有如此神奇的效力，看來，師父所言當真是不虛！
待出幻境之後，當是好好謝謝於他啊！
這一時空裏，這一剎那時，變得竟然無法言說的妙！
眾人一時半刻，也為方道靈奇異的狀態怔住了！
迷失片刻！驚懼！
方道靈臉上還掛着淚痕，焰火映襯中，雖不似女兒家那般嬌顏驚艷，詭異氣息下，反射焰火光亮，閃動出耀眼光芒，卻突然有種默然寂靜中的恐怖！
頭頂上飄蕩著巨大黝黑的烏雲，滾動地向雲極山上積聚。
小侍一看方道靈一直不動彈的姿態，以為他是刻意選擇這樣一個姿勢坐着最舒服！
可是，為何他一直都沒有伸手夾起過鍋里的一根菜葉……
難道，他竟然這麼挑剔、懂食，吃過一次就發現這菜不好吃！？
然而，奈何你自己的言行出賣了你自己，又是哭又是笑的，定然是為這菜的神奇錘動內心，自己一時之間竟也變得哭笑不得了！
方執事，你這呆樣！好笑！好笑！真好笑！……當真是……好笑至極了！
可是，我小侍，才不會輕易被你這悶頭呆樣兒給忽悠得傻笑，若是被你抓住這把柄兒了，改日你還不得大加放肆地輕笑於我！
哈哈哈……
……
「轟！」
「隆！」
雲極山懸崖極遠的前方，雲城之前……
雲海海平面上，突然敲打出了一道巨型的閃電，轟擊海面上澎湃的浪花和翻滾的月色，雷聲響徹而來，驚得眾人以為是時空錯覺！
「不對，方道靈莫非是中毒了！」
小侍后脊背發涼地想着，「自己這香菇，有些是方才因為快吃完了，才在雲極山山上採的。」
「莫不是廚子沒注意辨別，將有毒的蘑菇也采了來！」
小侍正默然想着……
冷雪，愈加覺得，這時的方道靈，有點詭異！
隔着個方丈，她也感覺不到方道靈身上具有陽剛之氣的氣息……
莫非是傳說中的那般，他中邪了！
這雲極山上，莫非也是有千萬年潛藏的妖魔鬼怪的？！
然而，冷雪絲毫也沒有覺察到這山間里隱藏有任何邪異的氣息！倒是……靈氣在此地卻是一點兒也沒有了！
奇怪！……
真奇怪啊！……
不過，這裏，如果有異，方丈一定會第一時間發現的！
早就聽師父說過，在此雲城之內，如果雲寺的方丈，說他的武功和修為第一，沒有人敢說第三！
因為，方丈有一些常人功力都無法超越的法寶！
這些法寶的威力，足可以排到雲城高手排行榜上的第二位！
……
因而，幾十年來，雲寺上，也一直未有任何江湖人士敢來惹是生非，更毋寧說挑戰僧門！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放個屁，甚至都要挑個遠離雲寺的地方！……
因為，聽說，方丈真的可以感應到任何不敬之人的心思，和他們所做的不敬之事！
但若與方丈在一起待着，任何無禮之事，最好是莫做為妙啊！
這方丈，可不是哄小孩子的！
私塾里的先生說孔老夫子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動！」
在方丈這裏，卻是只能「非禮勿作」……
曾經，雲城裏，一個江湖小門派的徒孫，在雲寺內出言誹謗方丈，又在一通無禮之後，輕浮地當着方丈的面，故意放了一個大大的響屁。
誰想，後來，這小小徒孫，不知怎麼地，一夜之間，武功被人盡廢，功力悉數散失，全身經脈盡數受損了……
從此，他淪為了武林中人人皆知的廢材，一生都無法重新再習武或者修道了！
……
一件相反的事，則是，方丈一日在寺內巡視，一名夫人帶着自己最小的兒子，來雲寺內燒香，祈求佛祖的保佑，她想要為自己的兒子討得一份養家餬口的生計。
方丈默然見到了那夫人很誠心地禮佛、祈禱，心中忽生喜悅，更是暗生感動，莞爾地微微一笑了。
後來……
那夫人的小兒子，在雲城內經營的小本生意，本只是養家餬口的小營生，卻鬼使神差中，不日蒸蒸日上……
那夫人的其他子女，或者事業、或者生活美滿豐收，算是成為了雲城內少有的人生贏家……
夫人的大兒子，生了個大胖兒子，一出生，便具有了修道人修行十幾年才能擁有的絕大修為。
以上的種種事迹，冷雪雖未曾親眼目睹經歷過……
但是，雲城內的那戶人家，家在河邊，至今，每每乘船經過那河邊時，還是經常可以見到的！
那孩童，小小的年紀，臉上經常綻放着常人所沒有的睿智和英氣！
冷雪此時，正思緒紛亂中……
瞥了瞥鄰座的方丈，方丈也一直沒有發覺方道靈的異常……
想必，一定是無事了！
冷雪看着方道靈，並不覺得方道靈有什麼事！
空氣中，莫名一種奇異的氣息，一道清新又發霉的氣味，隨着雲團，透過空氣延展蔓延了而來，彷彿，帶着霧氣和時空的味道，傳到了雲極山的山腰之間！
火爐膛里柴火，忽然滅了……
雲寺廣場上，四周排列樹立着的火把，幾近於在一瞬間，通通被什麼力量熄滅了……
唯獨方丈身後丈許遠的一根火柱，這是在雲寺門前火柱上原本的火把上疊加上的，它在勁風掠過，閃耀了一下，之後，還又依舊通明如初地搖晃着火光……
一班護衛們，迅速把忽爾意外熄滅的火把又點燃上了，滾滾黑雲，卷帶過來的海雲太狂暴了！
護衛們，以前雲極山下，時常看見雲極山上烏雲密佈，片刻就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了……
今日，親身體會之下，果然，是以往所見那般不同俗音，若非親眼所見，還不知道這世間，真的有如此雷天動地的疾雲驟霧！
……
眾人無言以對，茶話無事，杯盞有時，近半時辰大過。
若是眾人平常閑時，還可以來消磨時光……
今日，此時若這般閑暇，本不是來雲極山上的主事，一時半刻，可也瞎耽擱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