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黑夜之後的晴朗白天
白芷看着手上已經變得暗紅的血跡,視線來到了墨慶白的手臂上,看着傷口,眼神里滿是錯愕。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受傷了?
墨慶白將剛才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說給白芷聽。如果不是他反應足夠的及時,謝晚晴手上的影刺就會徹底的刺穿白芷的後背。
那是心臟後面的位置。
謝晚晴明顯是動了殺心。
「她應該為了今天,策劃了很久,想要卅活下來,可是,沒能如願。」
白芷對於謝晚晴要傷害的舉動,有着一絲絲后怕,但更多的是同情與悲憫。謝晚晴的心情,她經歷過,所以,她很清楚,讓自己心愛的人活下來是一種多麼強烈的慾望。
可慾望破碎。
接下來,就會是山呼海嘯一般的苦難將人淹沒至窒息。
白芷沒有想到,謝晚晴真正喜歡的人會是卅。之前她總是覺得謝晚晴看向墨慶白的眼神很怪異,談不上喜歡,可眼裏真的有愛。
原來,是透過這具身體,透過墨慶白深邃的眼眸,去看沉睡的卅的靈魂。
想到這,白芷忽然間想起了卅。
是因為確認最後活下來的是墨慶白,於是白芷那根緊繃的神經有所鬆懈,原本是直直的一根線變得有了弧度。
有弧度的神經從原來的位置落到現在的位置,經過了腦海里些許的記憶,恰恰好有着卅的畫面。
那畫面並不多,零零散散,因為她和卅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白芷對卅是愧疚的。
愧疚於卅不止一次的救過她的性命,可她卻想着卅的死去,並且在他死去之後沒有任何的悲傷。
在人格融合之前,白芷會因為關乎墨慶白的生死而完全忽略掉卅,但墨慶白活了下來之後,那份私心的原罪開始抨擊拷問著白芷的心靈。
墨慶白並不知道白芷眼裏突然而來的悲傷是因為什麼,他告訴白芷,車上有醫療箱,等會需要她幫忙包紮傷口。
白芷拿起了床上的手機,照着外面,從車上拿下醫療箱。
影刺匕首拔了出來,按壓着止住了血,白芷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墨慶白的傷口,很嫻熟的上藥然後用紗布包紮。
處理好一切,白芷下一次撲進了墨慶白的懷裏,顧及到他手上的傷口,白芷的動作很輕。
墨慶白抬起另外一隻手,放在白芷的頭頂,撫摸著,然後順着柔順的頭髮滑落,最終落到了白芷的後背。
掌心裏的溫熱,貼著。
他感受到了,撲入自己懷中的這具身體,在顫抖著,哽咽著,有滾燙的眼淚滑過胸口。
「真的是你,對吧,是你………就是你墨慶白!」
白芷抽泣的聲音,還是在確認着眼前活下來的人格。
不是無法相信,而是對於這個欣喜的結果想要拉長一個慢鏡頭,這樣才能對衝掉之前漫長的痛苦與折磨。
「是我。」
墨慶白的喉嚨發乾,聲音有些干啞,但很磁厚。
「對不起,讓你一直擔心着。」
他輕輕的拍打着白芷的後背,一邊寬慰,一邊輕撫。
「那……卅呢?」
墨慶白的手僵了一下,眉頭皺起。
「我沒有別的意思。」
白芷解釋道。
「我們兩的人格融合之後,共享了兩人所有的記憶,只不過他的人格意識,在融合的時候徹底的消湮,不復存在。」
「原本,他可以保留一絲意識的,但他並不願意。」
「不願意?」
「嗯,這份不願意十分的強烈。」
「為什麼?」
墨慶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如果不能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活在這個世上,那活着有什麼意義,只不過是蜷縮在黑暗角落裏的苦難者而已。
我是喜歡黑夜,可現在,我更想要的是白晝。
這句話,是墨慶白接收了卅人格記憶之後腦海里出現的話。
是卅消湮的前一刻,留下的話。
墨慶白沒有將這句話告訴白芷,他很清楚,卅也並不想讓白芷知道這句話。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
「沒有。」墨慶白開口說道,「人格融合比想像的順利,我能感覺的到,卅似乎在配合著進行融合。」
「或許,我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原因是,因為自己。
卅在白芷的面前說過,如果有可能,他會選擇成全白芷,讓墨慶白活下來。
成全,就是理由。
這讓白芷的心裏更加的愧疚和不安。
卅為她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可她連句當面的謝謝都沒有,甚至連個像樣的道別都沒有。
白芷貼着墨慶白的胸口,聽着起伏的心跳聲,閉上了雙眼。
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不知不覺間,白芷感受到了一股灼灼的熱量從墨慶白的身體里散發出來,越來越熱。
難道,是人格融合之後的後遺症?
白芷驚嚇到了,急忙睜開了雙眼,看向墨慶白,發現後者的雙眼,此刻也是有着一片紅色的血絲。
「怎麼會是?」
「謝晚晴給我吃下的那顆藥丸,有問題。」雖然當時墨慶白是閉着眼,但他有意識,知道謝晚晴位他吃了葯。
「葯?謝晚晴說那是延長你共在意識時間的藥丸。」
白芷回想起來。
「這藥丸,似乎………似乎有其他成份。」
墨慶白的身體越來越熱,那是一股驚人的熱量,而他眼眸里的深邃,也是徹底的渙散開來,他的眼裏第一次出現迷離的情況。
那眼睛裏,似乎充斥着灼燒的火焰,白芷在那火焰之中,似乎能在瞬間被高溫熔化掉。
「你,你幹嘛?!」
突然,昏暗中,墨慶白將白芷按在了自己的身體下面,白芷的耳旁響起了沉重的喘息聲,她的臉頰,耳垂,嘴唇,被墨慶白親吻著。
「你……」
這個時候,墨慶白竟然想要,想要………
白芷半推着墨慶白,可後者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推不開。
而且,墨慶白動作變得越來越粗魯起來。
他的吻,很重,已經是把白芷嘴唇吻的發腫。
衣服,也是被墨慶白強硬的態勢一件件脫掉。
白芷看着墨慶白,看見了他眼裏的火光,感受着墨慶白不斷侵略自己身體的手。
她突然意識到,那火光,是噴薄的渴望。
難道,藥丸里真的有其他成分?
謝晚晴往裏面……加了什麼?
墨慶白的身體很熱,而白芷的身體,就像是一塊寒冰,冰消雪融之後,變成了清涼的流水。
外面清冷的月光照進了木屋裏的那間卧室,照在兩個人的身體上,灑下的層層銀輝將兩人卷裹在一起。
外面起著風聲。
夏天的風很大,很強盛,從東邊的大海吹了過來,吹動着山上的林木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響。
房間里,則是有着一道道的驚雷驟起。
這一夜,過的很快,並不漫長。
白芷躺在床上,旁邊躺着的墨慶白則是沉沉睡去,或許是因為藥效過去,筋疲力盡。
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上下失去了力氣,而且酸疼,她偏著頭,看着旁邊墨慶白的臉。
深邃的五官,那像是南邊光滑陡峭山壁的側臉,棱骨線直直的蔓延下來,如同橫亘的山脈。
這張臉攜帶的魅力,真的會讓人窒息。
尤其是在皎潔的月光下。
白芷伸出五根手指,貪婪的在墨慶白的臉頰處輕輕的撫摸著。
「謝謝你,守住了對我說的話。」
白芷心裏很小聲的呢喃自語。
頭落在墨慶白胸側和手臂形成的彎口裏,聞着他身上的味道,閉上了眼睛,然後沉沉的睡去。
折騰了這麼久,她真的是太累太累,閉上眼的當刻,就已經睡着。
…………
當白芷再度醒來,已經是次日的早上十點。
說實話,白芷是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點了。
她做完做了一個美夢,夢裏是她和墨慶白,以及肚子裏還沒有出生的寶寶,一家三口在莊園後面的小型高爾夫球場嗮太陽,嬉戲打鬧。
夢很美好,美好到白芷不願意醒過來。
但還是醒了。
將她從夢中拖拽出來的,並不是外面熱烈的太陽光。
因為是在山頂,木屋雖然有窗戶但並沒有窗帘,陽光能夠直直的投射進卧室,明晃晃一片,還帶着不斷攀升的溫度。
可白芷的眼皮沒有被陽光喚醒,而是枕頭邊的手機鈴聲,將她吵醒。
白芷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的討厭手機鈴聲。
「誰啊!?」
帶着滿滿的起床氣,已及剛剛醒來的干啞的嗓子說道。
白芷睜開眼,第一時間被陽光刺痛急忙再度闔上了眼皮,手機鈴聲還在不斷的響着。
伸手,憑着聲音,摸索了一陣抓住了枕頭下面的手機,然後接通了電話。
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光線的強度。
「喂。」
「嫂子,你和我哥單身夜過的怎麼樣?一晚上沒回來,難不成今天也不打算回來,你可是答應了我要陪我去逛街買衣服的!」
「你不會是玩的太盡興給忘了吧?」
「單身夜玩的是什麼?刺激嗎?好玩嗎?」
「你跟我哥一起玩,還是各玩各的,肯定不是一起,不然怎麼是單身夜。」
電話剛剛接通,白芷剛剛說一個字,墨凝的聲音就像是激光槍噼里啪啦的噴射而出。可能是墨凝說的太快,也可能是白芷剛剛醒,沒有完全聽清墨凝說的這些話。
只是隱約間聽見剛開始墨凝說的今天不打算回去嗎?
是不是忘記了要陪她逛街買衣服?
她………是真的忘了……
「沒,怎麼可能忘,我跟你哥稍會就回去。」
雖然忘記了,但白芷嘴上還是沒有說忘了。
掛斷電話,墨凝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和狐疑。嫂子跟自己的哥哥在一起?
感情單身夜還是兩人在一起獃著,這也太奇怪了吧,既然是兩個人,呆在莊園不就好好的嗎。
難道,是要刻意避開我這個妹妹?
墨凝思考的問題的角度,永遠都是那麼的古怪,讓人琢磨不透,不過也沒有必要去琢磨。
白芷放下手機,目光環視四周,但並沒有發現墨慶白的身影,她穿好衣服,走出了卧室,看見墨慶白的背影。
靠着那輛黑色的賓利轎車,看着頭低垂的樣子,像是在看山腳下的風景。
似乎是聽到了白芷走出來的腳步聲,墨慶白回過頭,陽光落在他的半邊臉頰上,而另一邊,則是深沉的陰影,明明是一張臉,此刻卻有着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半邊溫暖。
半邊清冷。
像是兩個人。
不過那眼神里的光,卻是統一的溫柔。
「你來了。」
墨慶白沉聲道。
「嗯。」
白芷還沒有走近,就聞到了一股煙味,眼角看了一眼墨慶白的手上,夾着根香煙。墨慶白背靠着車,一邊看着山腳下的風景,一邊則是在抽著煙。
可是,墨慶白最討厭的就是煙啊。
白芷困惑不解的看着墨慶白。
「卅走了,這支煙,是替他抽的。」墨慶白知道白芷眼裏的困惑,解釋道。
隨後,將兩根手指夾住的那根抽到一半的香煙扔到了地上,皮鞋踩滅了燃燒的煙頭。
煙滅了,不過墨慶白身上的煙味並沒有很快的散去。
對於墨慶白的解釋,白芷沒有懷疑什麼。
「你什麼時候起的?」
「早上五點多。」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想看看日出。」
「幹嘛不叫我一起看?」
「原本是想要叫醒你一起看的,但看你睡的這麼沉,不忍心把你叫醒。」
白芷靠在墨慶白的身上,看着遠處的光景。
「還不是因為你昨晚太折騰了。」
要是不折騰,自己就不可能那麼累,也不可能睡的那麼昏沉那麼死了。
**
在山頂並沒有待太久,墨慶白開着車帶着白芷返回莊園。
下午,白芷陪着墨凝去了一趟商城,逛了一件婚禮上要穿的衣服。
接近下午五點的時候,墨慶白送著白芷到了謝家老宅。
白芷的爸媽們已經等待了很久。
送完白芷,墨慶白一個人返回宇州市,他沒有直接回莊園,而是去了西合院,看了一眼白芷曾經住的那套房,看了很久,然後在車裏,點了一支香煙。
明天,就是他和白芷的婚禮。
兩人,終於是要走到一起,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