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自己想錯了,老天還是那麼偏心
或許是因為手機燈光的緣故,他的臉被照的煞白,而那雙深邃的眼眸,更是透著犀利而又冷冽的光。
像是黑暗中的兩團幽火,她分不清,眼前醒過來的人格究竟是墨慶白,還是卅。
而謝晚晴的下半身,坐在他身體上的畫面,倒是並沒有帶給她太過劇烈的衝擊。
比起她以為要發生的事情,這畫面再好不過。
她也沒有心情去計較別的女人坐自己男人身上這件事,腦海里只想儘快的確認,他是不是墨慶白。
「你……你是墨慶白嗎?」
白芷顫顫巍巍的走進了卧室,蒼白色燈光拉的更近。
溫柔,她看見了那深邃眼眸里的溫柔,心頭顫了顫,墨慶白很少會有這種溫柔的眼神,但她在卅的眼睛裏看到過。
難道……是卅………
白芷渾身發抖,不敢去想這個事實卻偏偏還是會想。以致於,她的整個腦海像是被撕裂開來一樣,鑽心的疼痛。
卅,是卅活了下來……
不敢承認的事實,讓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這具身體,而遲遲沒有開口的他,讓答案呼之欲出,遊離在崩潰邊緣的白芷,失去了任何的繩索牽引。
「白芷,很可惜,最後,是卅活了下來。」謝晚晴看着白芷的神情,心裏十分的痛快,眉眼裏儘是笑意,老天總算是公平了一次,她總算是得到了一次恩賜。
白芷太幸運了,也太幸福了。
從小到大,幸福都在她的身上。
謝家對她好,白家對她好,墨慶白對她好,卅也對她好。
可自己呢?
有誰對自己好呢?
當年,同樣是被拋棄被交換的女孩,她和白芷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運。
但人不可能幸運一輩子,也不可能幸福一輩子,該來的終究會來,天性涼薄,所以不會一昧愛人。
「你,什麼意思?!」
白芷震驚的看着謝晚晴,她不是想要知道謝晚晴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是那眉眼的笑以及渾身散發的得意是什麼意思。
活下來的不是墨慶白,謝晚晴很高興?
她不是喜歡墨慶白嗎?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開心?
難道,謝晚晴對墨慶白的喜歡,是假的!
「你騙了我?」
白芷的聲音顫抖著,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謝晚晴並不喜歡墨慶白,她或許喜歡的,是卅!
「騙?」謝晚晴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郁,「我可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要救誰,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喜歡的是墨慶白,要救的就是墨慶白。」
「你說的花魂,也是假的?」
「真的,不過,我體內的花魂能救的,不是墨慶白,而是卅,只有你體內的,才是救墨慶白的花魂。」
謝晚晴繼續說道。
「我很擔心,因為我能感受到,卅人格的力量被你不斷的削弱,但好在,哪怕沒有我的幫忙,最後活下來的還是卅。」
說這話的時候,謝晚晴還是有點可惜,可惜沒能在共在意識的時候和卅發生關係。
否則,就能輕而易舉的拴住他的心。
「夠了!不要說了!」
算計,這一切都是算計!
白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神色痛苦,身體終究是沒有力氣支撐住,身體的顫抖,癱軟,讓她跪倒在木板上。
這一刻,白芷覺得自己傻,真的真的好傻,竟然這麼輕易的上了謝晚晴的當。
原本,墨慶白可以活的………
卻因為自己的愚蠢,葬送了最後的機會。
「你,是卅!」
白芷看着眼前的人,哪怕他救過自己的命,哪怕他對自己很好,可他終究奪走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
所以,白芷的心裏有恨,眼裏有恨,話語里也是咬牙切齒的恨。
「可惜了,後天就該是你和墨慶白結婚的日子,可卅終究不是墨慶白。」
謝晚晴在一旁冷嘲熱諷道,因為心裏的興奮與激動,她忽略了身下人的眸光,以及動作。
白芷眼角的淚水,一顆顆的砸落在地板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墨慶白離開了,白芷的魂,也離開了。
謝晚晴的冷嘲熱諷,她絲毫聽不見。
「我不是卅。」
這句話,是他對白芷的回應。
不是卅,又會是誰?
白芷的頭驟然抬了起來,眼睛裏先是詫異,而後凝聚著一點點的光。
那些光,原本散落在瞳孔的每一處角落,太過分散讓瞳孔暗淡無光,可現在,不斷的凝聚,瞳孔重新閃著灼灼亮光。
「你是墨慶白!」
激動,喜悅,含混著哽咽的聲音,還有止不住的淚水,白芷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與此同時,床上的謝晚晴笑容凝固住,她怔怔地看着,嘴角有些發顫,「你……是墨慶白?」
她的神情,和之前截然不同。
墨慶白抽出身體,走到了白芷的面前,將她從木板上抱到了床上,整個過程,沒有看謝晚晴一眼。
「你真的……是墨慶白?」
白芷的聲音還是有些哽咽,心緒難平,想要徹底的確認。
「我說過,我是個守諾的人,說出的話,就會做到。」
墨慶白不止一次,在白芷的面前說過,他會在人格融合的時候活下來,會陪她一輩子。
是墨慶白,他已經徹底的確定,眼前的就是墨慶白!
「真的是你!」
白芷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情緒,悲傷沉痛來不及徹底的拋除,激動已經充填了整個身體,她一把撲進了墨慶白的懷裏。
哭的很大聲,完全沒有在意旁邊還有個謝晚晴。
頭深深的埋着,緊緊的貼着墨慶白的胸膛,感受着那一份溫熱,一時間熱淚盈眶。
墨慶白沒有說話,只是把手落在了白芷的後背,輕輕的撫摸著。
「你,我第一次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早說讓我白白傷心難過?」
白芷慢慢的停止了抽噎的聲音,貼著的臉頰也是鬆開,她仰著頭,瞪大了眼睛看着墨慶白,眼裏含着怨氣和滿滿的委屈。
明明可以早些告訴自己的。
想着想着,那眼裏的埋怨更加的濃郁。
「我要是早點說,你怎麼能聽到謝晚晴親口說出自己的陰謀?」
墨慶白看着白芷,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四月天和煦的陽光。
自己的無端猜測,總是不及本人的說明來的更加的讓人信服。
「不可能,這不可能,如果不是卅,眼神里怎麼會有殺氣?」
謝晚晴臉上沒有了昔日的鎮定與平靜,而是慌張和驚恐,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是將嗓子拉扯到變形之後發出來的聲音。
格外的刺耳朵。
「那是因為人格融合剛結束,卅遺留下的氣質沒有完全消除。」
墨慶白解釋道。
「卅遺留下的……」
這幾個字,讓謝晚晴情緒徹底的崩潰,卅已經消失的事實,就像是從山頂上滾落的巨大石頭,攜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朝着她而來,從她的身上碾壓過去。
腦袋,身體,心口,被碾壓的粉碎。
「這都是你設計好的一切?」
謝晚晴眼神狠戾的看着墨慶白。
「說到設計,應該是你在設計,只不過最後功敗垂成。」
「為什麼?」
「因為,我的女人,是有着說夢話習慣的人。」
白芷這時候看着墨慶白嘴角的笑意,恍然大悟,她終於是知道墨慶白為什麼知道一切,原來是因為自己在睡覺的時候不知不覺地說了出來。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白芷又朝着墨慶白的胸口砸了兩拳,雖然說是砸,但也僅僅是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道,而落下去的時候收住了大部分的力道。
並不疼。
白芷只是發泄心裏的鬱悶,墨慶白把一切看在眼裏,卻讓自己獨獨承受這麼久的苦痛。
真的太壞了!
這種程度的拳頭,和凝視的眼神,無疑是打情罵俏。
謝晚晴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的很徹底,沒有再看向墨慶白慾望。
雖然是同一張臉,同一具身體,可靈魂卻截然不同。
她深愛的是卅。
喜歡的是卅。
可現在,那個叫卅的人已經離開。瞥了一眼眼前甜蜜的兩人,她的心跌落至谷底。她伸手去拿起床上自己的褲子,手顫抖著將褲子和衣服穿好。
月亮已經爬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清冷的月光照進卧室,照在了謝晚晴蒼白的臉上,那張臉從原先的紅潤明艷動人,變得只剩下慘白。
那種白,像是消失了一切的白。
月光的冷冽,刺着她的皮膚,謝晚晴死死的咬着紅唇,就連嘴唇也因為咬的太過用力變的沒有血色。
甚至,再稍微用點力,就能把嘴唇皮給咬破。
又是這樣的結局嗎?
謝晚晴的心裏,那黑暗的深淵裏,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自己想錯了,老天還是那麼偏心。
可為什麼,悲劇的就該是自己,幸福的就一定是白芷?!
她眼裏的光從悲傷變成了憤怒,憎恨,直直的盯着白芷,那眼裏的憤怒似乎化作了火焰,要把眼前的白芷焚燒乾凈。
嫉妒嗎?
這根本不是嫉妒,而是要老天給個說法,為什麼她的命運,就該是這樣的悲劇?
她慢慢的起身,看上去似乎是因為卅的離去讓她過度的悲傷,身體都有些站立不穩,可實際上,那傾倒的方向,是白芷。
謝晚晴以極快的速度,伸手突到白芷的身前,手裏藏着一道亮光。
那是一把匕首。
像是卅的影刺。
謝晚晴此刻,只想殺了白芷。
一息之間,很短暫。但就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謝晚晴已經來到了白芷的身前。她的身手很好,甚至可以說很強,比卅也不會差太多,畢竟是擁有着雙生花的代號。
影刺的光影,無論是在清冷的月光下,還是在手機燈光的照射下,都散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她出手的時候,墨慶白就已經察覺到了。
實際上,在謝晚晴穿衣服的時候,墨慶白的餘光就一直留意著謝晚晴的動作以及神情。
因為她表現的太過平常,反而很假,像是故意讓人鬆懈。
可是,就算墨慶白察覺到了謝晚晴的意圖,在影刺落到白芷後背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去抓住謝晚晴的手。
只能在第一時間,用自己的手臂,擋在影刺的前面。
影刺很輕易的穿破了墨慶白的皮膚,刺進了血肉之中。
清冷的月光下。
影刺黑色的光澤下。
手臂上開始滲出一顆顆的殷紅血珠,滴落在白芷的後背上,瞬間染紅了衣服。
謝晚晴愣住了,不是因為墨慶白受了傷,而是在這一剎那,她從墨慶白的眼裏彷彿看見了卅的影子,冰冷的煞氣。
是卅,真的是卅,怎麼會是墨慶白?!
謝晚晴怔怔地看着墨慶白,手被他甩開。她回過神來,看見了墨慶白手上的匕首。
還有鮮血。
她的腦子很亂,興許是那眼神里藏着卅的身影,再一次的錘擊着她的心口,謝晚晴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卧室。
嘴裏還在呢喃著:
是卅,怎麼會是墨慶白………
出了木屋,謝晚晴緩緩的抬起頭,銀色的月光落拓在她的臉上,映照着臉頰的兩行清淚,凄寒冰冷。
這是謝晚晴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在她七歲,意外得知謝老爺子查出她並非謝家血脈,面對老爺子突然冷漠的時候。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流過。
直到現在。
或許,在白芷眼裏,在墨慶白眼裏她是個唯利是圖,狡猾,妖媚的女人,可是她對卅的感情,是真的。
因為,她和卅是同一類人。
躲在黑暗的夜裏,不被待見的那類人。
是孤獨的。
孤獨的人想要擺脫孤獨,只能抱團取暖。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卅曾經救過她。
謝晚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着車繞過下山路上一個個彎口的,因為她的視線被淚水徹底的淹沒,模糊不清。
能夠活着開下山,而不是直接撞飛出去,跌落山崖。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卧室里。
白芷沒有在意謝晚晴的離開,她想要救的沒有活下來,離開是唯一的解脫。
她注視着墨慶白,似乎看不夠那張臉,直到墨慶白手臂上的液體落在她的後背,她感受到了異樣。
伸手過去,摸到了血。
PS:
活下來的,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