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真的是他么?

第216章 真的是他么?

他盯着她,死死地,「沐雲玔,你是真正信任我?」

她滿不在乎:「你陪我逛逛而已,這哪裏需要信任或者不信任?」

他也笑起來,聲音又恢復了昔日的幾分爽朗,真像一個坦蕩蕩男子似的。

但是,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沐雲玔知道,他不可能說。

他們這些大人物,總以為自己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其實,到頭來,終究會被證明,不過是打了一盤很大的麻將而已。

這一別之後,二人便不再見面。

宮廷里熱熱鬧鬧的,一直在準備帝貴妃的儀式。處處都裝修,處處都張燈結綵,當然,也處處都加強了戒備。

顧惜朝照舊的鶯歌燕舞,儲秀宮成了他天天報道的地方,段雪梅的風頭一時無兩,人人傳說,專房專寵。

那天晚上,有波斯來的葡萄酒,血一般紅的顏色盛滿了上等的水晶杯,還沒喝,光是看就讓人醉了。

一桌子的酒菜陸陸續續的上來。

每上一道菜,旁邊的宮女就會報上菜單,都是一些很清雅的名字,什麼八仙過海啊,春蘭秋菊啊之類的……

那時候,顧惜朝已經喝了三杯葡萄酒了,兩名尤物伺候在他左右,左右擁抱,還不愜意。段雪梅居中,含笑,她從未起過獨佔顧惜朝的念頭,也知道不現實,所以從不醋妒。這也為她贏得了更多的好口碑。

有一道菜上來,是顧惜朝最喜歡的烤全羊。他在北方薊州城住了很久,口味有很濃郁的北方人的特色,對於烤全羊這道菜情有獨鍾。

這一次是精選的上等小羊羔,精細烹調,香味四溢,段雪梅投其所好,所以特意吩咐御膳房準備了這一道大菜。

烤全羊用一隻大盤子裝着,上面覆蓋着同色系的大蓋子。

顧惜朝深呼吸,笑道:「還是貴妃知朕心意,這烤全羊的味道,朕真是想念得緊……」

段雪梅嫣然一笑,一揮手。

伺候兩旁的太監把盤子揭開。

「啊……」

這聲音不是一個人發出的,是四面八方的人一起發出來的。

先是驚叫,接着變成了慘叫。

段雪梅後退幾步,臉色雪白;而顧惜朝身邊的兩名尤物,身子幾乎軟倒在地上。顧惜朝根本顧不得安慰她們,臉色如佈滿烏雲的天空一般可怕而陰森。許久,才從喉頭湧出兩個字:「誰……誰……」

盤子裏,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這人頭,他一點也不陌生,是他的兄弟七王爺——是跟他關係最好的親兄弟。

以前死的多數是女人,現在,開始死男人了。

而且,是裝在烤全羊的盤子裏,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給他送進來。

「這是誰幹的……是誰……」

他的牙齒咯咯地作響。一時間,竟然不敢提出「夏原吉」三個字——彷彿他就站在自己對面,就在這一群人里,而他,不知道哪一個是他!

或者說,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他。

他就站在他的身後,眼前,對面,呼吸里,空氣里,每一分每一寸里……但是,他只是分辨不出來……他不知道哪一個是夏原吉……

渾身不自禁地在顫抖,但是他不知道。

旁邊人看着陛下如此顫慄,別說勸慰了,一個個自身都瑟瑟發抖,一些膽小的妃嬪,幾乎都要尿褲子了。

一屋子侍奉的宮女太監跪下去,尤其是抬來烤全羊的兩名太監,兩股戰戰,幾乎暈厥:「陛下恕罪……不是我們……不關我們的事情……」

他咬牙切齒:「拖下去,統統都拖下去……」

「陛下饒命啊,真不是我們……小的們送上來的時候還是烤全羊……」

他們悲慘呼救,但是,無人理會。

他們在廚房裏檢查過才帶走的,一路上並無更換,也沒發生任何蹊蹺,而且沿途有護送的侍衛,怎會平白無故地就變成了一顆人頭?

盤子上,還有一撮很醒目的狐狸毛。

狐狸。

狐狸精。

有人驚呼:「是九尾狐……是狐狸精……」

「對對對……是狐狸精……」

顧惜朝大怒:「什麼狐狸精?都拖下去,全部殺了……」

「陛下饒命……」

只可憐,又是一群冤死鬼。

段雪梅面色慘白,一言不發。她和一眾美人們都驚呆了。她偷偷查看顧惜朝的面色,竟然覺得無比的恐懼:這是一種爆發之前的嗜血神態,就如一隻飢餓了很久很久的老虎,嗅到鮮血的味道,馬上就要撲上去,把對手撕扯得粉身碎骨了。

她再一次看那一撮狐狸毛。

狐狸精。

狐狸精。

這宮裏,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七王爺之死,並未震驚天下。因為顧惜朝下令冷處理此事,對外只宣稱七王爺偶染風寒,不治身亡。

天下人並無疑心,本來嘛,七王爺尋歡作樂,身子不是那麼強健,死得早也不稀奇。

但是,群臣震動,六宮驚恐。

尤其是一些知道內情的人,更是整日惶惶不安。

那一撮狐狸毛便是最好的解釋,否則,如何解釋在沒有任何人調換的情況之下,烤全羊會自動變成血人頭?

除了狐狸精做法,凡人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無論如何嚴刑拷打,侍衛也罷,御廚也罷,都招供不出任何有效的東西,最後,只好下令統統都處死。

七王爺之死,沐雲玔一點也不知道,也沒人告訴她。

某一日,她覺得渾身不舒服,再不出去走走,一身都要長虱子了,所以,才慢慢地走出去。

侍衛們如影隨形。

她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侍衛們阻擋了她。

朱達如一尊神橫在她的面前。

「我想去看看狐狸毛出沒的地方。」

朱達如臨大敵:「陛下吩咐,娘娘決不許走出這片劃定的御花園。」

又是陛下吩咐。

以前是整個御花園,現在是劃定的御花園,再然後就是乾清宮,再然後可能是她單獨幽居的那一間卧室——囚徒,一步一步的形成。

她此時正站在一顆根深葉茂的大樹下面,抬起頭,看着一個巨大的鳥巢。

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再一次仰起頭,彷彿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她先是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緊接着卻心裏一凜:不是花了眼睛……不是!原來不是。

是樹枝閃動,那麼輕微的,一根鳥羽掉下來。她撿起來,鳥羽已經乾枯,上面一截狐狸的毛。

狐狸精。

她心裏一震。

彷彿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夏原吉。

夏原吉?

是他嗎?

真是他么?

她的心跳幾乎要出來,砰砰砰的,但是,許久,沒有那股香味——但凡他經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的那股淡淡的香味,今日卻沒有。不是夏原吉,他連身上的香味都消散了。

「娘娘……」

是朱達的催促,滿含警惕:「娘娘,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去吧。」

她不敢停留,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生怕把他們的目光吸引到了那裏。夏原吉,一定是。他一定藏身於這宮廷的某一個地方。就算她不知道,也清楚——他的確藏身在這裏。

大叔,如果你的確來了,那麼,請你好自為之。

她只敢在心底喃喃自語。

不甘失敗的男人,遇到一個超級強大的對手,此生,既生瑜何生亮?

他不是顧惜朝的對手。

她彷彿感到他那樣的凄清和寒冷之意,又帶着滿腹的怨恨。

是啊,怨恨。

所以,帶着毀滅一切的心態,但凡他得不到的,也不讓顧惜朝得到。

天下,女人,朋友,愛情……什麼都不會讓給顧惜朝。

但是,沐雲玔迄今為止,從未覺得有任何的不安全——她不怕他,從未怕過夏原吉。骨子裏,從不認為他會對她做什麼。

遙遙的,她彷彿能看到他的身姿,躺在大樹上,就如某一個寂寞的午後,躺在樹梢上,看着天空,數着星辰,仰望無雲的碧海藍天。

就如她第一次見到他。

呆在這裏這麼久,難道不也是為了見他一次?

人海茫茫,與其自己去尋找,不如等他找來——雖然,他來並不是為了找她。但是,這也不失為最便捷的方式。

密密匝匝的大樹叢林里,一雙眼睛,貓一般地盯着下面的一舉一動。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呼吸之聲,讓人幾乎認為這一切不過是假象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一動不動,形如一塊褐色的樹皮。

其實,比這更加艱難的地方,他也呆過。那是決戰之後的一片沙漠,亡命天涯,奔走若此,在一片不毛之地才甩脫敵人。

但是,迎接他的卻是一整隊的狼群。深秋初冬,它們已經慢慢地缺乏食物,餓得很,所以,一隻狼嘯便引來上千隻的狼群……

而他,便在那群狼的包圍圈裏。

縱然是神功蓋世,他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彷彿是冥冥之中的一股天意,一股血腥,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着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永遠永遠也不會放棄。

就在這時,他看到下面的一雙眼睛:一個女人,仰起頭,冥冥之中的一股天意。她這樣看着密密麻麻的樹葉——不知道是看他還是樹葉。

他忽然心跳。

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

許久許久,他都沒有見過她了。只看到她站在樹影里,就那麼昂着頭看着,身上寬袍大袖,臉上神色奇異。

她還在皇宮裏。

一直呆在這裏,安安穩穩地做着她的皇后。

那麼多的動靜,那麼多的風雲,都沒有把她驚走。她居然還在這裏,穩穩地獃著。

他忽然如此痛恨。這是他的所有計劃裏面最大的一個敗筆。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風來,樹葉搖動。沙沙的的聲音更加明顯。

朱達催促,幾乎恨不得拿出手銬腳鐐來將她綁走。

「娘娘快走。」

「娘娘……陛下規定不許超過時間……您已經呆了這麼久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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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王妃要撩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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