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一代梟雄

他看到了很多其他人沒有看到的東西，天庭表面的輝煌璀璨與背地裡的明爭暗鬥，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條條天規，哪一條不是在束縛著整個三界？

天規森嚴，倘若完全是公平的那也就罷了，畢竟仍可維持一種上下和諧的關係。只可惜，隨著時間推移，某些明面上的規矩卻悄無聲息發生著變化。在上者可以憑藉自己的地位，無視天規；而在下者，卻必須要遵守。

他們彷彿在一條看不清卻真實存在的線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即便曾經的自己如何輝煌過，只要做錯了一件事，便會遭受萬人唾棄，遭到所有人所謂「正義」的審判。

正義，從來都不是人多能決定的。

這句話，不知是哪個混蛋說的。

如果正義不是人多決定的，那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冤枉與痛苦。

大多數人，都隨波逐流，不會去動腦思考某件事究竟對與錯，甚至有沒有價值。他們只是覺得某一個人好欺負，便去欺負了，絲毫沒有在意過欺人者的可惡，他們甚至因此還會表揚欺人者勇敢，認為他做了一件他人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公平？

一個善人，一生做了一件錯事，別人就會說他是虛情假意，露出了狐狸尾巴；一個惡人，偶爾做了一件善事，別人就會說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為何世上所有的人，對惡人的標準都很簡單，對善人卻很苛刻？

有些事，是說不清的，即便內心十分明了。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

說的多了，反而會被人所詬病，就像是他們永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評判任何對他們不利的事。

如此一來就無足輕重了。

一些本該是世人所說的良知，應該很早知道的東西，卻被權利者玩弄於鼓掌之中。

說白了，規則只是控制著下層人，上層人可以脫離規則，甚至是制定規則。

清雎天尊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直到今天。

在當時，他就已經生出想要改變這一切的想法了。

這世間……腐朽、破敗、殘忍、黑暗……所有人都在勾心鬥角，曾經的正人君子反而成了人人唾棄，千夫所指的角色；而那些曾經令人鄙夷的小人，卻成了所有人樂於效仿的性格，還因此大力推崇。

他的心情，就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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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變遷到如今地步，如果還要堅持一開始的信念，說這是一種進步，大可以認為，說出這句話的人要麼是個混蛋，要麼是個白痴。

清雎天尊想改變這一切，一直都想。

那些生活中的黑暗，他都看透了。

他本可以不去管，甚至可以享受黑色區域帶給自己的利益，然而，他還是去管了，就像如今，他成為了三界所有人眼中的敵人。

只是清雎天尊還有權利，還有地位。才致使一些人不敢輕舉妄動，可他也明白，這場戰鬥關乎著自己如今獲得的一切。如果他勝了，他就是正確，他就是正義，任何人都不能反駁，甚至曾經處於中立區域的天庭其他勢力也會心悅誠服。

如果他敗了，那可就真的萬劫不復。

成王敗寇，書寫歷史的永遠都是勝利者。

因此，從古今典籍中，總會看到一些熟悉的字眼:……最終，正義戰勝了邪惡。

多麼諷刺的一句話。

正義與邪惡，不是說哪方做的事正確與否，而只看他們誰是勝出者，誰的拳頭硬。

如果，邪惡是勝出者，那麼他就是正義的。

沒有任何理由，這就是公平。

可惜的是，清雎天尊一旦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就會成為所有因此而獲益者的敵人。

他想不通，自己認為是正確的事，為何會被他人所厭惡？

那些在世俗眼中也屬於正派的仙人，卻在此事上一再計較。甚至想要將清雎天尊斬盡殺絕？

他們眼中的正義，他們加持在身上的正派，被後人所推崇的正道，一旦加持到他人身上，就成了邪惡。

在那時，他就以對這概念產生模糊的想法了。

——正義只是一個噱頭，一個說法。

——它，毫無意義。

因為所有人看成是正義的事，有時也會成為惡的東西。

這對與錯，全在他人的一念之間。

說到底，對自己有利的，自然就是正義；對自己無利的，便是邪惡。

而這一切的始末，都不在於自己究竟是對是錯。

荒唐！

真是荒唐！

清雎天尊心中苦笑，一揮手，高聲道「既然無人理解，那我就做出事讓你們看看！以此來證明，我是對的！」話音剛落，手掌跟著落下。

段先生目睹這一切，隨著清雎天尊的指令第一個沖在了前頭。

這世上，相信清雎天尊的人很少，但即便在所有人眼中都被視為惡人的清雎天尊，也一定有願意信任、並誓死追隨他完成大業的仙人。

曾經的高原，如今的段先生都相信。

他們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他們能看得出，在清雎天尊身上，他們看到了很多人身上不曾有的東西。

那是一種滲透進靈魂里的力量，玉帝沒有、江辰沒有……甚至很多人，都沒有。

也許其他人並不能看到清雎天尊身上的這種力量，也許他們已經看到了。但他們仍堅持著自己心中的所謂荒唐正義，不願意相信清雎天尊有那種可以改變天地的力量，並時刻將之視為一個可憐的笑話樂此不疲，處處與這股力量作鬥爭。

究竟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仍是那個問題。

一個永遠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在強者眼中，只有利益，無關對錯。

段先生衝鋒在前，回頭看了眼清雎天尊，那位高高在上，為三界新仙盟制定讓所有仙人都滿意的制度，但卻在自己最需要他們那些獲益者的支持與幫助的時候，當初在這制度上受益的新仙盟眾仙，全都背叛了他，只有曾經一起生死間磨礪過的並有幸活了下來，與他一起見證新仙盟的崛起以及天庭在那短暫曾經近乎完美的新秩序的寥寥數人，依舊堅定的追隨他。

就是那回頭的瞬間，段先生彷彿看到了清雎天尊眼中閃爍著晶瑩。

段先生可以確定，那是淚水。

他，竟然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