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前仇舊恨

三十四 前仇舊恨

(一)

不出法海禪師所料,還未及派人動身趕往千里之外的青城山上,白晞夫人就急急的在小青陪侍下親身下凡來到金山寺中,小青因為生怕騰蛇將軍誤傷素貞而早已在法海禪師焚香上告之前緊著一步趕回去青城山上,將水漫金山之事急急告知給白晞夫人,白晞夫人大驚之下立刻駕雲趕來金山寺中,法海禪師也不知此事該如何向白晞夫人解釋,只是一個勁的勸說白晞夫人若是可以,還是該先儘快將素貞她給自雷峰塔中帶走,因為此次水漫金山江浙一帶百姓傷亡確是有些過大,到時這個雷峰塔可未必能夠擋得住盛怒之中的騰蛇將軍。

白晞聽到此話,低頭微微思忖片刻之後,立時轉身進入雷峰塔中嚴厲質問素貞水漫金山一事究竟是不是她和小青那個丫頭存心所為,因為她思量著既然世間凡人皆是女媧娘娘以泥土所造,素貞當不至於如此任性行事,明知泥土所造之身遇水即化,還偏要在她爹爹眼皮子底下闖出來水漫金山這樣的大禍。

「哼,此事阿娘問我,我怎麼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素貞自從被關進來雷峰塔中之後就一直在塔中又打又砸的任性胡鬧,整日吵嚷著讓人放她出去,現在看見阿娘竟然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在自己跟前如此嚴厲的一頓質問,正好心中一股子火氣無處可撒,就登時間扯著嗓子在雷峰塔中將法海禪師一頓大罵,說他為了將自己夫君給拐來金山寺中當和尚,就將此次水禍中無辜死傷的十幾萬百姓性命昧心栽贓在自己身上,自己只是捲起來一陣小小水浪想要敲打金山寺一下,逼法海禿驢放人,後來偏巧趕上錢塘江回潮牽動東海大海嘯,才引得海水倒灌,房倒屋塌,本是老天爺作孽,憑什麼全都算在她的頭上?

「嗯,此事確是有些蹊蹺,素貞的法力本座心中有底,她確是沒本事在錢塘江上引來如此滔天海水倒灌大地,」白晞夫人回過頭來很認真的向法海禪師解釋,「據本座所知,能在錢塘江上引發如此滔天海嘯的,三界中唯有東海之中的九色玉蚌一族,」她說。

「可是九色玉蚌一族如今早已在塵世絕跡,夫人為何如此斷言?」法海禪師問道,「難道當初誅滅九色玉蚌一族餘孽時,尚有漏網之魚?」

「本座也不敢斷言,」白晞夫人無奈,「只是日前聽說九色玉蚌一族尚有一隻漏網之魚投在妖皇山上,若是此人繼續在人間興風作浪,必將又是一場讓人間大地屍橫遍野,生靈塗炭的彌天災劫,」她說。

「若是當真如此,江浙一帶百姓傷亡確是該與素貞無關,只是空口無憑的,夫人該怎樣讓騰蛇將軍相信此事,」法海憂心。

「哼,就算此事當真是素貞所為,本座也決計不會輕饒他想要手刃自己親生女兒這樣狠心,」白晞氣忿,「此事本座自會仔細追查,但是素貞現下還是繼續待在雷峰塔中還安全一些,本座親自將塔外設上封印,他破解不掉的,等本座好好打他一頓之後,再將他給帶來雷峰塔中向素貞賠罪,」她說。

……

……

雖然法海禪師知道靈媧宮中至今還在沿襲著上古時代的女尊為上規矩,不然為何素貞她生來就未從父姓而從母姓,也知道白晞夫人與夫君同為女媧大神身邊護法侍衛,雖然身為女子,一身無邊法力未必比自己夫君差些,但是他在心中也自來不以為白晞夫人此次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將他的騰蛇夫君給按著脖子一頓暴打,畢竟身為女子,三從四德總還是要講一些的,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卻是,金山寺上空一抹飄逸白影在雲捲雲舒中狼狽不堪的急急飛身而過之後,竟然倏忽之間像是一片飄飛柳絮一般在徐徐清風中無力飄落在相距金山寺七十里開外的枯葉洲上,不過因為知道枯葉洲上現在正有騰蛇將軍的弟子在此閑憩小住,因此上也就沒有再前去枯葉洲上過問此事,左不過是白晞夫人真的因為心中為素貞之事氣忿去和自己那個正在江浙一帶巡查水禍傷亡的暴躁夫君打架,結果騰蛇被惹怒之後連她也給一起打了……

靈媧宮中雖然自來行的是女尊為上的上古規矩,但是白晞夫人她卻一時大意忘記了一件事情,以女尊為上的上古規矩,早在三皇五帝時就已在人間漸入式微沒落,而現在的人間,已經是男尊女卑的大宋年間了。

但是金山寺中的法海禪師雖然這樣以為,枯葉洲上的沐水塵瑤可是未必,因為當日白晞夫人找到那時正在嘉興城中巡查水災傷亡狀況的夫君騰蛇,向他質問在金山寺中想要將許仙大卸八塊,後來又要對素貞動手的事情,結果騰蛇將軍當時就像是中了邪祟一般的沖著自己夫人白晞一頓兇殘砍殺,白晞因在心中隱隱察覺到夫君他竟然才一見面即如此暴躁無禮的對待自己實在是有些讓人說不出的詭異蹊蹺,結果在和夫君對戰時並未拼盡全力,差不多一直就只是在起手招架,而從未見機還手,因此上就這樣在分心走神中和暴怒中的夫君來來去去幾百回合之後,終於還是一不小心被夫君他一劍砍在身上,白晞眼見得夫君在一劍將她砍傷之後竟然還是步步緊逼的誓要將她當場格殺勿論,情急之下也只得虛晃一招之後急急一躍騰空踏雲而逃,誰想到騰蛇他卻在後面對她一路窮追猛打不止,白晞身心俱創之下,一個不小心自腳下雲頭踏空跌落下去,向枯葉洲上急急墜落而下,沐水塵瑤在枯葉洲上眼看著白晞夫人自半空中受傷摔落下來,緊急之下未及多想,硬生生伸手將她接在懷中,抱回枯葉觀之中仔細醫治調養。

白晞夫人許是因為夫君騰蛇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嘉興城中當眾對她出手重傷而心中激忿交加,又羞又氣,急火攻心之下在床榻上整整昏迷了半月有餘,沐水塵瑤此時也顧不得避諱男女嫌疑,經日里在床榻邊上徹夜不眠的盡心侍奉,因為另一邊還要仔細照料方才自水蓮花苞中脫胎妖身卻尚未清醒過來的塵鳶,這段時日里自然是不眠不休的不得一日休息,幸而在他還尚未被累趴下時,塵鳶和白晞在各自床榻上相繼懵懵醒轉過來,塵鳶在醒來之後有幸恢復了之前一切記憶,心中一心以為雖然三師兄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在自己跟前長了一個師尊輩分確是有些可氣,但是他現下為了自己耗費如此辛勞苦心,甚至不惜拋下帝皇山上的清凈修行委身人世,涉身凡塵,在枯葉洲上當一個隱姓埋名的尋常賣茶道士,如此自己倒當真不知是該恨他還是該謝他了,畢竟他曾經也是為了一把青冥斬妖劍非要逼殺自己至逆天峰絕境之人,如此恩怨糾葛他一時間心中著實是有些難以決斷,只是幸而現下白晞夫人也正在枯葉觀中養傷,有旁人在場,塵鳶還可一再說服自己即是想要向三師兄討仇,也決計是不能在白晞夫人眼前……

……

……

枯葉觀中的日子這幾日里看起來好像是格外的平靜如水,塵鳶身體恢復之後每日里都很勤快的去廚房中幫白晞夫人燉湯熬藥,也不知道師兄是從哪裡弄來的這樣多珍稀靈藥,怕是之前自己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時都沒捨得拿出來替自己熬碗葯湯喝,但是這好像卻也怪不得師兄,因為自己和他本來就是恩怨糾紛不斷,至少是在沐少塵這一世中,自己還曾替師兄他處心積慮的準備過一枚上清斬魂丹。

但是顯然,沐水塵瑤現下卻並沒有任何心思在那枚上清斬魂丹上,畢竟既然那時少塵他只是一個二十一歲的王府世子,天性中的七情六慾非是他本心可以輕易抵擋,大理雖是南陲彈丸之地,九五之尊的皇權誘惑也是非常人可以輕易放棄,天道本是順其自然,他那時名份上既然只是一個沐氏皇族中人,痴心替養父爭奪皇位,恢復南詔國號本是人之常情,又有什麼好怪罪的,自己此次下凡本為渡他命劫,如今沐少塵的塵緣已了,這命劫算不算安然渡過卻還在未知之數,未定之天,只是希望在此後身為沐水塵鳶的亘久時日里,他能夠稍稍安分一些,不然縱是自己對他心軟,師尊對他心軟,女媧大神和天帝可未必願意對他心軟。

其實沐水塵瑤心中知道,師尊和塵鳶的師徒緣分自一開始就註定是天地之間一場亘古孽緣,曾經在媧皇殿中,師尊他一心算計著塵鳶的死期,昔日的靈渺山上,塵鳶也曾一心籌劃著師尊和三位師兄的慘淡死狀,若非師尊多事,自己本該私自送他去投胎凡塵,然後靜等著他在大街上飢餓難耐的從自己手中討要一個饅頭。

媧皇殿中無人不知塵鳶是師尊弟子,但是知道塵鳶身世的人卻並沒多少,師尊執意隱瞞塵鳶身世將他留在帝皇山上,看起來卻倒是從來不怕塵鳶半夜裡將師尊掐死,這也難怪,師尊雖然自幼施法讓塵鳶五識盡廢,但是自從身邊有了塵鳶,端茶奉水的差事也就再輪不到自己這個自幼長大在他身邊的關門弟子身上了,塵瑤可真不知道自己為何竟然會在此時此刻似浮光掠影一般稍縱即逝的一個瞬間里,心裡對師尊他如此莫名其妙的自作多情。

但是沒想到,師尊他也到底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會打女人的男人,白晞夫人可是一個讓三界中多少芸芸眾生一輩子都只能在心中暗戀愛慕亘久的望塵莫及的女人,然而這樣一個尊寵光耀的只怕是讓三界眾生都望塵莫及的護法女神,現在,卻被師尊給下手打的如此玉體纖柔,花容失色的躺在病榻上流淚傷心。

哎,用不了多久,三界中就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師尊他對待自己的摯愛夫人和親生女兒是如此的慘無人道,兇狠絕情……

只是這段時日里卻也是當真辛苦了塵鳶,日日拖著一個剛剛自水蓮花苞中孕化脫胎的妖身燉湯熬藥的侍奉一個和自己並沒多大關係的尊貴神女,但是即是如此,沐水塵瑤心中卻是連一絲絲微弱波瀾都沒有被悄然激蕩起來,因為他總以為自己曾經是當真從來沒有在心中真心在意過塵鳶生死,甚至直到現在,雖然心中明知修行人心中的熾烈私慾只是一念虛妄心魔和執念,但是塵瑤也知道自己因為是東華帝君轉世,才不得不永世以修行度日,自己本心卻不是個一心想要修道成仙的凡人,本沒有為了得道成仙必須看破心中一切魔障和執念的任何必要。

但是,至少是在現在看來,塵鳶在自己這個小師兄身邊的日子應該還有很長很長才對,在師尊哪天魔怔大發親手將他送上斬妖台之前,自己還是他師兄,還要每天多浪費一份米糧和青菜養他,不過既然他現在身子已經沒什麼大礙,自此之後每天在枯葉觀中做些砍柴煮飯洒掃奉茶的粗活還是沒什麼太大問題的,既然如此,就當是在身邊養一個做粗活的仙奴也好……

……

……

(二)

幾日之後,白晞的身子已經漸漸好轉,身上劍傷也已痊癒無礙,在心中感激塵瑤塵鳶這段時日來對自己的精心照料之餘,因為擔心素貞安危,白晞還是忍不住在床榻上開口請求二人千萬助她查出此次水漫金山實情,因為騰蛇和素貞一個是自己夫君,一個是自己愛女,自己雖然身為女媧大神座下護法侍衛,但是卻當真是承擔不起失去二人之中任何一個的亘古傷心……

「夫人千萬不要心急,師尊之事,塵鳶當然會為夫人盡心儘力,」還沒等師兄開口,塵鳶就先趕上前去一步安撫白晞夫人,「只是現下雷峰塔外即有夫人封印,小師姐自然是很安全的,」他說。

「但願如此,」白晞夫人無奈,「只是……」

「夫人,難道夫人你至今仍然還在心中認定,師尊他如此對待你和素貞,非是出於他的本心本意,」沐水塵瑤在床榻前輕聲細語的淡然相問。

「不,夫君他自來不曾讓本座如此陌生,」白晞在床榻上忍不住急急探起身來,「本座在前去嘉興城中尋找夫君這一路上眼見江浙一帶確是因為此次水禍傷亡慘重,浮屍遍地,但是仔細查探那些在水禍中溺亡的百姓屍身之後,卻發現這些百姓在水禍中並非是溺水而亡,而是被人趁著他們被捲入洶湧水流中時吸盡身內精元而亡,」她說。

「竟有此事,」塵瑤聽了之後忍不住心中「格」的一沉,「看來師尊早前擔心之事當真還是發生了,」他說,「之前讓那個九色玉蚌一族餘孽自帝皇山上尋機逃脫,果然造成今日無辜百姓遭受如此生靈塗炭之災。」

「怎麼,現下這世上還有九色玉蚌一族之人存活?」白晞不解,「難道此次江浙一帶水禍竟會與此相關?」

「哼,此事該問大師兄去才對,他和那個九色玉蚌一族餘孽才是在背地裡私交甚好,」

「三師兄,你這是何意?」塵鳶在一旁頓時臉色一變。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當日在逆天峰下,雖然你確是被旁人出手所救,但是若非大師兄他有意放水,你以為三界中誰能自他手中將你救下,」塵瑤冷言。

「三師兄,你,可知當日救我之人是誰?」

「這誰知道,我當時又不在逆天峰下,」

「那,想必大師兄他該是知道,」

「放心,他不會說的……」

「二位不必擔心,此事定不會無故牽連到你們那位大師兄身上,」白晞無奈言道,「畢竟,此事確是白晞教女無方所致,」她說。

「夫人,靈媧宮中本是女尊為上,小師姐飛揚跋扈一些也是應該,若非天帝專斷,三界眾生興許至今仍然還是在以女尊為上的規矩過活度日,」塵瑤笑言。

「不,這卻也非全是天帝心意,只因女尊為上讓世間凡人常年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父女兄妹亂卻人倫之事在所難免,而父女兄妹即是雲雨交*合,也無法順利繁衍子嗣,如此對世間凡人確是一大禍患,天帝在三界中改行男尊女卑,也確是不得已而為之,」她說。

「夫人,即是三界眾生早已改行男尊為上,靈媧宮中的規矩卻是一直未變,師尊他竟然敢出手中傷夫人,怕是這犯上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不,此事千萬不可讓女媧大神知道,」她說。

……

……

白晞夫人身子才一痊癒就急著自床榻上起身,想要儘快查清水漫金山中百姓精元被趁勢吸盡之事,因為她料定此事必是有人存心嫁禍素貞,此事若只是沖著自己和夫君來的還尚可,若是想要藉此禍亂靈媧宮,與女媧大神為敵,此事定然是非同小可,所以白晞知道自己現下是一時也不能耽擱,勢必要在靈媧宮遭劫之前將此事查探清楚,若是當真和九色玉蚌一族餘孽有關,天下百姓恐將再無辜遭受一次七百年前那一場枯骨萬里的血災天劫。

對於七百年前那場枯骨萬里血流成河的人間劫禍,白晞自然是記得很清楚的,那時正值祁連山一帶的匈奴,鮮卑,狄羌,摩羯,焉氐五族入主中原之時,五族中的各大部族首領在中原之地各自佔據著大片地盤,自封國號,相互紛爭不斷,號稱十六國之亂,那時中原大地上處處刀兵劍影,爭戰不休,戰火紛飛,烽煙肆虐,千萬黎民百姓陷於十六國混戰時的刀兵之災中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再加上因戰火肆虐造成的河堤潰散,田地荒蕪,整個中原大地上流民四散,餓殍滿地,枯骨遍野,血海屍山,慘狀讓人不忍直視。

後來太上道祖奉玉帝旨意下凡查看人間災劫實情,卻意外發現這一次造成枯骨萬里血海屍山的十六國之亂,原來背後是被妖族之人暗中挑唆十六國番王相互搶奪地盤所致,而在戰亂中被殺的千萬兵將百姓精元也早已被暗中吸走,但是究竟是誰人在背後一手操控此事卻一直不得詳細,只懷疑是和天台山上的天荒之境有莫大關係,而此次水漫金山時在滔天水禍中慘亡的百姓身內精元一樣被吸取乾淨,此事自然極有可能會是九色玉蚌一族餘孽所為,而既然水禍是自東海而起,因此上白晞斷定,此時在東海中興風作浪挑起如此滔天水禍的九色玉蚌一族餘孽,一定不會輕易遠離東海,而現下最有可能被九色玉蚌一族餘孽視為藏身之地的地方,只能是東海中的舟山之巔……

……

……

因為白晞夫人現下心思全在找尋九色玉蚌一族餘孽這件緊要事情上,所以塵瑤和塵鳶二人也是一點不敢耽擱,匆匆自枯葉觀中收拾妥當之後就一路護送著白晞夫人順著鎮江來到錢塘江,再順著錢塘江來到東海邊上,自這裡去舟山不過半日行船工夫,因為每日里乘船前去舟山採買海產的百姓太多,為了掩藏自己真身,幾人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乘風踏雲,也只得似尋常百姓一般乘坐渡船在東海中急急而行,卻沒想到偏巧在渡船上看見一人,白晞夫人對此人並不怎樣熟識,但是塵瑤卻認得此人正是齊雲山上的塵鸞,或者該稱他是昔日清風天上的祭司神侍鳶水花顏才對。

塵瑤好奇這個鳶水花顏此時乘坐渡船急急趕往舟山到底所為何事,因為塵瑤記得他應該是一直待在齊雲山上的才對。

眼見真身被一眼認出,鳶水花顏卻倒是也一點沒有在意,他向幾人坦承因為花裳自從在大理城中遭受一番欺心殘虐之後就一直留在天荒之境中,未再回去齊雲山上,南華上仙為此大怒,鳶水花顏無奈幾次想要去天台山上將花裳帶回,卻次次都是空手而歸,此次是微微感應到了花裳在舟山上的微弱仙氣才急著要去舟山上一探究竟的。

塵鳶和塵瑤聽了之後心中忍不住同時「格」的一沉,心知這個自來在天台山上就沒有安分過一日的小妖女此時若是當真身在舟山,那必定是已經和九色玉蚌一族餘孽連成一氣,如此東海水禍自然也是少不了她一份,這個鳶水花顏興許對此早已心中明白,因為少司命和妖皇山的關係自來匪淺,而那個九色玉蚌一族餘孽塵水雲滄又一直投靠在妖皇山上惹是生非不斷,若是此次在舟山上降妖誅魔時這個鳶水花顏一心想要護著女兒,到時會不會暗地裡倒戈相向還為未可知,但是他現下畢竟是南華上仙座下弟子,輕易也不是那麼好得罪,此事本就不好輕易讓南華上仙知情,因為當初是元始天尊親自下凡誅滅九色玉蚌一族的,而南華上仙又是元始天尊弟子,那個塵水雲滄當初畢竟曾經在帝皇山上修行過一段時日,如此會不會讓元始天尊誤以為是媧皇殿有意私放九色玉蚌一族餘孽為禍世間還為未可知,說不定此事到了最後靈媧宮和上清天之間還是免不了一場互不相讓的口舌之爭……

……

……

(三)

就在幾人各懷心思的在渡船上相對無言時,舟山渡頭卻是已經近在眼前,白晞夫人因為尋找九色玉蚌一族餘孽心切,踏上渡頭之後即開始施法探查九色玉蚌一族餘孽在舟山之上的妖氣蹤跡,而出人意料的卻是,鳶水花顏此時卻主動提出來要跟隨白晞夫人一起探查九色玉蚌一族餘孽蹤跡,說不定藉此可以順利找到花裳。

「看來你早就知道你女兒可能也是此次東海水禍的罪魁禍首之一了,」塵瑤忍不住向他直言,「但是還請你見諒,因為本座實在不知你此時心中所想,少時為了不被你背後捅刀子,本座現下只能出手封住你一身法力,」他說。

「仙長你盡可隨意,左右在大理城中時,你對花裳也未曾有過一點客氣,」

「塵瑤,如此行事成何體統,」白晞夫人在一旁微微有些責怪的急急阻攔他說,「這位鳶水仙長只是前來尋找自己女兒,你卻為何會懷疑他心懷有異?」

「夫人,為了素貞師姐,夫人可以不惜一切,那塵瑤怎知,這個鳶水花顏為了自己女兒,會怎樣行事?」他問。

「塵瑤,鳶水仙長即是前來尋找愛女,只要愛女被他順利帶回去齊雲山上,你又何必擔心會被背後捅上一刀,」白晞無奈。

「師兄,夫人所言不錯,現下封住他一身法力,少時反而會讓他輕易被對方掌控,」

「哼,你們以為,這位鳶水仙長真的會相信咱們,」

「沐水塵瑤你不必多言,花顏在此自封法力即是,」

「鳶水仙長,是夫君素日里對座下弟子管教無方,塵瑤方才多有得罪,」

「無妨,教女無方,也是花顏之過……」

鳶水花顏說話間已經施法自封自己一身精深道法,白晞無奈之下也只能是在幾人護持下繼續順著舟山之上的妖氣蹤跡一路上向舟山最為巍然險峻的一座山巔斷崖上急急而行,若是她猜的不錯,舟山之巔本是施法催動東海衝天風浪,引滔天海水倒灌人間大地的最中心陣眼,若非是在此陣眼上施法,即是九色玉蚌一族餘孽,也斷難在素貞水漫金山瞬間借勢在江浙一帶造成如此慘絕人寰的滔天水禍。

……

……

但是沒想到,此時正在隱身舟山之巔的一眾妖孽就像是早已經算準會有人來此緝捕他們一般,事先早已在山巔上設下連西天佛祖和大羅金仙也難逃脫的逆天三絕陣,而因為此逆天三絕陣本是脫胎自昔日清風天上的清風伏魔陣,並非尋常妖族所修陣法,因此上四人在誤入陣法時竟自是半點也未曾察覺,及至發現自己已經被陣法所困時,已經再難脫身,幸而鳶水花顏昔日曾在清風天上修習過清風伏魔陣法,因此上才得以在陣法中拚死逃脫出來,只是因為他之前曾經施法自封身上道法,現下雖然僥倖自陣法中脫出,卻是無力施法降妖除魔,因此上方才自陣法中逃脫即被幾個雜毛小妖出手擒住,押去舟山之巔上的無涯洞中關押起來。

無涯洞昔日本是鮫族之人閉關清修之用,現下已被當成是關押囚俘的天牢,鳶水花顏在被幾個雜毛小妖押進無涯洞中時竟然意外的在洞中看見一人,只是驚鴻一眼之間,鳶水花顏立時在無涯洞中大驚失色的失口驚叫出來一聲,「碧瑤娘娘,你,怎會在此……」

「鳶水花顏,是你,你,怎會來此?」

「娘娘,你是來找少司命的,少司命現下可是也在這裡?」他問。

「自然,花裳既然現下正在這裡,她又怎會不在,」

「娘娘,當日在齊雲山上,花顏沒能及時認出來娘娘,早知那個靈瑤是娘娘所派,自然不會讓她輕易被抓去帝皇山上,」

「無妨,你可知道,讓人看一眼就再忘不掉之人,其實多數都該是自己的滅族仇人才對,」

「娘娘,現下東皇一脈前塵已遠,娘娘你卻為何再次身渡凡塵,來此前塵舊地?」他問。

「哼,當然還是因為你那個好師尊啊,」鳶水花顏疑惑之間,卻忽然間聽見洞口之外一個靈犀凈澈的清婉聲音,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形輕盈的嫵媚少女如落花流水般婷婷裊裊在碧瑤娘娘身邊,這自然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少司命剪影,自從淪落凡塵以來,她卻倒是顯見的比昔日在清風天上時更加活潑可愛上許多。

「少司命,久見了,」他說。

「哼,本宮就說你是在齊雲山上仙奴當的習慣,一點也不將封靈劍之仇給當一回事情,難道當年的大戰中,風鸞一族族眾沒有因此而魂消魄滅之人?」鳶水蒹葭一雙翦水清瞳冷然瞪在他臉上,「不過看樣子因為花裳的事情,你這段時日在齊雲山上也沒少受罰,」她說。

「少司命,封靈劍一事,花顏也曾親口問過師尊,或許東華帝君當日並非當真如此狠毒絕情,不然九大修仙門派門下那些天賦靈根的眾多弟子,又該是從何而來?」他問。

「哼,顯見的因為那個沐水塵瑤是東華帝君轉世,你就在這裡替他拚命說情,」

「少司命,之前在靈渺山下,花顏曾無意間見到過媧皇殿中的大師兄花水風顏和二師兄雲水塵翊,若是來日你親眼見到他們,或許即知花顏口中之言真假,」

「哼,即是如此,現下本宮也不能就這樣將三位義兄出賣給你……」

……

……

因為碧瑤娘娘親身下凡來到舟山島上,讓少司命終於能夠和她母女相見,少司命心情激動之餘在鳶水花顏這個昔日神奴跟前自然是更加口無遮攔,讓鳶水花顏因此而得知此次江浙一帶的滔天水禍果然是正如沐水塵瑤之前所料,此次在舟山之巔興風作浪,引起江浙一帶滔天水禍的罪魁元兇,自然是那個當年在鳶花花境被封印時及時逃脫出來,後來徑自投靠去了妖皇山上的九色玉蚌一族漏網之魚塵水雲滄,他當年自鳶花花境中逃出之後立即回去東海之中尋找自己族民,卻發現當初父皇被殺之後,九色玉蚌一族全數族民盡皆被剔除身內仙根妖力,成為尋常海蚌,非但只有幾十年壽命,還要世世代代被海邊漁民捕來取珠燉湯,如今東海之中的千萬海蚌雖然不知已是多少代族民,但是他們畢竟還是九色玉蚌一族之後,塵水雲滄斷然不會讓他們繼續這樣以尋常海蚌之身被海邊漁民日日捕撈殘害,因為之前曾經將定光珠借給天荒之境魔主逝水塵徽用來療傷,逝水塵徽後來將清凈天上一樣獨門秘笈私下傳授於他,此秘笈雖可助塵水雲滄以自身妖力點化尋常海蚌仙身,但是塵水雲滄心知若是想要恢復東海之中千萬海蚌族民身內仙根妖力,非以千萬凡夫百姓身內精元餵養蚌身不可,因此上才耐心在妖皇山上蟄伏亘久,等到逝水塵徽傳授秘笈徹底修鍊有成之後即開始苦心策劃著恢復東海之中千萬海蚌族民仙根妖力一事,因為之前在嘉興城中,塵水雲滄曾經因為一條小蠱蛇無意間和一個名叫素女的小蛇妖結交,後來才知這個素女即是青城山上的青女宗少宗主素貞,也是帝皇山上的仙華一派掌門至尊沐水塵劫之女,因為定光珠一事,塵水雲滄曾經一度在心中恨極沐水塵劫,因此上長久以來也一直未曾再和這位青女宗少主有任何聯繫,但是沒想到這位青女宗少主卻還一直在心中記掛著他,有一日,青女宗門下一位名叫清瑤的女弟子忽然前來妖皇山上,聲稱是素貞少主有事情想要勞煩他幫忙,因為妖皇山相距錢塘江不遠,所以素貞少主想要勞煩他替自己在江浙一帶尋找一人,根據少主占卜測算,此人應該是家住杭州城中,姓許名仙,因為少主和這位許公子素來有些恩情糾纏,所以才執意非要將他找到不可。

塵水雲滄聽后自然以為此事只是舉手之勞,隨即滿口答應下來,幾月之後果然在杭州城中找到了那個許仙,清瑤在青城山上接到消息之後立刻挑唆素貞少主和婢女小青一起來到杭州城中,但是後來在這個許仙被法海禪師關在金山寺中時,清瑤卻私下裡悄悄來到妖皇山上,之後素貞即在清瑤的暗中挑唆下以水漫金山之法想要逼迫法海將許仙自金山寺中放出,卻未曾想到一切皆是塵水雲滄和這個清瑤暗中設下詭計,為的就是要借著素貞水漫金山機會在舟山之巔施法引起衝天海嘯,讓東海海水倒灌大地,在江浙一帶引發滔天水禍,藉此吸取水禍中慘亡的千萬百姓精元,恢復九色玉蚌一族族眾妖身……

當然,此次素貞會在一時衝動之下以水漫金山之法逼迫法海禪師放人,自然是因為那個清瑤暗中施法催發了素貞心中妖性,最終成功讓她為了將金山寺中的許仙救出而一氣之下水漫金山,才讓塵水雲滄得以暗中趁此機會在東海中捲起滔天巨浪,引海水倒灌大地,讓江浙一帶千萬無辜百姓葬身洶湧大水,而在水禍中慘亡百姓精元被趁機吸取乾淨,灌入到東海千萬海蚌身內,助他們恢復九色玉蚌妖身,雖然因為已是千百代族民後裔,這些玉蚌族人即是恢復妖身也再難恢復昔日上古妖族神力,但是即是作為一個法力低微的小小蚌精,也一樣可以在海邊漁民捕撈時施法自保,這樣結果,塵水雲滄心中其實已經十分滿足……

……

……

(四)

其實事已至此,一切已經很明白了,塵水雲滄身為九色玉蚌一族餘孽,暗中設計利用素貞水漫金山機會在江浙一帶引發滔天水禍,趁機吸取水災中慘亡的千萬凡夫百姓精元點化東海中那些尋常海蚌仙身,只沒想到因為妖皇山和天荒之境關係,此時非但牽涉進來了鳶水塵封和鳶水塵跡這兩個妖皇山上的惹事妖精,還將少司命和花裳也給一併牽涉進來,鳶水花顏眼下倒當真是欲哭無淚,但是顯然,此次特意自忉利天上下凡來到舟山島上與少司命見面的禍水碧瑤,卻在心中從未將此次的江浙一帶水禍當成一回事情,她現下心中只是非常在意鳶水花顏口中那句她在心中並不敢輕易相信的驚人言詞,那就是大司命他的元神,現下當真還在三界中能夠尋得一絲真實蹤跡?

當日慕容水裳在長安城外溘然而逝,碧瑤真身自然也隨之回去忉利天上,師父為了拜謝她助自己父兄在人間渡劫之恩,一直替她留心著中原之地上若隱若現的東皇一脈殘餘仙氣,此次舟山島上之行,也是因為師父無意間發現了舟山之巔隱約散發出來的和碧瑤身上幾分相似的亘古薩埵靈源之氣,卻未曾想到除卻少司命,竟然還意料之外的在無涯洞中見到鳶水花顏,更加是自鳶水花顏口中得知了大司命在世間蹤跡,雖然心中並不敢輕易相信,但是禍水碧瑤此時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帝皇山上一趟,當然,即是雲水塵翊當真是大司命轉世,禍水碧瑤也只是想親眼確認一下他在三界中的生死而已,她自知自己此生並無任何必要讓他記得自己,畢竟,在亘久之前,他就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

許是因為已經自封自己一身法力,鳶水花顏現下在無涯洞中還算是行動自由,洞外並無任何妖兵把守,但是現下他想要自無涯洞趕去清風伏魔陣之前,卻是再也不可能的,因為此時無涯洞外雖然沒有任何妖兵把守,卻因為一個一身青衣的青女宗門下弟子在洞外的溘然現身,而讓鳶水花顏剎時間臉色大變,因為在塵水雲滄跟前,碧瑤娘娘和少司命對她自然是一口一個清瑤姑娘的甚是禮貌客氣,但是在自己跟前,二人自然再無任何假意遮掩必要,因為眼前這位清瑤姑娘的真身,鳶水花顏自然能夠一眼看穿,因為她本來就是昔日清凈天上的夕顏神女,也是後來天荒之境中的魔妃盈水夕顏,當初她被沐水塵劫設計在帝皇山上失貞之事鳶水花顏自然知道,而且聽說,她還為此失了身內胎珠,如此她隱姓埋名投入青女宗門下必然也是為了要尋機報復沐水塵劫,今日青女宗少主素貞水漫金山之事,看來即是她為了當日帝皇山上一事的有意報復,當日沐水塵劫讓她失去身內胎珠,今日她就讓少主素貞因水漫金山惹下滔天大禍,逼沐水塵劫大義滅親,父女相殘,如此狠毒報復之下,才可稍稍消減一些她當日在帝皇山上所受的失貞棄子之痛……

但是,自己現下該將當日在逆天峰下因一念之差出手救得沐水塵鳶性命一事坦然告知給她嗎,當時沐水塵鳶五識封印意外被風刀霜劍陣法所破,額間瞬時現出一點黛青色雲紋印記,雖然當時自己記憶尚未恢復,對這枚黛青色雲紋印記沒有任何記憶,卻還是在心中微微一動之間忍不住出手將他自亘河溺水陣眼移開,後來自己在齊雲山上有幸恢復記憶,才想起此雲紋印自己昔日只在清凈天上的雲中君額間見過,但是此次在前來舟山的渡船上再次和他相遇時,他額間那枚黛青色雲紋印記卻已經被有意施法封印起來,此舉定然是沐水塵劫私下所為,不然夕顏神女此刻又怎會認不得近在眼前的親子,而且據自己天眼所觀,現下沐水塵鳶身內那顆劫雲珠已經完全和他的妖身融合為一體,無法自身內強逼出來,此事自然也一樣該是那個沐水塵劫刻意所為才是,因為天台山本在江浙地界之內,沐水塵劫可是在沐水塵鳶身上自來沒那麼好心,因為塵鳶身內的劫雲珠可療復逝水塵徽身內創傷,沐水塵劫一心想要他二人因此而父子相殘也不一定,天荒之境現下畢竟還是三界中一大禍世隱患,而現下看來,天庭也斷不可能想要下詔書招安天荒之境,雙方亘久以來的相互對峙只是因為天庭一直未能全盤掌握天荒之境底細,冒然出兵怕是會損失甚大,因此上發兵討伐天台山一事才一直耽擱至今,不過眼下看來,最終決戰時機已經近在眼前,因為天道運行自有定數,師尊前日里曾經在齊雲山上夜觀天象,天台山上空一顆妖星已經漸漸褪去昔日閃耀璀璨,漸成失色隕落之象,此星象現下定然是早已經被靈霄殿中的玉帝知悉,天帝自然也是再不會放過這個徹底剿滅東皇一脈餘孽的絕好機會,天庭不趁此機會兵發天荒之境,又更待何時……

……

……

雖然鳶水花顏在無涯洞中一直在苦心思慮著該如何設法將白晞夫人和塵瑤,塵鳶二人自清風伏魔陣中解救出來,但是少司命和花裳卻是根本一點也沒將他的苦心思慮給當成一回事情,因為即是鳶水花顏口中之言當真,少司命也一樣是在心中恨極了東華帝君,畢竟這個東華帝君亘古以來即是雲中君好友,但是卻在天帝討伐東皇一脈時背信棄義,和天帝站在同一陣線助紂為虐,而父神大司命是不是當真是帝皇山上那個二師兄雲水塵翊,還要等待母親碧瑤自帝皇山上歸來才能真正確認,在這段時間裡,她自然是不會輕易將那個東華帝君轉世的沐水塵瑤給自清風伏魔陣中釋放出來,而花裳因為之前在大理城中所遭殘虐,更加不會好心將沐水塵鳶給自清風伏魔陣中放出,更何況魔主現下還在急等著他身內那顆劫雲珠療傷,自然是更加自清風伏魔陣中釋放他不得,只要等到幾日後舟山島上之事了結,這三人自然會被全數押解回去天荒之境中聽憑魔主發落。

鳶水花顏因此上而在無涯洞中很是心急如焚,急切開口勸說少司命和花裳及時收手,不要再和身邊這位魔妃娘娘一起這般翻江倒海的任性胡鬧下去,但是誰想到就在此時,金山寺中的法海禪師卻忽然間義憤填膺的從天而降,在神女夕顏猝不及防之間,一掌擊在她胸前。

神女夕顏心中明白,立時運功逆轉自己經脈,卻哪裡想到法海禪師之前早有準備,在一掌擊在她胸前時,已經暗中施法封住她身內任督二脈上的兩處要穴,讓她在一時三刻之內根本無法運功逆轉身內經脈。

少司命和花裳登時間大驚失色的質問法海禪師為何如此,鳶水花顏也在心中十分不解身為西天佛祖座下弟子的法海禪師今日為何如此在幾個女子面前這般激動失態,但是法海禪師現下正在氣頭上,哪裡還能心平氣和的向鳶水花顏這個齊雲山上的三清弟子解釋這一切緣由,更加顧及不到任何人顏面,當即在四人面前氣沖斗牛般的將自己在金山寺中所探查來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悉數質問出來……

原來因為法海禪師和騰蛇將軍本是多年至交,對騰蛇將軍心性脾氣本就了如指掌,因此上心中對騰蛇將軍忽然之間變得如此殘虐暴躁自然會感覺到非常詭異蹊蹺,因為騰蛇將軍是在金山寺中借宿時心性忽然有變的,法海禪師心中疑慮之下,就暗中在金山寺中仔細探查蛛絲馬跡,懷疑問題是出在金山寺中,後來終於在金山寺中的后廚房裡發現了當初許仙給騰蛇將軍烹煮藥茶時剩下的半罐子雨前清茶,仔細查驗之後,竟然發現這些雨前清茶中竟然已經被事先煨飽三界中最讓人防不勝防的七傷絕殺粉,因為此毒本不致命,只是會在誤食入體之後漸漸讓人迷失心性,變得暴虐嗜殺,六親不認,因為許仙家中本身就是開藥鋪子的,所以法海禪師起初以為此毒是許仙下的,因為騰蛇將軍始終不同意他和素貞親事,他氣憤之下暗中作手,算計騰蛇將軍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質問許仙時,許仙卻矢口否認一切,甚至連七傷絕殺粉為何物都推說不知,後來法海禪師也想到許仙本是一個凡間書生,七傷絕殺粉這樣的珍奇之毒本就不是一個尋常凡夫可輕易得到,而且騰蛇將軍是女媧大神身邊護法,又怎會當真在毫無察覺之間中一個民間書生算計?

後來經過查問,許仙招認此雨前清茶是自枯葉洲上買來,法海禪師聽了之後感覺到此事愈加不可思議,斷不相信沐水塵瑤會暗中設計毒害他的師尊,再經多番逼問之下,這個許仙終於承認暗中加在替騰蛇將軍烹煮而成的雨前清茶中那一小包藥粉,是自素貞身邊的一個名叫清瑤的門內弟子手中得來,因此上斷定必然是這個清瑤趁著許仙和素貞糾纏不清的機會暗中借許仙之手以七傷絕殺粉毒害騰蛇將軍,想要騰蛇將軍在心性極端暴虐中失手誤殺妻女,造成難以挽回的大錯……

只因法海禪師自來即是非常嫉惡如仇之人,既然查知此事是這個清瑤所為,定然不能將她輕饒,他先是急急趕去嘉興城裡找到正在四下巡查水禍災情的騰蛇將軍,幸而因為騰蛇將軍是女媧大神真傳,身內混沌真元可以讓絕殺藥力不至於完全浸染奇經八脈,尚可自身內逼出,隨即以佛祖親傳六字真言施法將騰蛇將軍身內的七傷絕殺粉藥力盡數自身內吸取乾淨,封在自己掌心之中,只因騰蛇將軍身內七傷絕殺粉被吸盡之後需要十二時辰才能徹底自心性暴虐中恢復清醒過來,因此上法海禪師也沒有在騰蛇將軍身邊多一刻耽擱,即起身憤憤趕去許府的藥鋪子中,將藏匿在藥鋪子中的剩餘七傷絕殺粉藥力盡數吸取入自己掌中,然後即義憤填膺的在江浙一帶四處尋找這個清瑤,而經素貞指點,他知道這個清瑤身內會隱約散發出一絲瑤草清香,因察覺到舟山之巔有一絲瑤草清香氣息散化,就立刻飛身趕來舟山之巔,方才在這個清瑤胸前那猝不及防的一掌,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自己也好好嘗嘗自己親手所調配出來的七傷絕殺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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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禪師雖然嫉惡如仇之下一掌將七傷絕殺粉藥力盡數灌在清瑤身內,卻也知道自己此刻隻身一人斷難敵過舟山島上這一群禍世妖孽,因此上趁著少司命和花裳當場因為清瑤身上之傷大驚失色時及時自舟山島上逃離,急著趕回去金山寺中處理騰蛇將軍之事,那時因為沐水塵劫已經恢復清醒,水漫金山真相也已經水落石出,雷峰塔外封印早已被他施法撤去,素貞眼見許仙為了成仙成佛枉顧二人情意,氣憤之下離開金山寺徑自去了許家抱回自己孩兒,想要等著母親自舟山島上歸來之後和小青一起回去青城山中,但是沐水塵劫卻知白晞現下既然身在舟山島上,只怕是不會輕易順利自舟山島上脫身,只得先好言勸說素貞和小青帶著孩子速速回去青城山上坐鎮,自己稍後一定會將白晞順利自舟山島上護送回去青城山上,素貞現下已知一切都是那個清瑤賤人在背後搗鬼,想要親自去舟山島上清理門戶,但是沐水塵劫卻知道這個清瑤既然身內隱約散發出一絲瑤草清香,素貞眼下即是去了舟山島上一切也是枉然,所以還是態度十分強硬的要求素貞現下必須要速速回去青城山上,餘下一切事情,自然有他這個帝皇山上的掌門之尊一力承擔下來……

但是誰想到,天不隨人願,在沐水塵劫隻身一人急急趕來舟山島上時,這裡卻早已經是人去島空,找不到白晞一點蹤跡,沐水塵劫氣忿之下隨手抓來一個正在沙灘上曬太陽的小蚌精,逼問她島上妖孽去向,小蚌精驚嚇之下只得將自己所知之事全數招供出來,沐水塵劫才知因為法海禪師義憤填膺之下的打草驚蛇,舟山島上一眾妖孽已經押著白晞,塵瑤,塵鳶和鳶水花顏四人一起急急自島上撤離,返回去天荒之境中向魔主逝水塵徽告知神女夕顏一事,因為神女夕顏在受了法海禪師一掌之後神識狂亂之下打傷在場眾人向舟山島外奔逃而去,眾人一時尋她不到,也不敢在舟山島上再稍加滯留耽擱一時半刻,畢竟當時眾人心中都一心以為只要能夠及時將沐水塵鳶給帶回去天荒之境中,魔主身上的多年沉傷即可得到徹底療復,痊癒如初……

事已至此,沐水塵劫知道現下自己唯一能夠做的也只有速速回去帝皇山上調兵遣將,因此上一把將這個小蚌精給狠狠丟在地上之後立刻飛身趕回來千里之外的帝皇山上,前日里他也曾在帝皇山上夜觀天象,知道天庭發兵攻打天荒之境已經是一觸即發之勢,而那個魔主逝水塵徽若是也曾在天台山上夜觀天象,自然也會提前做好一切戰前準備,而這天台山上仙魔紛爭的曠古一戰前的最重要一個準備,自然該是讓這個逝水塵徽身上舊傷被徹底療復如初才對,現下那個神女夕顏已經瘋瘋癲癲的不知所蹤,塵瑤就算知道塵鳶身世,但是他本是東華帝君轉世,逝水塵徽又豈會輕易相信他口中之言,除非塵鳶額間封印解除,不然父子之間沒任何相認機會,當然,等到逝水塵徽因為塵鳶身內的劫雲珠無法強行逼出而不得不將他全身精血給盡數吮吸乾淨的一刻,自然會因為身內的劫雲珠靈力而驚覺到一絲讓他此生最為不可思議的殘忍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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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亘古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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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前仇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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