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又一年除夕
她們明明知道霍桐是裝瞎，卻還看著王蓉被騙的團團轉，若是王蓉將來知道真相，一定不會原諒她們的。
你看，這才短短几天時間，王蓉人都已經累瘦一大圈了，雪兒看在眼裡，實在心疼的緊。
霜兒琢磨著雪兒的話也有道理。
都說紙包不住火，這樣瞞下去總不是辦法，真相遲早有一天會大白的。
「那這樣吧，改天我去勸勸姑娘，讓她別再成宿成宿的守在霍府了。」透露消息是不可能的，但勸一勸王蓉她們好歹還是做得到的。
霍桐要裝瞎，或是要跟歐陽休何某什麼事情，都是他們這些下人管不著的，但起碼讓王蓉少上一些當，少受一些騙總是可以的吧。
雪兒雖然還是覺得有虧於王蓉，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想了想，只好道：「只能這麼辦了。」
就這樣，王蓉在霍府又待了小半月左右，每日對霍桐悉心照料，至於她和風知在牢中的爭吵，她半個字都沒有跟霍桐提起，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
半月之後，霜兒雪兒以新年將至，歐陽府賓客漸多，她這個三小姐不能缺席為由，好勸歹勸將王蓉勸回了歐陽府。
霍桐的身子已經大好，除了眼睛仍舊看不見之外，已不再有尋思的念頭，情緒也安定多了。
有霍府的老管家看著，相信能將她照顧妥帖。
王蓉自己還有一堆事沒有處理，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和霍桐商量過後便搬出了霍府，不過她承諾霍桐，每隔幾日就來看一看她，也好安她的心。
新年就這樣在一片忙亂之中到來了。
在他們鄉下，過年的時候大部分店鋪都會關門歇業，但在京城，甭管除夕還是初一，大街上依舊熱熱鬧鬧的，而且比往常還要熱鬧，整條街道幾乎成了一口大鍋，來來往往的人就跟下餃子似的。
沁芳閣近幾日在城中風頭正勁，這還要多虧王蓉的奇思妙想，她的那幾間棋牌室很快勾起了他們這些古代人的興趣。
每日前來排隊的客人絡繹不絕，狼人殺、誰是卧底還有鬥地主這幾個遊戲很快風靡京城，其他的一些賭坊或是酒樓紛紛效仿，可惜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反而讓沁芳閣的生意更好了。
年前這幾天，王蓉忙得那叫一個暈頭轉向，生意太好導致的一個非常大的麻煩就是賬面上的問題。
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王大丫管賬，王蓉只要定時檢查一下，確定沒有錯漏就好了。
可如今她是在幫歐陽義辦事，賬面上的事情她非要每天親自檢查過才行，不然，萬一有什麼疏漏，歐陽義那兒她怎麼說得清。
如今客人一多，賬面上的數字也就跟著多了起來，每天王掌柜那邊算完賬，就把賬本交到她這裡，她檢查過沒有問題之後，再拿去賬房入賬。
奈何這古代的記賬法又繁瑣又麻煩，王蓉有的時候一忙就要忙到後半夜，還得避著霜兒雪兒那兩個丫頭，霍桐那裡，她也得三天兩頭的去跑一趟，一來二去的，累的她每天沾枕頭就著，人也跟著往下瘦了好幾圈，剛來京城時歐陽休找人做給她的那些衣服，竟是一件也撐不起來了。
「姑娘，天兒不早了，該起身了。」除夕這日一大早，天還沒亮，霜兒便來叫王蓉起身。
王蓉腦袋剛沾上枕頭，還沒睡足兩個時辰，就被霜兒雪兒聯合拖了起來。
「幹什麼呀？我困著呢，再讓我睡一會兒！」王蓉掙開她們，徑直倒回床上。
霜兒無奈拉她坐起：「姑娘，不能再睡了，等一下上門拜年的人就該來了，您也該收拾收拾，跟大公子二公子他們一起出去見客才是。」
王蓉欲哭無淚地扒著床欄，整個人還半夢半醒著：「那種場合我去做什麼？」她不就是個名義上的義女嗎？
這大過年了，人家走親戚串門，她一個外人，跟著湊什麼熱鬧？
「姑娘您是三小姐，當然應該去了。」雪兒說得，好像她真是這個家裡的小姐一樣。
什麼三小姐，她就是個冒牌的好吧？
「我不去我不去！」王蓉揮揮手，內心是拒絕的。
那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過去做什麼，往那兒一站當擺設嗎？
「可是大公子說了，讓奴婢們務必帶您過去，要是您不去的話，那就是奴婢們失職，回頭少不得又要另一頓罰了。」霜兒和雪兒一早就料到她會賴床不願意，所以早想好了對付她的辦法。
果然，一聽她們要領罰，王蓉就心軟了。
「好吧好吧，幫我換衣服吧。」沒有辦法，王蓉只好懶洋洋的起身，換上霜兒為她準備好的新衣，梳上雪兒精心為她梳理的髮髻，盯著那一頭釵環首飾，像個行走的聖誕樹一樣，丁零噹啷五顏六色地來到了歐陽府的正堂上。
「我說，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啊，過個年而已，用不用把我打扮的這麼五顏六色的？」王蓉到的時候，其他人都還沒有到，整個正堂上只有她一個人，下人們來來往往，又是準備茶點，又是布置桌椅的。
王蓉選了個比較暖和的位置坐下來，忍不住活動了活動僵硬的脖子，扭頭跟候在身後的霜兒抱怨了一句。
霜兒勸道：「這大年節下的，不比平常，自然還是該打扮得喜慶些好。這些首飾都是大公子和二公子特意命人為姑娘你打造的，都是現下時興的樣式，等會兒您要見客，總還是要端正得體些才好，不能再像平常那麼隨意了。」
她怕是對「端正得體」這四個字有什麼誤會吧？
王蓉托住自己那顆沉甸甸的腦袋，總結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別的人家的小姐也是這麼打扮的？」
雪兒歡喜地點點頭：「正是！」
這個髮髻還是她剛剛跟幾個要好的小姐妹學來的，她特意問過的，別人家的小姐們都這麼梳。
行吧，可能是她不太懂他們京城的流行吧。
王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做好，正打算把頭靠椅背上暫時休息休息，這時候，遠處一大群人烏泱烏泱就過來了。
霜兒趕緊捅捅王蓉，王蓉還沒啥反應，霜兒雪兒連忙拉她站起，這時，歐陽兆領著歐陽休和歐陽義剛好進到了堂內。
「見過老爺，大公子，二公子。」下人們見他們到了，馬上停下手裡的活，同時低下頭來，齊聲行禮。
王蓉站著沒有動，霜兒悄悄拉了拉她，小聲提醒：「姑娘。」
王蓉這才反應過來，有樣學樣的行了個福身禮道：「見過歐陽老爺。」至於歐陽休和歐陽義，她則自動略了過去，大家都這麼熟了，沒必要整這套虛頭巴腦的了吧？
「快起，你我父女，不必如此。」歐陽兆笑容可掬的親自上前將王蓉扶了起來，看似親切和藹，卻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陌生與疏離
王蓉面上微笑，心內卻不由咋舌，這歐陽兆入戲還真夠快的，他們才剛剛第一次見面，「父女」這兩個字就說的這麼順口。
「多謝父親。」既然歐陽兆這麼自然，她也沒必要客氣，不就是演戲嘛，沒啥難度。
很明顯歐陽兆沒有打算與她多言，捋了兩把鬍鬚，便徑自越過她，坐上了上座。
「行了，都別站著了，坐吧，等一下上門拜年的人就該來了。」歐陽兆坐下后便招呼其他人也坐下。
王蓉自然地往剛才的位置上一坐，屁股還沒沾凳子，就被霜兒拉住：「姑娘，這是大公子的位子。」
王蓉四下看了看，可不，左側首位，這應當是歐陽休這個大公子的位置才是。
王蓉一時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沒看清。」
正準備起身讓座，歐陽休卻道：「沒關係，我坐這裡就可以了。」說著，走到對面坐了下來。
王蓉看他都已經坐下了，也是順桿就下，沒有一點拖拉：「哦，那好吧。」然後就心安理得的坐了回去。
上頭的歐陽兆見此情景，眉心微皺，面露不悅之色，到底是鄉下女子，一點規矩都不懂。
霜兒瞧著他臉色，在後面拉了拉王蓉。
王蓉回頭，一臉「怎麼了，有何不妥」的天真表情。
霜兒又看向歐陽休。
歐陽休不著痕迹地搖了搖頭，示意她無妨，不必在意，霜兒便重新低下頭，不再說話。
王蓉雖然知道男左女右，也知道嫡長子應做首位，但她並不清楚這當中有何重要含義，再說，他們大戶人家裡的規矩那麼多，她怎麼能完全搞懂，所以看歐陽休那麼輕描淡寫的，她也就以為沒有什大的關係，故而並未堅持讓座。
而實際上，她卻不知，她這麼做，正中了歐陽休的下懷。
歷來，左側首位只有未來繼承家主之人可坐，歐陽休故意讓她坐在那裡，是想讓等一下上門來拜年的人都以為，王蓉當真如外界所傳的那樣，深受歐陽兆的疼愛。
這點，王蓉自己不知，歐陽兆和歐陽義的心裡卻是門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