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終於來啦
「她怎麼樣了？」
「沒事。」女人聲音輕謾響起：「
老毛病心臟病複發了，說起來還是小時候為了救我得的。呀，下雪了我們帶姐姐去看雪吧，她最喜歡雪了。」
男人嗤笑：「都聽你的。」
……
絨雪蓋地，深厚十米。
巷口裏，鍾子柒從渾噩中醒來，眼前一片雪白。她凍青著一張臉，十指顫抖地扶著牆緩緩摸索，邁開了第一步。
成功了。鍾子柒多了些安慰。
可在她邁開第二步時，卻被人狠狠地絆倒在地，整個人撲倒在了雪地中。耳邊卻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
「瞧姐姐你心急的。」
「姐姐不是常教我，走路要穩？」
「呀，忘了姐姐有雪盲症了。」
鍾子苒的腳踩着鍾子柒的手背上狠狠地碾壓着，嬌俏的臉上蒙上一層陰婺，話冷得像塊冰：「就像我現在一樣。」
「——鍾子苒。」
鍾子柒咬着乾裂的唇瓣，額頭上還綁着繃帶，隱隱露出了斑斑血跡，甚至連同心臟處還些幾分抽搐。
可這不及她心中的痛。
「你肯定想問我為什麼，是嗎？」鍾子苒垂着眼帘，眼帘之下暗射陰翳，她微曲身子一把捏住鍾子柒的下顎：
「因為，我恨你啊。」
鍾子柒身子倏然僵住，顫抖著唇瓣：「為什麼？……為什麼！」她抓着鍾子苒的手：「我們是親姐妹啊！」
鍾子苒是在她手心裏捧著長大，從鍾子苒未出生時，她便翹首以盼。等到鍾子苒瓜瓜落地時，她便一手帶大鐘子苒。
她可以接受湯旭安的背叛。
但她無法接受，跟湯旭安一起背叛她的人，是鍾子苒！
她怎麼可以，她們可是至親血肉啊！
「親姐妹？」鍾子苒丟開鍾子柒，緩緩直起身子，白玉如瓷的手撩著長發，眉梢間泛著譏諷與深寒：「憑你也配？」
她踩在鍾子柒的胸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眼前，曾經讓她厭棄到髮指的人。
心中只有無盡地暢快：
「鍾子柒，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一副自以為，為我好的模樣！不過，現在一切都將結束，以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面。」
鍾子苒一邊說着，一邊咯咯笑着。
可她地話卻像利刃，插在了鍾子柒的心口「自以為為我好的模樣」？好一句自以為，為我好的模樣……
「誰都可以這樣說我，唯獨你、唯獨你鍾子苒不行！」鍾子柒氣得發抖：「從小到大我哪件事，逼迫過你？」
鍾子苒打了個哈切：「誰叫你傻。」
鍾家只有他們兩個女兒，鍾子苒不想繼承的家業，她得扛起來。鍾子苒不想要的東西，她得背負。
甚至連，鍾子苒得罪的人。
她都得死乞白賴地去求人家原諒，可到頭來卻得來一句話：誰叫你傻？
鍾子柒捂著心口，一陣陣自嘲地笑聲從口中傳出，雜着撕心裂肺地劇痛以及無盡地悲涼，流蕩在巷口裏。
「好了，也別怨我。畢竟這都是你自己情願的事情，我又沒逼過你什麼。」鍾子苒像是睏倦了一般，說話都顯得慵懶：
「你放心爸媽有我照顧，公司呢有湯旭安在，就算你回家途中因雪盲症導致看不清道路，沒注意跌到地上導致心臟病複發，病死街頭，家裏也不會出事。」
她手捂著唇角，咯咯直笑：「當然，每年的今天我都會去給你掃墓，送上一朵你最喜歡的花呢。瞧瞧，像我這樣的好妹妹，你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呢！」
鍾子柒卻聽得雲里霧裏。
在她要追問時，鍾子苒離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隨之朝她襲來的。是一股普天蓋地瀰漫的臭味……
充滿男性的臭味。
鍾子柒猛地想起鍾子苒說的：就算你回家途中因雪盲症導致看不清道路，沒注意跌到地上導致心臟病複發，病死街頭，家裏也不會出事……
「別怕，我會疼你的。」男人朝着鍾子柒伸出了手，將她狠狠地按倒在地，臭味侵襲著鍾子柒的鼻腔。
不遠處，傳來鍾子苒驚恐地聲音：
「你從哪兒找來的臭流氓？剛才從他旁邊走過的時候，那身上的臭味差點臭死我了，你快聞聞我身上沒染上味吧。」
湯旭安溫潤一笑：「寶貝身上除了我的味道，還能有其他男人的氣味？如果有馬上，也就沒了。」
「呀，你好壞呀！」鍾子苒。
湯旭安輕笑：「我如果不壞，你還會喜歡我？小妖精……」
而後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鍾子柒：……
她攥緊了拳頭，摸索着地面抓住一根木棍，而後猛地砸在男人的後腦勺。迅速地朝着汽車發動的方向衝去。
嘭——
鍾子柒被撞上了半空，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她隱隱聽到了鍾子苒跟湯旭安慌亂地聲音，輕輕地扯了扯唇角。
鍾子苒白了一張臉，看着躺在血泊之中唇角，漾開張揚諷刺笑容的鐘子柒。對着圍觀地群眾，以及路人吼叫道：
「是她自己故意撞上來的！鍾子柒她就是故意蓄意報復，她就是想拖我一起去死！她是故意的！」
有人問：「你認識她？」
鍾子苒忽然卡住聲音。
那人再問：「你們什麼關係？」
鍾子苒：……
好像過了很久，鍾子苒聽到自己啞著聲音說：「我們……是親姐妹。」
然後，她哭了。
她殺了她的親姐姐。
後悔嗎？……不。
她不會出事，她可是無辜的。
無人觀察到的暗角，鍾子苒彎起了唇角，盯着躺在血泊之中的人，眼神陰鷙而狠戾。再抬起時，卻包含着無辜：
「是我對不起姐姐，怪我不該瞞着她股票暴跌的事，這才讓她大雪天出來找我。
我的姐姐她有雪盲症啊！
都是我的錯，姐姐她恨我是應該的。
都是我的錯……」
——
燕雀歸來，春日漸暖。
雲霞漫天，初生的光灑落在病床上，若音符一般跳落在少女安逸的俏臉上，照的她臉龐微微泛紅。
「旭安，你說姐姐會不會怪我？我是不小心的，可卻害的姐姐她腳腕骨折。我真是太壞了！」
女孩自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那道聲音之中隱晦地含着撒嬌與無措。像是過了好久，她哽咽著嗓子，軟著聲音說：
「嗯，我一定好好說，就算是姐姐不原諒我。我也絕對會好好照顧姐姐的，你放心媽媽那裏……」
房門倏然打開，鍾子柒單腳站在房門前，抬手奪過鍾子苒手中的電話，直接掐斷。而後瞟向鍾子苒，笑靨如花：
「子苒，你終於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