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是我永生的渴

第84章 她是我永生的渴

看他旁若無人,皇帝痛罵:「朕看你是鬼迷了心竅!太子,幾個月學的東西你都忘了嗎?身為一個帝王,你該要怎麼做。」

裴盞看他,眼神空洞而漠然。

「不知道。」

皇帝呼吸沉重,顯然是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裴盞沉靜而冷漠,說的話卻是重磅炸彈:「也不太想知道。」

皇帝氣炸,一口老血湧上腦門,簡直要被他兒子氣得當場猝死,他歷聲道:「來人!」

裴盞不想當王,若是有一天他想了,那也是因為,裴盞要靠王的權利栓住他愛的人。

裴盞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周自柔臉上,看她依舊沒有情緒,心又是揪緊了似的疼。

他可能真的走火入魔了。

為什麼看見她無動於衷,裴盞竟只想給她跪下。

「柔柔,為什麼不回我?」

侍衛齊齊上前:「陛下。」

裴盞語氣略微強硬。

「看著我。」

周自柔蹙眉,看向他,他烏黑的眸子里遍布失望。她眼神不變,又移開。

裴盞心一陣一陣泛起銳疼。

「把他們倆……」可能是因為過於激動,皇帝的話卡在胸膛里不上不下,「把他們倆……給我……」剛冒出幾個字,剩下的話就說不出來了,隨後,他眼睛瞪大,慢慢地閉上眼,向後倒了下去——

宮妃見了,眼睛瞪圓:「皇上!」

二皇子在等,卻只等來滿殿的尖叫聲。

「皇上!皇上您怎麼了!叫太醫!」

龍鍾老態的天子終於是撐不住昏了過去。

他竟然在這時候倒下了。二皇子見大殿亂如麻繩,眼裡波瀾不驚,一絲可笑的情緒劃過。

走到裴盞身邊:「連懲罰都不說出來。」

「父皇真是,」他低聲說,「疼你至此。」

太子被罰閉門思過。

連帶著周自柔一起。

欺君之罪,按律當斬,但宴會上,皇帝直接被太子的一番舉動氣昏了過去。

至今昏迷不醒。

朝廷大亂,後宮硝煙四起。

「這太子怎麼一回事?竟將皇上氣得至今未醒!」

「是啊,按我說,就該將太子關起來!等皇上醒了,廢黜太子另擇新位,他這種人,怎麼配當太子的?」

「二皇子比他有能力多了!」

二皇子耳邊全是這樣的聲音,嘈雜,紛亂。

卻沒有一個人奈太子如何。

他還是太子,除非皇帝廢黜。

二皇子很不甘。

百家宴成了混沌宴,各種諫言請求覲見,皇后也不知如何著手,這些年皇帝雖然對後宮一點不上心,但對前朝卻是盡心儘力。

為了消除爭議,皇后只好想法子:「太子和周小姐就一併關入東宮靜思己過吧,等皇上醒來了再作定奪。」

先讓事情平息下來。

可前朝後宮亂成一團。

過兩日,皇后又傳懿旨。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病重,政務不能無人打理,太子是未來的天子,必要主持朝綱。」

於是乎,裴盞又被放出東宮,接手平日里的繁雜瑣事。

這個決議卻引起前朝眾說紛紜,「太子做了錯事,不加以懲戒便可掌權政事,敢問如何服眾?以後百姓犯法,也當無罪釋放?」

皇后又是一陣頭疼。

「國事為先。」

「今我朝人才濟濟,也不單隻太子能將國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皇后坐在大殿之上,垂簾之後,輕笑一聲,總算知道了這群老頑固是什麼意思,原來他們搞這一出,只是為了將繼位之人換掉,以此翻雲覆雨。

「那便由二皇子暫代國務,太子輔佐。」

二皇子波瀾不驚,又有人上前拱手反駁:「皇後娘娘,臣以為不妥,太子殿下待罪之身,還是難以服眾啊。」

這是位老臣,皇后看他一眼。

笑了:「還不滿意,那你們想怎麼辦?」

大堂之上,無數臣子,齊刷刷烏泱泱跪了一地。

只說了一句話。

「——請廢太子,以安民心。」

周自柔正在廚房和紅兒一起做蛋糕,這幾日她都是這樣,跟沒關在東宮之前是一樣的處境,不過這一次是名正言順地被關在東宮。

裴盞聽到他被放的這個消息時,一點也不高興,這兩天他過得很自在,不像平時,練劍練馬練射擊,讀詩讀文讀經理,裴盞什麼也不用做。

他喜歡和周自柔待在一起,沒有別人。

雖然周自柔並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裴盞低眼:「柔柔,我幫你吧?」

她在揉麵糰,力道得大,顯然肱二頭肌不太發達,周自柔看他一眼,乾脆說:「那你來吧。」

裴盞擼起袖子,下手之時卻有些手足無措。

他這雙手,殺過人,抓過飯,卻從來沒有揉過面。

一開始碰到,他還輕輕揉揉,有些小心翼翼,但後來想起她以前那副吃力的樣子,裴盞逐漸用力,他這才知道揉捏搓壓,是要使一番力氣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宮人連滾帶爬進了廚房。

「何事如此慌張?」紅兒現在是東宮掌事宮女,攔在門外不讓他進。

裴盞頭也不抬:「說。」

「前朝……」

紅兒瞥他:「前朝怎麼了?」

宮人手哆哆嗦嗦:「前朝諸臣,都在請求罷黜您吶!太子殿下!」

皇后輕輕一笑:「可太子是皇上親封。」

一句話便堵住悠悠眾口。

「這……」

二皇子攥緊拳頭。

「母后所言極是。」二皇子目不斜視,抬手作揖,「太子乃父皇親立,我朝中事,還是該由太子來掌管。」

「兒臣以為不妥!」九皇子高聲道。

他出列,輕揚下巴:「不如讓二哥和太子比一比,誰能服眾,誰當太子。」

「胡鬧。」皇後頭一次凝眉。

她膝下無子,卻是國母,對外皇后總是完美無缺,也從不動怒,可皇后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該硬氣時十分有自己的主意:「太子掌事已久,經驗十足,陛下昏迷這兩日,依舊還是太子來管。」

眾人紛紛抬頭,不可置信:「皇后!」

「就這樣,無事退朝吧。」

~

下人說完以後,太子清清淡淡地嗯了一聲:「知道了。」

太監懵了:「知道了?」

裴盞聽見聲音,停了下,眼神迷茫地看他。

「嗯,不然呢?」

「沒沒沒,沒事。」

太子就要被廢了!還沒事嗎?太監自我反思是否是自己太大驚小怪,可他沒有啊!這難道對東宮來說不是大事?

當事人一點不在意,太監哪兒敢說話?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回頭的時候,麵糰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周自柔手底下了,周自柔揉麵糰的手被人拉住:「我幫你。」

她抬眼:「你不去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

聲音平平淡淡,裴盞果真一點不在意。

周自柔也不再問,將東西還給他,他們一個揉麵糰,一個做奶油,廚房裡充滿和諧的氛圍。

還有一點溫馨。

紅兒從沒見過這樣的太子殿下,還有周姑娘,他們兩個好般配,一左一右站在灶台,安詳,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太監也不知道該不該走:「……」

忽然,又來一個太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喜事,娘娘說還是由您管事!」

裴盞皺眉。

他一皺眉,太監就想起那次,周姑娘不見了,裴盞臉色陰沉無比,看見東西就開始砸,太監嘴角一抖:「殿下……怎麼了?」

「太吵。」他說。

太監大跌眼鏡,什……什麼,太吵?!

是太子的身份不夠香,東宮住的不舒服,還是被他們這群太監宮女伺候得不夠滿意?

太子殿下聽見這消息,竟然說他太吵?

太監內心畫起圈圈,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炸呼了,他和旁邊的太監同伴相視一眼,他說:「不用懷疑,你沒看錯。」

太子殿下就是得病了。

得了一種叫愛情的病。

誰也別去打擾他。

袖子往下滑落,裴盞向右邊伸出手,「幫我一下。」

未指明道姓,是個改態度的好機會,太監眼明心亮:「太子殿下,奴才幫你?」

裴盞俯瞰他那幅殷勤樣子,又是皺眉。

「……」

「誒,你過來。」紅兒適時出聲。

「……」

太監傻不愣登地走了,好聲好氣:「紅兒姑娘,咋了?」

剛剛的同伴搖搖頭,小聲嗶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裴盞的手還支在自己眼前,周自柔低眼瞧了瞧,伸出手:「我手也是髒的。」

女孩手心沾上了麵粉,一塊地方白一塊地方黃。

「沒事,我不嫌棄。」裴盞的聲音藏著笑意。

「……」周自柔幫他挽起來,指尖偶爾碰上他的皮膚,又飛快地離開。

「好啦。」

「多謝。」

裴盞繼續揉面,周自柔調水的時候,附身正好在他肩部的位置,從她的角度微微側目,便能看見裴盞專註認真的樣子。

裴盞察覺,目光飛快地捕捉到。

她眼神閃爍,還來不及躲避。

裴盞吟吟一笑,鼻尖還有一點點白色,像是沾上了麵粉。

「裴盞,上次我說的學校,其實是我家鄉的一種學堂的說法。」

裴盞笑容淡下來:「我知道。」

周自柔抿抿唇:「在那個地方,人人平等,沒有等級階層,也沒有太子和皇帝。」

裴盞揉麵糰的手掌停了下來,他微微側耳,像是更加專註地聽她講話。

「那裡,比這裡要先進很多,生活節奏也特別得快,人們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充實,而快樂。」

周自柔豁然一笑。

裴盞徹底停了手裡的動作。

「你……叫什麼?」

周自柔眼中迷云:「嗯?周自柔呀。」

裴盞點點頭:「那你,長什麼樣子?」

周自柔愣住。

他們頭一回心有靈犀。

「跟現在有幾分像,但我的頭髮要短一點、再卷一點。」

裴盞低聲問:「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幾個問題問出口,裴盞已經大概猜到了。

同時他的喉嚨也有些乾澀。

「你記得在林府,我踩你鞋子的那一次嗎?」

記憶回溯,裴盞記起來,當時周自柔前一刻還狠得要命,踩住他的腳趾,誓要踩斷,可她做不到呀,她還沒有那麼重,於是她更氣,抬起腳,下一刻就要重重地踏下去。

裴盞還記得當時他已經死死地咬住后槽牙。

可下一秒,周自柔的狠勁兒卻沒有如期而至,她僵住了,原來從那一刻開始她就來了。

「那——,那個比這裡更好的世界,」裴盞慢慢地問道:「有一天,你會回那裡去嗎?」

他惴惴不安,心跳如擂鼓,周自柔卻不說話,她不想騙他。

「這個面是不是揉好了?」

裴盞說他不知道:「我不懂,怎樣是揉好了。」

周自柔走過來,手伸出之時碰到他的小臂,她取一塊麵糰,捏在手上扯了扯,麵糰已經不太粘手了,如果拉扯麵團可以看到已經形成麵筋組織,有一定的彈性,但麵筋不光滑,很容易扯出洞。

「還沒好。」她說。

「要等到麵糰非常有彈性,扯開麵糰能形成套手上的大面積薄膜不破洞,扯大了破洞洞邊緣也是光滑的。」

裴盞點點頭,看樣子是記住了。

「柔柔,你還沒回答我。」

周自柔:「答案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光線漸漸變弱,天色漸漸晚了,他們在廚房待了很久。

沉默許久,裴盞問她是不是不想回,周自柔坦然說是。

裴盞眼角發紅。

一個是,透露太多了。

「裴盞,有時候不說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寬恕。」周自柔輕聲道,希望他能明白。

小變態太偏執,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周自柔希望在走之前,他能受到感化,一點點也好。

「對自己的寬恕?」裴盞嗓音啞的不行,「可是柔柔,你走了,要我怎麼辦?」

「這個世界,我的光,我的溫度,我的希望,都消失了。」

「我將掉入深淵。」

他直起身來,修長的身影因光的照射投出一片陰影,打在了周自柔的身上,籠罩著她,連著她的影子,也一一涵蓋:「你能寬恕我嗎?」

周自柔看他的神色變了,清冷又略顯沉鬱的聲音在響起:「不要這樣對我。」

「柔柔。」裴盞看見她的眼中的淡。

周自柔被他抱住,一點點用力往懷裡塞。

裴盞想眨眨眼,因為酸澀地想落淚。

面部肌肉拉傷般的。

眼皮無法動彈。

神經組織衰弱。

控制無能。

身體第一反應。

垂直降落。

對她有無休止的掠奪和渴望,像惡鬼吸食神明的光養,她是我永生永世的渴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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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嬌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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