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怨嬰之哭

李老瞎子走了，劉喜鳳也走了。

不，確切的說，是師娘也走了。

真是想不到，李老瞎子這麼個滿口跑火車的色胚，竟是如此痴情之人。原來他在十八年前便娶了師娘，只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兩人分開這麼久。

視頻里，小虎牙一直在喊著：「師娘，師娘你去哪兒了？你早點回來啊……虎牙想你……」

我把東屋的門關上，抱著手機回到西屋。

門一開，小虎牙便尖叫了起來。

「關生哥，那隻怨嬰還沒死！還在房間里！」

我愣了一下，隨即便舉起窗台上的符牌。

「它躲起來了，看來它知道符牌的厲害了。不過它很生氣，看來還是想報復你！」

我嘆了一口氣，撿起剛才掉在床上的金豆子，沖著空氣揮了揮。

「這位……朋友，咱們無冤無仇，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把你的本命物還給你，然後你回家睡覺好不好？」

「它更生氣了！關生哥當心！看來這個怨嬰不知好歹。」

我嘿嘿一笑，之前不知道對付它的法子，被它耍得團團轉。現在我知道符牌如此厲害，還能讓它囂張下去？

「小虎牙，告訴我那東西的大概方位，看我不恁死它。」

「左上方，向你撲過來了！右邊，在你右手邊！對！哎呀讓它跑掉了！後面，在你後面！」

我按照小虎牙的指揮，左撲右沖，卻始終沒有打到那東西。

這時，我突然想起一個辦法。

我跳下床，從抽屜里找出耳機，和手機鏈接上，戴在了耳朵上。

這下，小虎牙的聲音只有我自己能聽到了。

沒用多久，我便用木牌抓住了怨嬰，它被我用木牌死死按住，發出『滋滋滋』的聲音，像是烤肉一般。

慢慢的，木牌下面，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嬰兒的影子。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嬰兒，大約一個月左右大，臉蛋盤嘟嘟的。

這麼可愛的嬰兒，很難想象，怨氣竟這麼重。

「嗷嗚……嗷嗚……」

它哭了出來，看起來十分可憐。

這怨嬰應該是剛生下來一個月左右，被父母遺棄的，因為本身怨氣極重，再加上被遺棄的位置風水差，所以才變成了怨嬰。

看到它，我便想起自己的身世。李老瞎子說過，他是在棺材里撿到我的，所以給我起名，叫關生。

如果當時我沒有被李老瞎子撿到，是不是也會變成怨嬰？

嘆了口氣，我輕輕鬆開手，把它放開了。

它止住了哭聲，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李老瞎子說過，這種怨嬰最麻煩，因為它們聽不懂話，也完全不懂事，只是一味的發泄著自己心頭的怨氣。

所以，怨嬰最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用來害人。

好在它並沒有再次攻擊我，而是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視頻里傳來了小虎牙的聲音。

「關生哥，你會不會收服怨嬰的方法啊？或者說，超度它們的方法？這個怨嬰好可憐啊……它還是個孩子啊。」

「李老瞎子沒有教過我這些，不過它的本命物在我手裡，明天把它的本命物埋在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它的怨氣會慢慢消散的。」

「好啊好啊，不如和那隻貓一起，都埋在我家小區里吧，它們兩個也好做個伴。」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那個怨嬰突然間，搖了搖頭。

我愣了一下，看向怨嬰。

「你聽得懂我們的話？」

它點點頭，撅起小嘴，十分可愛。

我撓撓頭，李老瞎子好像提過，怨嬰如果成型的時間比較長，是可以長出心智，聽得懂人言語的。

「我們要把你的本命物埋在風水好的地方，你不願意嗎？」

它點點頭。

「為什麼呢？你願意住在那個陰冷的下水道里？」

它搖頭。

我有點摸不著頭緒了，看向小虎牙。

視頻里，小虎牙問道：「你是想，和我們在一起？」

點頭。

我恍然大悟。

「那個……小，小朋友啊……我們，我們是人，你知道吧。你是……咳咳……你已經去世了，你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明白嗎？」

我盡量委婉的表達出這個意思，生怕激怒了它，或者傷害到它。

我的話音剛落，它便露出委屈的表情，嗷嗚一聲，又哭了出來。

這下，哭聲一直沒停下來，越來越高。

我無助的看向小虎牙，關於哄孩子這件事，我是極為不擅長的。

小虎牙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個好看的布娃娃，在視頻裡面揮了揮，頓時便吸引住了怨嬰的目光。

它不再哭了，目不轉睛的盯著視頻里的布娃娃看，眼睛里充滿了好奇。

小虎牙噗嗤一下笑了：「真可愛的小傢伙，關生哥，要不咱們把它留下吧，我好喜歡它啊！」

我一臉的黑線，勉強忍著發怒，耐心的說：「小虎牙，它，它可是……」

小虎牙馬上打斷我：「我知道它是怨嬰，可變成怨嬰也不是它的錯啊，它是被父母丟棄的，可憐的孩子！」

我皺著眉頭，不敢說話。

養怨嬰，又不是養貓養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就在這時，怨嬰一轉身，飄向我身後，停留在牆壁上的掛鉤處。

那裡掛著一排衣服帽子，怨嬰剛好停在一個老式氈帽上方。

它不停的指著氈帽，十分焦急。

「氈帽？你想要這個帽子？」

它搖頭。

「這氈帽有問題？」

它拚命搖頭。

我沉默了，猶豫片刻后，突然靈光一閃。

「這氈帽是李老瞎子的，你是說，李老瞎子有危險？」

拚命點頭。

我急忙抓起自己的外套，果斷的說：「帶路！我們去幫幫李老瞎子！」

視頻那頭，小虎牙急忙說：「關生哥我這就開車過去，你找到位置后，一定要告訴我！」

我點點頭，拿起手機，隨著怨嬰衝出房間。

怨嬰出了巷子，直接往西飛去，它始終漂浮在我頭頂左右的位置，速度很快。

外面很冷，我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開玩笑，哥們現在支付寶里趴著十萬塊錢，打車輕而易舉。

怨嬰跟著我上了計程車，不過它鑽到副駕駛位置上，離司機很近。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身材健碩的大漢，嘴裡叼著一根煙，看不到怨嬰。

「哥們，去哪兒啊？」

「師傅往西開吧，一邊走，我再一邊跟你說。」

我揮揮手，趕走飄過來的煙味兒。

此時，飄在副駕駛的怨嬰，已經飄到了後座，臉上已然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看來它也討厭煙味兒。

「師傅，您能把煙掐了么，我受不了煙味兒。」

今天事情緊急，如果是我自己的話，肯定就忍了。可現在有怨嬰在，我可不想惹這個小祖宗生氣。

「咋的拉？開車抽煙犯法啊？你不會開窗戶透透氣兒啊。」

司機口氣很橫，依舊肆無忌怛的抽著。

煙味兒越來越大，飄到怨嬰的身上，怨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沒再說話，那司機卻喋喋不休起來。

「我抽煙怎麼了？不想聞給我下去！告訴你，老子拆遷分了好幾百萬，老子開出租就是圖高興……」

他說著話，怨嬰已經飄到他的腦袋上。

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哎？咋這麼冷……」

司機突然抱住肩膀，臉色都變了，開始不停的哆嗦了起來。

而此時，我看到怨嬰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壞笑。

它的身形越來越清晰，開始正式浮現在空中。

和司機臉對臉，讓司機看到了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