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禁忌的審判者（一）

駐紮在一劍水城的八名異端審判者蹲在附近的樓頂上，隱蔽氣息。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到了，把李家重重包圍，由於李咒民和李虎是一個豢養魔族，一個接受了人體煉金改造，這兩個罪名都是死罪，他們都得死，所以審判者們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看看他們之間能不能先死掉一個。

好傢夥，李虎和李咒民還在激情對罵，接著就要魔法對轟。他們對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勢在必得，卻沒想到異端審判局早就盯上了李家，以至於發出動靜后審判者在第一時間就集合了。

很久之前，異端審判局還是一個代替王室用黑暗的手段去做見不得人事情的殺手組織。一百年前，隨著人體煉金被當做是絕對不可以容忍的喪德禁術，異端審判局開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清理一切使用人體煉金的傢伙。一年之前，審判者們又多了一個任務，那就是調查王國內豢養魔物的人，只要是有著想要加入魔族的這種跡象，一律就地正法。

之所以有這種改變，還要從魔族的那位無聊魔王開始說起。沒辦法，除了無聊之外，再也沒有理由可以解釋魔王的奇怪想法。

魔王撒耶像是在食物鏈的頂端待得太久了，所以無聊透頂，無聊的傢伙為這個有趣的世界想出了一個無聊的玩法。他在一年之前，用神器「輪迴輪」作為媒介，為人族和魔族定下了一個頗有意思的條約——

撒耶說：「將吾之族人擊敗的人類，可以將其取而代之，成為新的魔族成員。勝者為王，弱肉強食，自古的生存法則。吾為逝者而感傷，追思過往，卻不會因為失敗者，去拒絕勝利者的加入。吾之魔族，期待強者的加入。」

據說撒耶在和手下七名魔域領主宣傳這個命令的時候，還念念有詞地補充道：「我很喜歡人類……也很討厭人類。」

人族和魔族的矛盾，自打世界誕生之際就開始了，人類喊著要屠光魔物，蹲在安全的城邦里生活，一次一次抵禦著魔族的進攻。而魔物在魔域裡頭逍遙自在，高級魔族勾心鬥角，低級魔族自相殘殺，沒事還可以去騷擾人類，掠奪羊群和牛群，稍微過激點還會把村莊城鎮屠殺乾淨。只要是個人類，都可以隨便說出要把魔王撒耶「食其肉，寢其皮」這種血腥的狠話，但是史書記載，魔王撒耶最近一百年不曾怎麼理會過人類。

但是自從一年之前，盾月國的小公主白淺淺去世以後，魔王撒耶就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魔王撒耶說了，只要擊敗他的族人，就可以加入魔族，將所擊敗魔物的地位取而代之。這其中可以取而代之的對象，也包括了他自己。

以正義之名屠殺邪惡，轉眼間就加入曾經對立的陣營。不得不說，拋去了信仰之後，成為魔族的一員也沒什麼不好，畢竟魔物的壽命和人類的相比，實在是相差甚遠，要悠長得太多太多。

魔王撒耶就是永生的存在。人族的國王一百年就能換上三四茬，而撒耶，依舊是坐在他那魔域之王的寶座上，隔個幾百年就想著為這個無聊的世界增加一些鬧騰的氛圍。

上一次鬧騰，是魔王撒耶吃的東西口味太雜了，想要清淡一些，就宣布讓手下魔族大軍進攻人類養殖業畜牧業發達的城鎮。這個命令，導致許多相鄰魔域的邊境城鎮一度禁止居民飼養牛羊，改種小麥水稻，蔬菜瓜果。結果，等到了一年一度的秋收時節，魔王撒耶調動魔族大軍，傾盡所有，對十幾個種植業發達的邊境城鎮進行了自殺性的攻擊，據說當時，守城的士兵站在城樓上，放眼望去，日出日落的地平線都被連綿不絕的低級史萊姆佔領了，沒有靈智的魔物受到高級魔物的指揮，發瘋似地往守城的魔法陷阱上面撞。

這一舉動，使得低級魔物的屍體遍布曠野，史萊姆的汁液甚至改變了戰場土壤的顏色，而十幾個城鎮也被一一「清場」——居民被殺光了，死守城門的士兵死光了，糧倉裡頭的糧食全部被搬空，山腰田裡的剛剛成熟的瓜果，就差沒有連著樹根一起刨走了。

魔王撒耶滿載而歸，晚餐吃起了稀飯拌粥加榨菜，飯後甜點則是西瓜芒果葡萄木菠蘿做的水果拼盤。等到清淡的東西吃膩了，才不再對人類城鎮發起針對性地攻擊，無論是種田的還是放羊的城鎮，都一視同仁。邊境城鎮人類的生活，這才慢慢回復正常，適合畜牧業的地方不用再強迫著去種樹種田，牛羊又能在青青草原上繼續蹦噠了。

但是，這次的鬧騰，有點過激了。

成為魔物，接受力量，承接地位，徒增幾十年到幾百年的壽命，世界上很多的人類動心了。趁著魔王撒耶變心收回成命之前，成為魔物變成了一條和升官發財一個樣的人生道路，成為了成功人士的一種選擇。人們討伐魔物的目的開始變質，不再單純的是為了保護心中所愛的一切。成為魔族的一員，或許已經成為了內心深處渴望的卻又不敢去說出來的信仰。

有的城鎮禁止居民討論變成魔物的這件事，有的城鎮已經將成為魔物變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更過分的還有一些討伐魔物的邊防小隊，每日每夜勤勤懇懇地鍛煉自己，就為了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魔族的小領主，殺掉以後將其取而代之。

畢竟人們不會滿足於在擊殺了像是果凍一樣有彈性的史萊姆以後，頂替史萊姆的地位——那就意味著人類即便是變成了魔族的成員，也會是低級的魔物，像是史萊姆一樣沒有靈智，在戰場上只能成為炮灰。

逮住一個史萊姆小領主，殺掉了，就能成為史萊姆小領主，統率著一百來之史萊姆，每天睡覺躺在滑潤清涼有彈性的史萊姆堆里，冬暖夏涼，這不是更加舒服嗎？

屠魔者終將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