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驕傲的魔法使（七）

鍊金術師會把魔法咒文寫在刀劍或者火槍上。至於惡鬼——也就是人體鍊金術師，他們喜歡把咒文寫在人體身上的任何位置。肉體不死，咒文不滅，魔法永恆。

每用一個魔法，每發起一次攻擊，骨頭上的咒文就會消失一條，同時出現小幅度的爆炸。李虎把右手手臂上的所有咒文用在了李咒仙身上，把那個女人弄得和他一樣——失去了雙腿。李咒仙很快就死了，胯部以上完好無損，胯部以下灰飛煙滅。但是李虎依舊沒有停手，很快，李咒仙就連腰也沒有了。直到右手的咒文只剩下一條，李虎才推著輪椅，抱著妻子的屍體，出到院子里來仰視老丈人的到來。

剛才那餘震一般斷斷續續的震動，都是李虎在死人身上發動的攻擊。多少的仇，多少的恨，全部在今晚宣洩了出來。

右手手臂上最後一條咒文消失了，骨頭上開始出現大面積斷裂的裂痕。李虎用右手最後的力氣，抓住妻子的脖子，火光吞噬了屍體，然後用力一甩，斷了的右手胳膊和屍體一起摔在了旁邊。

李咒民看到自己女兒遭受虐殺，屍體還收到侮辱，看得牙都要咬碎了。但是他沒有貿然發動攻擊，李虎不知道為什麼摔落山崖后還能活著回來，可以看到的是，李虎失去了雙腿，剛剛又失去了一隻右手——李咒民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是因為，李虎還有一隻左手。李咒民見多識廣，見識過各種鍊金術，今天第一次看見鍊金術用在人類身體上，他已經知道了李虎的遭遇。

李咒民說：「李虎，你是摔落懸崖之後大難不死，還得到了高人指點嗎？真像是書里的故事，落魄少年撿到武功秘籍，拜了個隱士高人做便宜師傅，得勢后找到仇家報復，風光無限啊！喲，虎子，你還聽得懂人話嗎？我聽說被惡鬼用來進行人體煉金的傢伙，最後都是沒有智商的殺人傀儡，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了。」

李咒民在嘲笑李虎的狼狽樣子，嘲笑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結果沒想到，李虎很認真地和李咒民說道：「人體煉金也講究等價交換，想要成為殺人的傀儡，也需要自身的本錢，但是我的本錢很少，我成為怪物只是為了保命，為了能夠成為可以殺人的怪物，我還付出了更多東西。」

李咒民說：「你真可憐，聽得我想笑。李虎啊，這就是你那下賤的命！你改變不了的！」

李虎說：「如果我有資本和惡鬼交易，那我不僅不用失去雙腿，我的雙手也不會是一次性的了。」

力量的代價，就是壽命。雙手使用魔法的力量越強大，所給肉體帶來的磨損也就越大。俞墨默壓縮了李虎兩邊胳膊的壽命，讓雙手餘生幾十年的青春年華都像是煙花一樣綻放出來。

邪門歪道的魔法師被稱為黑魔法師，邪門歪道的劍師被稱為邪劍師。用禁術的魔法師和劍師以及其他職業的人們，並不會被人們仇視，甚至是可以使用禁咒的魔導師還會讓人們崇拜。禁咒威力強大，修行魔法職業的人們不能夠輕易使用，但是會禁咒也是實力的證明。

鍊金術師也有各種禁術，最強大的鍊金術師還能夠用稀有材料和天地的氣運做等價交換的交易。但是無論是什麼階級的鍊金術師，只要觸碰到了人體煉金這一技術，就要被當做惡鬼，第一時間被異端審判局襲殺，甚至人人得以誅之。

其他職業的禁術都是拿自己的命來做代價，拿天地的氣運做賭注。唯獨有人體煉金這一禁術，是要用人類身體來做代價的。這活，天理難容，人理不容。

李虎很清醒，他是來複仇的，如果直接把這裡殺個乾淨，那麼欣賞仇家憤怒的表情的快樂就欠缺了。他和李咒民慢慢耗，李咒仙是被他折磨死的，現在他要在李咒民的女兒屍體面前，和李咒民好好掰扯掰扯。

李虎說：「我沒有什麼高人指點，也沒有轉運，就是偶爾碰到了一個吃人腿不吐骨頭的傢伙。說起來我能夠有今天，還都是拜你們所賜。以前我什麼都沒有，鬥不過你們，我認了，但是現在我發現有著一副好身體，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你們想要我的命，而我用雙腿救了我的命。你們想要我消失，而我用雙手換一個暢快。右手是用來殺李咒仙的，而左手是用來殺你李咒民的！今晚，一劍水城裡消失的不會是我李虎，而是李家所有人。明天天亮的時候，李家的一切，將由我接管。」

李咒民說：「你現在就是個怪物，再廢一隻手，就和人棍沒有區別了。到時候你就是一個沒有手沒有腳的廢物，你能夠擁有什麼？你配嗎？還想接管李家，也不看自己有沒有福氣去享受。」

李虎說：「老不死，我知道你的秘密。李家地窖下，豢養著一隻三階的哥布林。李咒民，那是你冒著被審判者送上斷頭台的風險，花了李家幾乎所有家產從黑市中買來的。按照魔王撒耶提出的遊戲規則，只要殺了它，你就可以前往魔域，去替代這隻三階哥布林的位置，成為魔族的一員。我猜你應該是打算等自己快要老死了，然後靠著成為魔物，多活上幾十年吧。別啊，你都活那麼久了，我還年輕，這個加入魔族的門票你就讓給我吧。」

「我呸！」李咒民吐了一口唾沫，他對李虎不屑道：「你還需要加入魔族？你已經成為了不人不鬼的東西，怪胎，爛貨。你就算是去給魔族賣屁股，人家也不會要你。哪怕你今天可以活著離開這裡，異端審判局也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人體煉金的作品不配存在在世界上，人體煉金的手法更是不能夠傳進魔族裡。」

如果魔族出了幾個會進行人體煉金的領主，那麼他們就可以用活生生的人類或者戰場上的屍體製造人形煉金兵器，那樣人類的末日就來了。

李咒民和李虎心裡都打著小算盤，李咒民心想殺掉了李虎后，他不如就直接前往魔域好了，女兒死了，自己已經沒有繼續當人類的念想。而李虎想著，殺了李咒民，把那豢養的哥布林弄到手，他加入魔族之後，四肢也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