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管閑事的醫生（四）

膿液是綠的，帶有紅色的血絲，還有白色的粘液，像是鼻涕一樣。面盆的中間出現了一個眼睛，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俞墨默。這是一隻沒有靈智沒有智商的喪屍史萊姆，在魔族中算是最低級的存在之一，專門靠食用腐爛的屍體為生，身上帶有濃厚的屍氣和怨氣。

喪屍史萊姆出現之後，房間里就散發出了一股惡臭。這種沒有智慧的生物本能地對俞墨默感到敬畏，只不過那一團爛泥一般的面部表情實在是難以表達情緒，才沒有被趙若寒察覺異樣。

一隻一階魔物，並不是很罕見的東西，但是依舊是需要花上不少的錢。購買魔物的本金是一回事，把史萊姆封印在香囊里的煉金工藝，又是一回事。

俞墨默從兜里掏出來一些粉末，朝著喪屍史萊姆倒了進去。說：「看來是從鍊金術師那裡直接買的成品，花了不少錢，你的好閨蜜巴不得你死無全屍啊。」

喪屍史萊姆接觸到粉末了之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一面盆的膿液像是放在火上燒得滾燙，沸騰了起來，冒出了一縷一縷的青煙。半響后，綠色的膿液變成了潔凈的水，屋子裡的惡臭也消失不見了。

俞墨默收拾完了這一切，才去看躺在床上，直勾勾盯著那被撕碎的香囊布料的趙若寒，少女在發獃，她怎麼也想不到傷害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好姐妹。

她們是如此相像，穿的衣服都是在一個店裡買的，吃的東西口味相同，只要相互之間去對方家裡做客，晚上就會睡在同一張床上，兩姐妹在對方的耳畔說著才子佳人的情事八卦。李咒仙和趙若寒甚至同時喜歡上了一名叫做吳桂斧的少年，她們連挑選男人的口味都相同。

一劍水城沒有桂花樹，李咒仙和趙若寒相遇吳桂斧的那一天，少年持著一截桂花枝，在集市上大搖大擺地走著。趙若寒沒有見過桂花，一下子喜歡上了桂花，那黃色的稚嫩花瓣，像是一串黃金做的簪子。

少年停在了李咒仙和趙若寒的面前，他把桂花枝送給了趙若寒，他說自己是剛剛隨家族搬遷來這個城鎮的，他說自己的家鄉漫山遍野都是桂花。來到一劍水城怕見不到了，就臨行前摘了一個枝丫，隨身帶著。

他說自己叫做吳桂斧。

吳桂斧一直看著趙若寒，卻沒有注意到和趙若寒一起同時對他暗生情愫的女人，李咒仙。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在暗暗維持著，吳桂斧和趙若寒兩人相互喜歡，李咒仙當了那不識趣的第三人。

李咒仙搶在兩人捅破窗戶紙之前，對吳桂斧告了白，然後被拒絕了。吳桂斧說他來到一劍水城后，聽到了李咒仙的各種風言風語，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被拒絕了的李咒仙告別了吳桂斧，然後來到了趙若寒的面前，她告訴自己的好姐妹，她將不會再摻和趙若寒和吳桂斧的感情事，她退出。

趙若寒安慰了李咒仙很久，但是還沒等她迎接來不含雜質的愛情，沒過幾天，吳桂斧的家族就因為生意上的事情，遭到一劍水城李趙林孫四大家族的排擠，被迫搬遷撤離一劍水城。

從哪來的就滾回哪裡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趙若寒連和吳桂斧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趙若寒抱著李咒仙哭了很久，李咒仙安慰趙若寒，說：「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誰也不要再提起他。」

李咒仙很快就忘記了吳桂斧，她換了兩名新的男寵，家裡順帶多了一名入贅的李虎。

卻不曾想，趙若寒瞞著所有人，偷偷跑去吳桂斧的家鄉，去到了那滿地都是桂花的地方。李咒仙以為自己的所做作為暴露了，或者是覺得自己的多情被趙若寒的專一給侮辱了，她給趙若寒準備了一個詛咒香囊，正好拿來裝那從吳桂斧家鄉帶來的桂花。

趙若寒眼神黯淡，說：「看來是吳桂斧的事情，我以為她主動退出了，沒想到她還是那麼在意。」

當時李咒仙還活得逍遙自在，俞墨默卻像是一語成讖，說道：「惡人自有惡人磨，玩弄感情的傢伙，遲早也會被感情玩弄。」

趙若寒不信那些玄之又玄的因果報應，她不信佛祖，不管今生受苦來世富貴的理念，她也不信真武，不管輪迴恩怨世世相隨。趙若寒只有一個問題，她問俞墨默：「醫生，我還能夠活多久？」

俞墨默看著五臟六腑都已經被屍氣怨氣熏陶的趙若寒，看著她黑色的嘴唇，即便不用手去摸，不用去開膛破肚，俞墨默也知道，趙若寒的骨頭和內臟已經是黑色的了。和暗藏詛咒的香囊接觸了半個月，恐怕葯聖也難以救回來。

普通的醫生救人救器官，但是損壞的器官難以修復，趙若寒已經是救無可救。但如果直接替換掉損壞的器官，或者加入其他可代替的金屬物質，來改變結構，用金屬去替代肉體來完成人體功能，那麼仍舊有一線生機。

俞墨默告訴趙若寒，說：「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的內臟都掏出來，經過鍊金術煉製之後，重新縫進你的肚子里。因為材料的限制，一次性把你治好的成功率不高，應該只有九成。」

人體煉金伴隨著很大的風險，有的人體鍊金術師為了防止自己的實驗體死亡，往往會在人體煉金時加入一種「必不可少」的材料——那就是另一條活人的生命。有著鍊金術等價交換的基本準則在，只要在人體煉金時獻祭一條生命，雖然不至於讓煉金的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但是卻可以保證煉金對象不會死亡。

俞墨默不打算獻祭一條無辜的生命，第一是趙若寒還沒有死，人體煉金的對象不是死者，不是把死物煉製成活的，所以多獻祭一條無辜的生命其實沒有什麼必要。其次，俞墨默說的九成成功率，是一次性把趙若寒恢復健康的幾率，剩下的一成雖然不會成功，但是趙若寒也不會死，大不了再來一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