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殿前司王文泰

谷月琴信中詢問眾人路途情形，又問何時能到開封，雖是關心話語，卻也流露出急切盼望之意。秦飛心中疑惑，對朵兒道：「谷姐姐信中雖未明說，但顯然盼我們早到開封，不知是為何？」

朵兒也有同感：「方才正想問你，看完信是不是覺得谷姐姐希望我們早到開封，還以為是我多想了！」

秦飛不解道：「地鼠門身在市井，也不參與江湖是非，門下多是尋常平民百姓，想不出何事令谷姐姐憂心，莫不是兌字門在開封府有不利於姐姐的舉動？」

朵兒安慰道：「這卻不用猜啦，既然谷姐姐希望我們早到開封，那我們儘早趕去便是，見面一問便知。」

秦飛釋然道：「嗯嗯，左右就是兩三天的事，就可以見到谷姐姐。」

當晚無話，次日一早秦飛眾人便離開相州趕奔開封，心中惦記谷月琴信中所言，所以路途之上眾人只是專心趕路，一路並未停留。

當日晚間就已趕到開封府外封丘縣城，此地離開封只有五十里。秦飛與朵兒商議，在此暫歇一晚，明日再趕往開封，免得入夜到了京桓長生庫，連帶谷月琴跟着忙碌。

幾人在封丘城就近尋了間乾淨客棧歇腳，吩咐夥計把馬匹餵了上好的精飼料，草草用了晚飯，便各自回房歇息，第二天又是早早起身，出城趕奔開封府。

出了封丘城南門，有一條平坦官道直通開封，官道都是細土夯就，平整寬闊。若是縱馬馳騁，兩個時辰便能趕到開封北門。

雖是清晨時分，官道之上已有較多行人，天子腳下自是比其它州縣更加繁華。約莫行了一個時辰，路邊是個官家驛站，驛站周圍做買做賣的人頭攢動，許多趕往開封的行人都在此歇腳，騎馬的也多在此將馬匹刷洗一番，再喂些新鮮草料，便如一個小小的鎮甸一般。

驛站前十餘個衣飾鮮明的差官，站在路邊向封丘方向張望，似在迎什麼人，旁邊拴馬樁上一排都是膘肥體壯，毛色鮮亮的健馬。

秦飛見驛站旁有給馬匹上草料的小店，便與朵兒主僕牽馬過去，打算給馬喂點草料，歇息片刻再趕路。驛站門口差官見了秦飛四人，略一打量，一名差官上前施禮問道：「敢問幾位可是從封丘而來，莫不是秦公子與述律姑娘么？」

秦飛眾人皆是一愣，墜兒上前道：「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

那人拱手道：「我等奉殿前司王大人之命，專為迎接秦公子與述律姑娘，已在此等候幾日了。」

墜兒疑惑道：「這兩位正是我家公子與小姐，但我家主人與你家什麼王大人素不相識，又怎會叫你等在此迎候？」

那人一聽是要等的人，連忙往驛站內相讓：「秦公子、述律姑娘，我家大人正在驛站內相候，還請勞駕入內，一見便知。」身旁一位差官已小跑進驛站內去送信。

秦飛幾人正猶疑間，驛站內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到門外：「秦少俠、述律姑娘，金身大駕光臨，王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就見驛站內快步走出一個身形健壯的中年漢子，此人頭戴軟包巾，身穿暗蘭大錦青衣衫，腰間系著暗紫蠻紋帶，眉墨如漆，豹頭環眼，頜下留着短須。

秦飛抱拳一揖正待相問，就見大漢身後一人身着蜀錦織綉，雪鬢霜鬟，略略佝僂腰身，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原來是谷嬤嬤。

朵兒此時也看見谷嬤嬤，連忙上前握住谷嬤嬤雙手問道：「老人家，你怎麼也在這裏，這是怎麼回事？」

谷嬤嬤笑道：「都不是外人，還是先請到裏邊慢慢說話。」

說罷一轉身，往裏相讓秦飛眾人，那個姓王的漢子急忙在前帶路，眾人進到驛站裏面，來到正廳分別落座，差役獻茶後退出。谷嬤嬤用手一指那個姓王的漢子道：「這位是殿前司指揮使王文泰王大人，身邊的是副指揮使豐高陽豐大人、賀光耀賀大人。」

三人見谷嬤嬤這般說，急忙站起身連道不敢。谷嬤嬤微微一笑，將手一擺道：「都坐吧，自家人莫要客氣。」三人這才返身就坐。

秦飛眾人都是一頭霧水，心道谷姐姐的地鼠門，何時與官府這般熟稔，眼見殿前司這幾個官兒對谷嬤嬤畢恭畢敬，心中兀自不明所以，殿前司指揮使在大宋武將中已是二品將軍銜，不知為何對谷嬤嬤這般恭順。

谷嬤嬤看出幾人疑惑，說道：「少俠定是覺得奇怪，為何朝廷將軍會對地鼠門一個老太婆執禮甚恭，為何地鼠門又與官府過從甚密？」

「其實說來簡單，若他們只是朝廷命官，我老婆子自是不會與他們坐在一起，眼下他們有難處也不會去管。只因他們先人都是我地鼠門門下，我地鼠門弟子門人百萬，稍有伶俐的孩子，門中都會供他們讀書習武，是以不單這大宋朝，就連遼國、西夏等廟堂之上，都有我地鼠門後人，只是門中秘而不宣罷了。」

秦飛眾人聽了，這才恍然大悟，也難怪，以地鼠門之財力供養門中傑出後輩讀書習武，自是不難。況且這些人一旦權柄在握，多多少少也會對門中有所照拂，所謂利人利己何樂而不為。

秦飛問道：「老人家，見谷姐姐信中所言，似是遇上為難之事，今番你又在這驛站中等候，不知究竟為了何事？」

谷嬤嬤嘆了口氣，指著王文泰幾人道：「還不是為了他幾人之事。文泰，你給秦少俠詳細說說吧！」

王文泰一臉愁容，沖秦飛一抱拳：「秦少俠，此事說來話長，旬月前有人手持太阿劍夜闖皇宮行刺一事，想必現在已是傳遍朝野。開封府外城一向由九城兵馬司戒備，內城和宮城則由殿前司負責守衛。行刺之事發生后，龍顏震怒，責成九城兵馬司和殿前司三月內捕獲賊人，否則就要革職下獄、禍及滿門！」

「旬月來，九城兵馬司及我殿前司不知撒出多少人馬，遍訪京城內外，就連周邊百里的大小山寨都不曾放過，然而毫無賊人蹤跡，眼見三月之期已過一半，還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前些日我三人去求門中尊長，一則我門中弟子遍佈天下，訊息靈便，再則幫主她老人家交遊廣闊，所識奇人異士頗多，說不定就能訪到賊人。」

秦飛與朵兒聽了暗自點頭，怪不得在連雲峰收到谷姐姐來信，只說太阿劍現身開封城，並未言道其它，而在相州收到的來信，信中就頗有焦急之情，原來是門下弟子求到她面前。

秦飛拱手道：「王大人，太阿劍夤夜入宮行刺一事，江湖上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但多語焉不詳，谷姐姐來信也未言明細，內里情形到底如何，還請大人告知。」

王文泰見秦飛喊他王大人，連忙起身一躬倒地：「秦少俠勿要多禮，如若不棄呼我姓名即可，你與幫主乃是姐弟，在門中你是我的前輩，再要叫王大人，我是萬萬不敢應。」

秦飛見王文泰誠惶誠恐，不似作偽，心下倒是為難，直呼其名總覺不妥。谷嬤嬤在旁笑道：「各論各的，文泰你也不必介懷，官身不由己，喊你名姓被外人聽去終是不妥，依我看你們就兄弟相稱罷了！」

王文泰應聲道：「就依老人家所言，秦少俠如蒙不棄，小兄痴長你幾歲，你我兄弟相稱便是。」

秦飛點頭道好：「王兄，不知那日行刺之人是否還有同夥，此人武功可曾看出有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