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嚮往
1.
蘇霖枕著六月底的月光，雙手反在頭底下，饒有興緻地回想著晚上和江淨髮生的一切。
現在想來，親江凈這回事的確是荷爾蒙的催發作用，和「喜歡」搭不上一點兒邊。可是蘇霖依然很回味這樣的感覺，像回到了沒有遇見杜若前那樣隨性。
江凈是一股新鮮的血液，她莫名地注入蘇霖的生活里，在蘇霖疲憊時提供了很多能量。
蘇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出軌，但這之前，他和江凈的確是清白的。就算現在發生了什麼，也是在和杜若的冷戰期，他沒有錯。
杜若側著身子，盯著窗外的月光，眼睛眨都不眨。這些天所有的剛毅到了此刻竟一下就殆盡了。她的腦子裡都是那晚和蘇霖度過的一夜。也是這樣柔美的月光。
杜若突然意識到，再美好的東西，過去了，便成了過去。它不能一直保持最初的模樣，也不能代替未來。更說不定，轉瞬即逝。
她的心口有些火辣辣的躁動，越想到悲傷的事，她想聯繫蘇霖的衝動就越發的控制不住。
杜若終於拿起了手機，給蘇霖打了個電話。蘇霖正發著呆，手機就開始振動。
蘇霖想都沒想，接通了電話。
杜若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帶著些撒嬌的口吻，「你在幹嘛？」
「看月亮。」蘇霖也像什麼都沒發生。
杜若把手機壓在耳朵旁邊，「我也在看月亮。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月亮的時候都會想到你。」
蘇霖靜靜地聽，手機的電波也隔不斷杜若話語的溫柔。「我想你了。」
杜若的一行熱淚瞬間滾下，蘇霖的「我想你了」絕對是世上最毒的情話。
「對不起，這段時間一直跟你鬧情緒。你知道的，我這樣都是因為太在乎你了。」杜若又變成了那個柔軟的，一觸就碎的小女生。
蘇霖在電話那頭，「乖。都過去了。你知道我心裡只有你就夠了。」
蘇霖和杜若打了整整一夜的電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蘇霖掐斷電話后，看到江淨髮來的一串消息，有些愧疚。他想給江凈回過去一句——我和杜若又好了，可再細細斟酌，又沒有這樣回復。
「早啊。我去上學了。」
2.
「下個星期就期末考試了，希望大家趁這段時間好好的複習。考試結束，我們就正式進入高三魔鬼式的生活了，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六月的天亮的早，大家的精神也比冬日的早晨好太多。再聽到萬老師的話，每個人也確實士氣滿滿，一個個都點著頭。
「哎。這不就意味又沒暑假嘍！簡直不敢想象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過呀！」早讀課散了后，簡辰樂趴在桌子上，鼻子上頂著一支筆哼唧。
杜若回過頭，拔了下簡辰樂的頭髮，「看你那樣子，能不能給力點？」
簡辰樂發出了一聲「絲」，「行行行，跟著杜學霸飛唄！哦對了，中午吃啥？」
「你們中午自己找地方吃吧…我和蘇霖一起…」杜若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簡辰樂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大姐？！你又和他和好了？」
杜若甩甩頭，「我們這次也沒有分手啊，只是冷戰罷了。」
「隨你們……可怕。以後遇到感情上的問題不要再來找我們傾訴了，聽得耳朵都要出老繭了，結果還都是一樣。真的是服了你們倆了。」簡辰樂說著，從座位上跳起往吳涯那裡走。衛清秋走後，簡辰樂和吳涯來往的次數又像以前那樣頻繁了。
3.
語文課上，語文老師從一進門臉上就掛著神秘的笑容，這和往日不太一樣。
「今天我們來上一節與眾不同的語文課。」果然，上課方式千篇一律的語文老師今天終於有了新花樣。九班的同學立馬躁動起來，用熱情來反饋。
「我們每個人拿出一張紙來，在紙上寫字。內容就是，『你渴望的青春是什麼樣子』。不限字數，但一定要真實，就像和自己對話一樣。如果有故事，那就最好不過了。寫完之後，摺疊好，放在桌角。」語文老師依然帶著神秘的笑容。
大家都紛紛拿出紙來，臉上都是認真思考的樣子。這樣學術性不強卻頗有趣味的活動在十七八歲的他們眼中，就像是疲憊生活里的一劑糖。他們把糖含在嘴裡，細細地咀嚼，想要回味出這短暫的甜。
半節課過去了，大家基本都寫完了。語文老師一一走到大家的面前，像撿起什麼珍貴的東西把紙收進手裡。她一句話都不說，大家就怔怔地盯著老師的一舉一動。老師把紙條放在講台上打亂，又重新疊好，像之前收紙條那樣走到每個人的位置上，在桌角放下紙條。
「現在你們手裡的是別人寫的，也有可能會拿到自己的。如果拿到別人的，看完他寫的以後，你在下面寫下你想對他說的話。如果拿到自己的，就寫對自己的話。時間不多了，大家抓緊。」語文老師保持著一貫的叉腰姿勢。
話音剛落，大伙兒就跟隨指令打開面前的紙條，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像是偷看朋友的日記本。但這和偷看日記本的心情又不同，是對同齡人想法的窺探，嘗嘗他人內心的「青春」。
每個人的神態都不同，有的皺著眉細細品讀，有的咧著嘴無聲地笑，有的已經開始提筆寫想說的話。語文老師看著每一個人的神情，淡淡地笑。
「我的青春大概就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改變，可有時候卻感覺無論再怎麼努力，都不會獲得認可。我覺得我都開始失去自我了，真希望可以簡單點，快樂點，得到認可。」
沈依一手裡緊攥著筆，認真地看著這個不算好看的字體。是什麼樣的人呢？男生還是女生？此刻，沈依一被這小段真摯的話打動了，敢於寫出來已然算是一種坦誠。
沈依一不知道該怎麼下筆，「感情」這種話題一直以來她似乎是最沒有資格評判的。她看了太多身邊人的情感糾葛，也都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提出自己的意見。
「開心點呀，再怎麼樣都不應該失去自我吧。」沈依一想了很久，感覺腦子都要被挖空了，才擠出這樣一句話來。雖然簡短，但已經儘力表達了她想說的。
語文老師收走了紙條以後，再沒了下文，像風箏斷了線。每個人的心弦被撩撥的充滿著太多疑問，誰看了我的紙條，又回了些什麼？似乎除了語文老師外，誰都不知道。
今夜，沈依一怎麼都睡不著，趴在被子上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