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生第一桶金
他說的很有道理，如果連現在這點苦都受不了，我又談什麼未來？
一瞬間我心裡的惱火消失無蹤，目帶感激的看向他:「謝謝，我明白了。」
「真明白？」李忠國意味深長一笑:「好，我就當你明白了。那麼我問你，是居於現狀，還是有其它想法？」
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不著痕迹看了雨燕姐一眼后，努力平靜心情:「我想當老闆。」
說完這話，我惴惴不安的看著他。然而李忠國卻沒有半分意外，反而意味深長一笑:「當老闆？這個不錯，只是這年頭老闆不好當，風險太大了！」
見他沒有嘲笑我，心裡暗鬆一口氣后，故作平靜的把從書上讀到的一句話說出來:「每一個職業都有風險，做工一樣需要承擔著老闆拿不出工資跑路的風險。雖然當一個老闆需要承擔的風險更大，但相同的回報也高。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失敗了，我也承擔得起，因為我還年輕。」
年輕就是最大的本錢，失敗了，大不了就重頭再來，只要人不死，總有出頭日。
「有志氣，後生仔就應該充滿朝氣和菱角，你這種一腔熱血的拼勁很不錯。」李忠國誇完，又笑道:「這樣吧阿秋，我們來打個賭怎樣？」
看起來像在詢問，可李忠國完全不等我開口就再次說道:「只要你能憑自己雙手掙到十萬塊錢，你可以到我這裡提一個要求，只要不是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情，我都答應你。」
李忠國的一個要求？
我楞楞的看向雨燕姐，卻發現他對我點頭，示意我答應他。
但是我猶豫了，別說十萬塊錢，就連一萬塊錢長什麼樣我都沒見過，又拿什麼力量去掙這十萬？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要知道這可是一個萬元就可以稱有錢人的年代！
「怎麼，對自己沒信心？」李忠國見我不說話，眯著眼睛笑道:「要是連掙十萬塊錢的勇氣和信心都沒有，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做工吧，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有些嚴厲，我聽完卻很不服氣:「誰說我沒有這個勇氣和自信？好，我跟你賭。」
「真賭？醜話說前頭，雖然我沒有給你限定的時間，可你也應該明白這年頭隨著經濟的發展，錢是一年比一年小吧？」李忠國笑著喝一口茶:「這樣吧，現在是農曆八月，正好還有四個多月就是過年，咱們就以這個為期限。」
正在氣頭上的我聽完這話，想也不想立馬點頭答應:「一言為定。」
「哈哈...一言為定。」李忠國大笑著點頭:「我期待你跟我提條件的那一天。行了，少凱應該也結好錢，你們回去吧。順道跟他說一聲，我和他的生意照舊。」
我原本以為他接下來會提結拜的事情，可讓我失望的是李忠國卻是閉口不提這事，他是反悔了嗎？所以故意用這事情讓我知難而退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我心裡就氣，頭也不回的拉起雨燕姐直接離開。
李忠國看著我怒氣沖沖的背影，並沒有在意:「希望我沒有看走眼，接下來的時代會發展很快，要是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守望相助，誰人能走得更遠...」
我並沒有聽到他這話，走出小洋樓后，我惱火的問雨燕姐:「你說他李忠國這樣有意思嗎？如果不想跟我拜兄弟就直說，難不成我會死乞白咧的賴他？現在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算什麼？」
雨燕笑道:「他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算了，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看他就是這個意思。哼，我還不稀罕呢。不就是十萬塊錢嘛，我就不信掙不到。」
看我怒氣沖沖的樣子，雨燕並沒有解釋，李忠國這樣做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只是她不想戳破，因為這正是雨燕希望看到的事情。
沒多久凱哥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走了出來，跟我倆說了句回去再說，然後坐上拉產品的車子。
回到廠里已經是傍晚，凱哥召集所有員工先把工資發給他們，然後跟著我和雨燕姐回到宿舍，關好門后，把黑熟料袋裡的錢都倒出來，同時拿出一個本子:
「阿秋，這一次我們廠里生產了兩萬雙皮鞋，按照每雙利潤是兩塊錢來算，總共是四萬塊，扣除工錢、電費、餐費、打火機錢...各項雜七雜八的費用，還剩下兩萬五千五百多，你對下賬本，我都記在上面，要是賬沒錯，咱們就把錢分了。」
從凱哥把錢倒出來的那一刻，我眼睛就已經直了，視線就沒有移開過這些錢，小心臟噗噗直跳個不停，激動的手都在哆嗦著。
兩萬多，豈不是意味著我可以分到一萬兩千多？
天吶...
我沒做夢吧？三個多月掙了一萬多，這怎麼都覺得不真實！
「姐，你給我一巴掌，看看我有沒有在做夢？」我回過神的第一時間不是去看賬本，而是對雨燕姐說道，深怕這就是一個夢。
雨燕愣了下，旋即臉上浮現一抹溫柔:「傻，這不是夢，你真的掙了一萬多。」
「我真的掙了一萬多...」我嘴裡一直嘀咕這句話，如同魔怔一樣，半響仰頭看著屋頂放聲狂笑:「哈哈...我掙錢了...爺爺你看到了吧？我這個泥腿子掙錢了，一掙就掙一萬塊...」
我就跟發瘋一樣嘶吼著，狂笑著，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三個多月前，我隻身一人揣著十塊錢，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離家出走來到這片陌生的地方。那時候我只想天天能吃飽飯就行，然而因為打了陳大勇的弟弟，不僅工錢沒了，還像狗一樣被攆出門，甚至連累雨燕姐也被開除，那時候的我只覺得天都塌了...
可誰能想到絕處逢生，因為大忠叔，我跟雨燕姐避免流浪街頭，不僅在這廠里紮根，甚至還掙了一萬多塊錢啊？
三個多月以來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我腦海里回映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后，我抹掉眼角的淚水，紅著臉尷尬的看向凱哥:「不好意思哥，鄉下人沒見過這麼多錢，讓你笑話了。」
「不，當初我賺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時候，比現在的你還要不如，也差點走上歧途...」說到這裡凱哥面帶複雜一嘆:「往事不提，倒是你可不能因為有了錢就迷失自我，還有別跟阿春那人走太近，阿人就是個刺仔。」
這話翻譯成普通話就是:那個人是二流子的意思。
我沒有反駁，但也不贊成凱哥這話:「阿哥你放心，這點我不會。」
「那就好，看賬本吧，然後分錢，你也該去買身像樣點的衣服了，至少得穿的像個年輕人。」
「恐怕他這錢花不到自己身上半分咯...」雨燕這時開口，在凱哥不解的神情下，繼續說道:「凱哥，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不過接下來我們不能再麻煩你了。」
「什麼意思？」凱哥一臉錯愕。
「我們跟李忠國打了個賭，具體內容不說也罷。但阿秋必須離開這裡，自己去外面接單開廠。唯獨不變的條件就是李忠國依然會把單子交給你做。」
我沒想到雨燕姐會選擇這個時候說出這些，原本我還想過兩天再跟凱哥說這事呢，一時間弄得我有些尷尬。
凱哥看我的表情，臉上神情不斷變幻，半響只聽他苦笑一聲:「原本是個開心的日子，誰知道卻是分別時候。行吧，你既然想出去自己單幹，阿哥我也不攔你，不過有困難一定得跟我講。這樣吧，你也需要場地，正好我朋友那有幾間空房子，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聽到凱哥這話，我心裡滿是羞愧，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凱哥卻笑著拍了拍我的肩頭:「別在意這些，該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才對，畢竟你這一離開，凡是從李忠國那裡接的單子，今後掙的錢可就歸我了呢。行了，我就拿一萬走，其它的都歸你。別推脫，你開始創業需要資金，而且你我之間也不用客氣。」
說著凱哥拿起一萬塊，轉身打開門就直接離開，完全不給我半點推脫的機會，極其乾淨利落。而我看著他的背影，思緒萬千。
「傻不傻？他只是給你一點蠅頭小利，可凱哥卻把最大的蛋糕拿走了，虧得你還心懷感激呢。」
雨燕姐這話讓我滿頭霧水:「他不就拿走一萬塊嗎？可我卻拿了一萬五千多啊...」
「你啊...」雨燕無奈一嘆:「沒聽他離開前說的那句話嗎？以後李忠國的單子，掙得錢都歸他。這話等於就是在跟你攤牌，讓你別在惦記這錢了。知道為什麼起先聽到你要走，凱哥表情很難看？可等最後我說出就算我們走了，李忠國也照舊會把單子交給他做，然後他的表情立馬恢復正常嗎？
實際上他心裡早就巴不得你離開，但又怕你走了，李忠國不給他單子。但現在有這句話就他完全放心了，所以才沒有挽留你。甚至把這筆錢最大頭給你，這也算是給李忠國一個交代。所以他舍這兩千多，既能得到李忠國的另眼相看，又把你的情給還了，一舉兩得！」
聽完雨燕姐的解釋，我頭都大了，沒想到就這麼一件事情，裡面卻有這麼多頭頭道道:「可這本來就該是他的，就算是因為我的關係，李忠國才會把單子給凱哥，但既然我沒在廠里了，就算他以後要分我利潤，我也不會拿。」
「知道你不會拿，所以凱哥才會這樣做。行了，不說這事，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離開吧。」
「我們？」一時間我沒能反應過來，傻傻的看著雨燕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要跟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