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這個雨燕姐啊
跟在凱哥身後走進廠里，那些在忙著往布娃娃裡面填充棉花的女工友，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后，又紛紛低頭繼續忙活。
「弟阿、妹阿...」走在前頭的凱哥停下腳步，隨手拿起邊上兩個塞好棉花的布娃娃，笑道:「咱廠里就做這兩款熊，大的一個是一分五厘，小的是九厘錢，沒得挑，每個人都有分配的數量，做完為止。」
我看向他手裡兩個布娃娃，大的娃娃看起來比較難，需要塞棉花的時間比小熊要多，不過我沒得挑，凱哥的意思很明顯，想做就得接受廠里的安排，如果挑三揀四那就滾蛋。
「我現在就想立即上工。」
凱哥聽到我這話，滿意的點點頭:「邁著急，我先帶你們去宿舍。咱廠呢，一天包兩頓飯，早餐自己解決...」
他邊說邊向前門走去:「還有，每個月誰人領到的工資最多，我另加二十塊獎金給第一名的人。」
還有這麼好的事情？
我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頓時覺得全身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恨不得馬上就上工。
凱哥看我這鬥志昂揚的表情，心裡很是滿意，帶著我們走出大門，順著一條小巷子，來到一個破舊的寨子，指著七間圍成一個圈的老房子:「這個寨里的房子都是我的，除開三間作庫房，四間工人房，另外這間祠堂你們不能進，知道嗎？」
這點我知道，別說澄海這邊，就是我們村裡頭的祠堂也不會給外人隨便進。因為這都是辦白事和供奉祖宗的地方...
「好的...」
「弟阿，你跟老忠住一個屋。妹阿，知道為什麼我會要你們倆人嗎？」凱哥說著突然轉頭看向雨燕，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說道:「拋開你小弟的人品不說，最大的原因是我去年到老陳那鞋廠，看到你把車間管理的不錯。」
雨燕有些緊張，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凱哥跟陳老闆認識，如果因為這個原因他不要阿秋跟自己...想到這，雨燕心裡有些忐忑，正要開口解釋，就聽凱哥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問你是因為什麼不做，因為就老陳那種人品你都能在那邊做這麼長時間，說明你是個很有毅力的小姑娘。有毅力又有能力，凱哥就喜歡你這種人才，這樣吧，過段時間我會接一單鞋底黏合，這方面我沒多少經驗，正好你來了，到時你就幫我指導他們，工資按你監工來算，每天五十塊錢。」
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在腦袋上，饒是雨燕都有些發矇，不過她並沒有因此獃滯多久，幾年社會打拚鍛鍊出來的經驗和意志讓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沒問題，我一定會讓你覺得給我這份工資，物超所值。」
凱哥一聽，頓時大笑起來：「有自信，哈哈...好，你自己住這一間，整理好東西后再來上工。」
凱哥說完，把鑰匙給雨燕后就轉身離開。
雨燕姐能夠得到凱哥的賞識，我真的很高興。畢竟她是因為我才丟了工作，雖然她沒說，但並不代表我不知道。現在有這麼一份高薪工作填補，或多或少也讓我暗鬆一口氣。
「姐，沒想到凱哥還認識你啊？太好了，過些天你當上監工，一天可是五十塊工資啊。」
五十塊！
別說是我，一邊的大忠叔都有些羨慕了，一個月下來就是1500塊，這是一筆多大的數字啊？普通工人累死累活幾個月都賺不到這個數，但是雨燕姐只需要站著教一教，就能掙到1500，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不過雨燕絕對有這個資格拿這錢。
語言看著我興高采烈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雨燕沒有告訴我，在之前的鞋廠，她的工資是兩千二。
「別高興太早，像這種零散的單子，做的時間並不長。」雨燕比誰都清楚這些廠的事情:「行了，把東西放好，然後我們就去上工吧。」
「嗯。」
我跟大忠叔走進雨燕姐隔壁的屋子，陳舊的老屋子有三十平吧，床是由幾塊木板和木頭釘成的大床鋪，可以睡五六個人。由於有大忠叔住著，所以不用打掃，大忠叔給了我一把鑰匙，就轉身離開去忙了。
我把門鎖好后，幫雨燕姐打掃房間，她一個人住的房屋比我們那間還要好，還有著二樓呢，完完全全的私人空間。這就是人才的待遇，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也要成為雨燕姐這種人，這樣一來走到哪裡都能獲得區別對待。
房間打掃好后，雨燕姐打開那個沉甸甸的編織袋，把衣服疊整齊放在床頭，又從裡頭拿出一本又一本的書放在小桌子上。
看著三十幾本書，我腦袋有些大了，難怪編織袋會那麼沉，感情這裡頭放了這麼多書啊？
我隨意掃過一本，看到書名后，連忙問道:「姐，這書上還有教人怎麼組裝和使用機器啊？」
機械製造原理，我拿起來翻看幾頁只覺得腦仁疼，上面畫著的螺絲螺母還要一些奇奇怪怪的配件實在太多了，雖然都被雨燕姐標註了數字序號，邊上也註明文字，可還是看得我眼花繚亂。這是我才明白，雨燕姐的成功並不是因為運氣，那是絕對的實力！
正在整理衣服的雨燕，回頭看了眼后，笑道:「這是我去年託人買的，大多理工機械類方面，其它的基本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教材，還有一本是為人處事方面的，你可以拿去看看。」
我滴個老天爺啊...
聽完這些，我這才意識到雨燕姐的智慧，心中震撼，怕是那些大學生也不過如此吧？
可惜了，如果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按雨燕姐的學習成績，絕對能考上好大學，絕對會比現在還要厲害。
「行了，走吧...」
「嗯。」
等雨燕姐鎖好門，我們返回工廠，凱哥一看我們來，指著右邊一處地面披著遮陽布的空地，笑道:「這邊的位置騰出來了，我先教你們做一兩個，然後你們照著來就行。」
「謝謝凱哥...」雖然老闆很和氣，但我還是有些拘謹，反觀雨燕姐就比我淡定了。
廠間大概有百多平方吧，空間雖然不小，但是貨也多，加上是大夏天，廠里就跟火爐一樣熱。剛把兩袋棉花搬到地方，我就一身汗。
這時凱哥已經教完雨燕姐，正要轉身教我，就聽雨燕姐說道:「凱哥，我來教他吧，您有事先去忙吧。」
凱哥怔了下，然後笑著點頭:「那行，我去隔壁村送貨，晚餐有人送來，每人都是一個盒飯。」
說完他就離開了。
我坐到雨燕姐邊上，嗅著從她身上飄出的香味，有些心熱，扭頭看了眼後面那些女工人的速度，小聲說道:「姐，你看她們的速度好快，一個大熊還不用一分鐘就塞好棉了。」
「熟能生巧，你要是做久了，也能有她們的速度，甚至更快。」雨燕輕笑一聲:「來，姐教你怎麼塞。看到這個口子沒有？」
她拿起邊上一個布熊，指著後面的一個小口子，耐心的講解起來:「把棉花從這裡塞進去，先弄腦袋再弄四肢，這樣一來不僅飽實程度夠，速度也快。」
「她們怎麼都是先弄四肢？」我指了指後面那些女員工，不解的問道。
雨燕看也沒看，小聲說道:「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別忘了，姐以前也做過布娃娃。」
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來的路上雨燕姐還真跟自己說過，她以前就在布娃娃廠干過一段時間，自然也有著一些別人不曾擁有的經驗。
我這個雨燕姐啊，真的是厲害。好像就沒她不會的一樣！
心裡頭震驚她的能力，我按照雨燕姐教的法子開始塞棉花。
說真的，這玩意看起來容易，可真正動起手來就難咯！雖然有雨燕姐教的方法，但是不論我怎麼弄，塞進去的棉花都沒能把大熊的腦袋撐飽，要麼腦袋飽了，肚子又踏，不夠實。
折騰來折騰去，眼看雨燕姐這會兒的工夫已經弄好三個大熊，我心裡那叫一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