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真相大白
明月已過中天,零零散散的星光,布滿深藍色的蒼穹。
雖然已是深秋季節,但是由於地處南方,氣候仍然溫暖。只有到了夜晚,陣陣的秋風,才送來一絲的涼爽之感。
許少峰和韓宇拜師之後,又和清草大師聊了一會兒,謝過飯堂出手相助之恩后,才離開藏經閣。
清草大師怕寺中人多口雜,所以並沒有讓二人將秘籍帶出藏經閣,以免被一些居心叵測之徒有機可乘。但是囑咐二人空閑時,隨時都可以來藏經閣翻閱閣中全部藏書。
時間已是丑時,僧眾皆已入睡,禪寺之中一片寧靜。
許少峰和韓宇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朝住處走去。
「嘿,沒想到真的拜清草大師為師了。」韓宇開心的說道。
「嗯,聽陳兄說,清草大師向來不收弟子。雖然不知道這次為何會破例,但既然我們已經拜了清草大師為師,那就一定要用心將武功練好,以免辜負了師傅的錯愛。」許少峰說道。
韓宇笑了笑,說道:「我看師傅之所以會破例,定是看出來咱們天生便是武學奇才。」
許少峰的心情顯然很好,並沒有因韓宇的自滿而責備對方。
二人滿心歡喜的往住處走去。先前因被誣陷往飯菜中下毒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從藏經閣通往二人住處的路上,要經過伙房。
許少峰和韓宇路過伙房,忽然聽到附近似乎有人在哭泣。
二人停住腳步,駐足聆聽。哭泣之聲似有若無,似乎是從伙房後邊傳出來。
許少峰和韓宇對望了一眼,一齊點了點頭,然後朝伙房後走去。
房后陰暗的角落中,正有一人蜷縮著蹲在地上,暗自啜泣。
許少峰和韓宇慢慢來到那人近處。
「是誰?」韓宇出聲問道。
那人渾身一震抬起頭來,一臉的驚恐之色,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有人發現自己。
「咦?怎麼是你?」韓宇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對方的臉,發現哭泣之人,正是先前通知他們去飯堂的如悔。
待看清發現自己的是許少峰和韓宇時,如悔顯得更是驚慌失措。
許少峰走上前來,俯身將如悔扶起,問道:「如悔,已經這麼晚了,為何獨自在此哭泣?發生什麼事了么?」
如悔臉上的淚漬猶在,看了看將自己扶起的許少峰,突然跪地哭道:「二位施主,我對不起你們……嗚……我對不起你們……」如悔不停的重複著,哭泣不止。
許少峰和韓宇皺眉對望,都想不出如悔為何會如此。
如悔只有十五、六歲,兩年前才入寺出家,為人熱情勤快,在年輕弟子中人緣很好。平時在伙房工作,和二人還有吳六奇也都很談得來。
許少峰皺眉問道:「你先起來,說說看到底發生何事?」
如悔並沒有起身,抽泣了幾下,哽咽著說道:「許施主,韓施主,如悔對不起你們。先前在飯菜中下毒的,是……是真顛……」如悔緩緩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晚飯準備好后,如悔便像往常一樣端著盛菜的大桶去飯堂。誰知路上碰到了專門在此等候的真顛。真顛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粉,倒在了菜中,然後威脅如悔不可說出去。如悔膽小,不敢將下了葯的菜端去飯堂,真顛索性親自動手將盛菜的大桶端了去。如悔跟著來到飯堂,見有人吃了下藥的飯菜,立刻中了毒,這才慌張著跑去伙房通知三人。
吳六奇,許少峰以及韓宇前往飯堂之後,如悔心中不安,害怕鬧出大事,這才飛奔去稟報住持等人。但並未說出真顛下毒之事,而只說有人中了毒。住持清為得知之後,連忙同其他幾位高僧趕去現場。然後便發生了之前在飯堂的一幕。
事情過後,如悔見三人受到牽連,心中著實過意不去。但他又膽小怕事,不敢說出實情。於是心中越發的愧疚難當,最後實在承受不住,才趁夜深獨自跑來此處哭泣。
如悔說完,又不住的重複著對不起二人,哭泣不止。
許少峰和韓宇聽了如悔的陳述,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一會兒,許少峰不忍看對方如此傷心難過,於是開口勸其起身,不要再哭。可如悔猶自哭泣,不肯起身。
韓宇突然大喝一聲:「如悔!」
如悔嚇了一跳,抬頭看著韓宇,連哭泣都停止了。
許少峰也驚愕的看著韓宇,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韓宇皺眉盯著如悔,一臉嚴肅的說道:「毒是真顛下的,錯的並不是你。你為何要將別人犯的錯,強加到自己身上。你沒能阻止他,又或者你知情不報,都是在你權衡厲害關係之後作的判斷。當然,並不是說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無論任何人,一輩子都難免會碰到一些自己有心無力,或者無可奈何的事情。」
頓了頓,韓宇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應該有勇氣,去面對自己做過的事。你會哭,就表示你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這就證明你有良知,懂得判斷何者為善,何者為惡。我不知道你的法號是誰賜給你的,但是我知道一點,那就是你,如悔!沒有辜負賜予你法號的高僧。」
韓宇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如悔怔怔的望著韓宇的背影,一時間呆在當場。
許少峰拍了拍如悔的肩頭,然後轉身追著韓宇去了。
過了許久,如悔慢慢站起身。望著遠處二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他似是在心中下了決定般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許少峰跟在韓宇的背後,慢慢向住處走去。他望著韓宇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韓宇真的變化了許多。並不是說他的外形或者樣貌上有什麼變化,而是他的心智成長了不少。
自從認識了鄭志忠以後,讓二人經歷了許多過去從未料想到的事。阿芬為愛的付出,阿霞為姐妹情義的復仇,大炮的咎由自取,阿虎的意外背叛,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們的心境慢慢的發生著變化。而鄭志忠也教會了他們什麼是勇氣,不單是要有勇氣面對生離死別,更要有勇氣面對自己所做過的一切。逃避只是一時的,而且很可能是後患無窮。二人和趙大寶之間的恩怨糾纏,便是最好的例子。若二人當年並沒有畏罪逃跑的話,也許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感悟,韓宇才會對如悔說出方才那番話。
許少峰想到這兒,心中不免為韓宇的成長感到高興。
韓宇突然湊到許少峰身旁,小聲說道:「喂,怎麼樣,剛才我是不是帥呆了。嘿!」
許少峰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剛剛才想誇他成熟了不少,結果立刻就故態萌生了。於是笑了笑,剛想說話,韓宇一把拉住他。
「快看,門口有人把守。」韓宇看著前方說道。
許少峰向前方看去,果然發現自己的住處門前,站著兩個手持僧棍的僧人,似是在為他們看守門口。
「飯菜下毒的事還沒查清楚,寺內肯定會派人看住我們,以免我們畏罪潛逃嘛。」許少峰說道。
韓宇有些氣憤的說道:「明明是真顛乾的,還來看著我們幹什麼。我這便去告訴他們。」
許少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低聲說道:「這事目前只有我們和如悔知道,你若說出去,不免要連累如悔小師傅,我看還是算了。反正咱們沒做過,他們也賴不到咱們頭上。讓他們自己慢慢查吧。」
韓宇想了想,也不願意如悔被牽連。只好無奈的點頭,說道:「就聽你的吧,只是便宜了凈嗔那個王八蛋。」
許少峰安慰的拍了拍韓宇的肩頭,二人並肩朝住處走去。
看守的僧人見二人回來了,也不阻攔,但也沒有友好的打招呼,顯示是還懷疑毒是他們下的。
許少峰和韓宇也不在意,徑自開門走了進去。
「你們可回來了,急煞為兄了。」二人才一進門,吳六奇便走上前來說道。
許少峰連忙問道:「吳大哥,發生了什麼事么?」
吳六奇說道:「二位賢弟剛離開沒多久,便來了幾個僧人,見你們不在,便問人去了何處。為兄沒有辦法,只好實話實說。然後他們便留了兩個人在此把守,說不可以隨意走動,更不可離寺。」頓了頓,吳六奇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有人在外邊,功又練不得,酒又喝不得,等又等不到你們回來。我一個人都快憋死了。」
許少峰和韓宇笑了笑,上前安慰了兩句,然後將拜清草為師的事情說與了吳六奇知曉。
吳六奇聽后哈哈大笑,剛想說話,二人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許少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低聲說道:「師傅吩咐,拜師之事暫時不要宣揚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吳六奇瞭然的點了點頭。
韓宇小聲說道:「還有一件事,原來在飯菜中下毒的人,就是真顛!」
「什麼!」吳六奇怒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