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己知彼

第25章 知己知彼

安王府。

姬逸風正在看兵書。

蘇行夜急急而來,「南黎那邊傳來消息,你先前所中之毒的確出自南黎,聽聞好像只有南黎碧落花可解。可這碧落花百年才長出一株,而且在幾年前便已不知所蹤。至於寧安郡主是不是用碧落花救了你,就不得而知了。」

「這麼說,徐冰清肯定知道此毒的來歷和毒性。」

「此外,我還查到,在六年前,徐小世子身中黃泉之毒,此毒霸道無比,若無碧落花做藥引,定是必死無疑。至於寧安郡主當年是怎麼幫其弟解的毒,又是從何得知你所中之毒,而後又怎麼幫你解的毒,這實在是無從查知。」

姬逸風沉默不語,黃泉之毒?竟是黃泉之毒!

有些事蘇行夜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就比如六年前徐明淵……可是這麼可能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是需碧落花可解,難道這毒皆出自一人之手?

「你不會是懷疑她與南黎,還有陸文澤他們合謀害你吧?」

姬逸風繼續沉默,他倒是想到一人,那就是自己的嫡親兄長,也許他能給自己一些答案,就是不知他會不會據實以告。

「我看她對你倒是出自真心。」

姬逸風終於抬頭看他,「此話怎講?」

「我先前為難她、試探她,她並未放在心上。在北境,她雖手持陛下手令,卻不自抬身價。塗傲幾次三番頂撞於她,甚至不聽諭令。她自小出身軍營,又承秦淮志先生教導,自是知道為將者立威之時,容不得他人放肆,更何況是在陛下的手令面前。她當時所做的應該是殺雞儆猴,方能立威立信。況且,她也並不是沒有殺伐決斷之心,她的那一刀刺向塗傲時,殺意盡顯。可最終,她還是放過了塗傲,讓自己受了傷。至於孟林將軍,或是其他老將,她自始至終除了在議事廳的時候,從未與他們有過其它接觸,更未敘過父輩之情。」

「是嗎?」

「當然,也不得不承認,她很聰明,懂得避嫌,懂得進退,懂的隱藏。」

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蘇行夜那麼多心多疑的人,竟然把徐冰清看得如此清楚。

姬逸風輕輕一笑:「你竟然在幫她說話?」

「哎!你可別誤會,我只是實話實說。」

姬逸風也不在意,「陸文澤那裡可有消息?」

從北境回京城時,姬逸風把罪臣陸文澤也帶了回來,如今就關在刑部大牢。

「陸文澤想要取你代之統領北境,雖說在北境沒查到什麼其它的蛛絲馬跡,但在京城?哼!他回京探親之時曾與兵部尚書彭鷹有過聯繫。」

「彭鷹?」

「嗯。還有,彭鷹與徐家二爺徐智明交好。」

「徐家?」姬逸風冷哼,「有趣!」

「此外,寧安郡主回京途中,也是徐智明派人買通山匪去殺害她,而且還迫不及待地帶著她所謂的屍體回京,結果郡主在祭奠當日全首全尾地回來了,且還一把火燒了靈堂。」蘇行夜說完忍不住笑了,彷彿看到了當時滑稽的場面。

姬逸風皺眉,暗思:徐智明想要殺害徐冰清,為什麼呢?難道是為了寧國侯爵位?那徐智德呢?故意放縱,坐收漁利?他從中又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對了,你不是讓我調查你未婚妻這些年來發生的事嗎?吶!都給你找來了。」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疊墨紙,很是厚重,想來很是詳盡。

姬逸風看著他,「你什麼時候本事通天了?」

蘇行夜擺手,「通天的不是我,是另一個人。」神秘兮兮地看著他,「你一定想不到是何人。」

姬逸風站起身,眼眸微眯,「看來你想過幾招?」

蘇行夜連忙跳了幾步遠,「可別!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無奈投降,「是戰家二公子戰雲熙。」

姬逸風斂眉,「是他!」嘴角勾笑,「果然不是池中物。」

「還有……在我看來,他和郡主的關係並不如外人以為的那樣,甚至……關係匪淺。京中傳言,戰雲熙整日里流連花叢,只知吃喝玩樂,卻唯獨對風月樓的紫羅姑娘情有獨鍾。郡主與紫羅姑娘交好,卻極其不喜歡他,且不准他出入風月樓。因此他對郡主是恨之入骨,兩看兩相厭。但我總覺得他們兩人不簡單。」

姬逸風暗忖:當然不簡單。從昨日在風月樓戰雲熙對徐冰清的維護就看得出來。

「本以為探查郡主之事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查到,反而被戰雲熙盯上,然後給了我這個。」說著揚了揚手中的墨紙,然後遞給姬逸風。

「事無巨細,皆是戰雲熙的手筆。可見風流公子的面具背後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就像一直淡笑處事的徐冰清。明明是出身名門貴族的大家小姐,自幼父母雙亡,身邊只有一個年幼的弟弟,整日里生活在一群財狼虎豹之中,憑藉著自己柔弱的身軀百般掙扎、費心算計,來保護自己及幼弟性命,保護侯府不落入外人之手。」

姬逸風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蘇行夜與自己一樣並不喜歡徐冰清的深沉和心機,但他沒想到蘇行夜僅僅看了一下徐冰清的過往就說出此番話來,這倒還真是讓姬逸風好奇了。

「你別這樣看我,我只是覺得她……」看到姬逸風的眼神,連忙止言,「那個,你慢慢看,我先走了。」說著快步離開,好似身後有惡狼在追。

姬逸風見此輕輕一笑,拿起墨紙查看上面的內容。

入目的是徐冰清九歲那年,父母逝世后,她不小心跌入池塘,幸得管家牧舟及時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而後是徐府東院鬧鬼,其弟浩然高燒不退,她日夜戰戰兢兢;再后是有竊賊入侯府搶劫被發現后欲殺人滅口,她與其弟深受重傷;再然後便是她被人下毒,毒發之後,她日日垂死掙扎。更甚者,其弟更是身中劇毒,差點先一步離她而去,幸得司空溟和莫修染趕到,才算保住了兩人性命。

一字字,一句句,只是簡單的敘述,卻道盡了一個年方十五少女的苦痛歷程。

姬逸風輕嘆口氣,喃喃道:「如今這樣是因為此嗎?才會變得如此的心思深沉,令人難以看透。」

世事捉弄,風雲變幻,一切都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姬逸風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約一尺多長,劍柄樸實無華,刻著一棵竹子,並不顯眼;劍刃卻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是把上好的利器。

這是當年徐明淵贈予他的遺物。

遺物?姬逸風好似想起了什麼,起身走到書架前,在木架的柜子里取出一個長形檀木盒子,打開木盒,裡面放著與木盒相似大小的錦袋。

姬逸風取出錦袋,從中掏出一卷畫軸。

當他展開畫軸,入眼的是一位身穿青衣裙裳的少女在馬背上馳騁的回首一瞬。

那一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明媚靈動,飛揚洒脫,纖細的腰上別著適才姬逸風手中拿著的那把匕首。

如此清逸靈動之人,讓人見之便忍不住欣喜,忍不住想永葆此景、永守此人。

此畫出自徐明淵之手,筆觸細膩,一氣呵成。

他把女孩的風姿畫得惟妙惟肖、生動傳神,可以想見他對此女的熟悉和深愛。

不錯,此畫中人便是年幼的徐冰清。

姬逸風初到北境之時年幼無依,略有些孤單寂寞,徐明淵便總是拉著他話敘家常,而他講得最多的便是他最為驕傲的女兒了。

談她如何的飛揚跳脫,談她如何的直爽乾淨,談她如何的聰慧靈動,當然,也談她如何的調皮搗蛋。

由此,姬逸風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女孩生出許多好奇,並期待著可以早日相識。

只是沒想到,他們真正見面時,姬逸風帶回的是她父母雙亡的消息。

而後,姬逸風最想做的便是接替徐明淵夫婦之責鎮守北境,保護北境百姓安居樂業。

這些年,他長年在外,本以為許以徐冰清正妻之位便是保護了她,只是如今看到她這幾年的經歷,姬逸風倒有些暗恨自己對她的漠不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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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玉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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