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夜知秋

「她只不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是無辜的……」耳邊又開始盤踞著父皇的那句話，也許是因為已為人父，李克用到底是比他要看得透徹。

心底有些動搖，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了？

居然……憐憫她了？

僅僅只是憐憫嗎？

那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深夜，他才敢借著酒意在黑暗中迷醉又懊悔地看著她？

還是堅定轉身離開，他沒給自己時間停留在這些莫名其妙的情愫里。

放過她？那誰來還朱全忠欠下的債！？父債女償，天經地義。若憐憫她，那誰來憐憫他生父的在天之靈？

要怪就怪命吧。

她註定一出生下來就是他的玩物……

……

又一個晨。

昨夜……原來不是夢。

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

會是誰？她不知道，也不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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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來一下。」嬿芸正在武英殿忙著，婷兒把她叫到一邊，手裡瞬時多了一塊折著的絹布。

『今日午時，頤荷亭一敘。』

靈動的字體，真是跟她的美一樣令人嚮往呢……

……

嬿芸還是去了。

?????????????????頤荷亭。

芷茹看似等了很久。

一點都沒變，仍是那讓她看了一眼就值得羨慕一輩子的美，那種自由靈動飄逸的美，嬿芸只敢在夢裡想過。

禁不住低頭瞧了瞧自己，不覺地蔑笑出聲。

不過才多久，自己就淪落成這幅摸樣，渾身的傷，身子也單薄得不像樣……

畢竟身份與往日不同了，沒有猶豫，她還是盈盈下跪在昔日親如姐妹的人面前。

「郡主金安。」

轉過身來，芷茹的臉色須臾間變得很難以言喻。

「芸兒！！！？」她以為自己在嬿芸眼裡會是不同的，何時自己也被她列入了疏遠的對象之中？

「郡主是有什麼吩咐？」頭埋得更深了，她依然跪著不起，恭謙應了話。

可也就是這卑微的態度，毫不留情地刺痛了芷茹。

終於……

「我跟他們不一樣！！不一樣！！」芷茹還是失控了，拚命搖著嬿芸纖弱的身子，「你明明知道的，無論如何，我已經認定了你我是今生最好的姐妹，而為何你要這樣？！為什麼？！」

嬿芸就在這時候抬起頭，空洞的眸子里什麼都沒有。她連命都不是自己了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和她論姐妹？

周身的疼痛，令她試圖抽回身子，「奴婢該死……」。

「夠了！」推開她，芷茹才看清她頭上的傷。

驀然，縱使再生氣，還是心疼了。

「你過的不好，對不對？」淚很燙，就這樣落下來濺在嬿芸的傷口上。

灼痛萬分。

扶著她的肩，半晌，芷茹的神情嚴肅起來。

「芸兒，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嗣源哥哥，對不對？你不喜歡大皇子，是大皇子逼你的……是不是？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