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橘子卷 003 蚊子包不要撓

亓橙戴着厚厚的塑膠手套，這種手套可以有效地保護她的雙手和小臂不會受到開水的噴濺傷以及化學劑的腐蝕，把一箱散發着熱氣的工件導入模具，然後撥愣著工件一個個快速的卡進模具的卡槽，拉着高溫水喉沖洗掉工件上的藍色化學劑后，又噴上紅色的化學劑。亓橙做這些輕車熟路，幾乎不用思考，只要一箱散亂的工件隨着傳送帶送到，她的雙手就根據肌肉記憶主動完成了碼料沖洗和噴灑的工作，隨着金屬罩被拽下來蓋在模具上，模具帶着嗡嗡的震顫，沿着傳送帶被送去下一個工段，亓橙接着對另一箱送到的工件開始了重複的操作。

這樣的工位，在這個工段上就有二十個之多，每個人或快或慢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這些工件在下一工段會有AI掃描判定操作質量如何，作為評判依據映射到每個人的工資結算上。不但在S市，每個人口規模過億的城市有無數類似的工廠，利用微薄的人力薪水，獲取高額的銷售回報。當該工藝的全自動流水線的成本低於這些人工成本的那一天來臨時，這些工人會被立刻辭退，成為更底層的存在。即使有更健全的法律來維護人民權利的這種時代，工廠主們還是能找出各種各樣的方法繞開監管，利用一天一結的方法壓榨著人口爆炸下的廉價勞動力。

只要自認為能夠堅持的住，還可以保證不低於工廠規定的最低工作效率，就可以從早上4點干到晚上10點。18個小時的滿額工資是216點，亓橙這樣速度快，質量穩定的工人，最多也只拿到過198個點。枯燥工作中唯一的一點樂趣就是工位上的平板電腦，此時正播放着插播的新聞。

「……從我們拍攝的畫面中可以看到，117號高架的中段被炸毀了三分之一，墜落的石塊甚至導致了下方的95號高架上兩車相撞。從還在燃燒的殘骸可以看到，爆炸的應該是一輛警車。具體是否處於執勤狀態我們正在通過警方進行了解，會在隨後的插播中為您報道。我們請來了當年監管90號高架到150號高架建設的輝騰基建的林處長，讓他給我們介紹一下這段高架的建設情況和對爆炸的承受能力，林處長……」亓橙抽空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切換了一個綜藝節目。

「夢想實現輔助系統上線，正在進行用戶綁定……」

亓橙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重新恢復正常。

「綁定成功，請選擇交互模式：左眼眨三下為語音操作，右眼眨三下為意識流操作」

又一箱散亂的工件傳送到面前，亓橙快速的撥弄，工件「聽話」地「立正」歸位。工廠規定這個工位的整箱效率是兩分半，亓橙的最好記錄是59秒，平均速度是1分20秒，一天下來她可以完成七百多箱。

腦子裏的聲音再度響起，讓她不得不停下手裏的工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工件。

傳送帶是不可能因為某個工人停止跟着停止的，每箱工件送到，工位上的計時器都會立刻重置並重新計時。計時達到兩分半的時候，工位上的黃色LED燈會開始閃爍，併發出低頻嗡鳴來提醒工人。亓橙這一停，就停了七八分鐘，工位上的LED燈早已變成了紅色並且警示的聲音也變成了高頻嗡鳴。

「橘子你咋了？」隔壁的工友不得不喊了一句提醒她。

「沒事兒。」亓橙回了一句，重新開始了手上的工作，LED燈回到綠色。

「請宿主選擇交互模式：左眼眨三下為語音操作，右眼眨三下為意識流操作」

亓橙快速的眨了三下右眼。

「宿主選擇了意識流操作，在意識中說出「小夢」即可打開系統」

……

沒什麼比專心致志掙錢更讓人覺得快樂的了，亓橙雖然能夠看到視線中一些東西的變化，但是對於系統卻完全不感冒。雖然掙得少，生活在底層，但是踏踏實實地掙錢難道不香么？比起系統，她更在意的是今天的工作效率受到了影響，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她需要更加專心和快速，把失去的時間找補回來。

平板上的綜藝節目正放到一個帥氣的嘉賓夾了一個餃子放到嘴裏，慢慢咀嚼。亓橙也有點餓了，不過她今天不打算休息，只能忍着餓看着那個人嚼。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六、七、八……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什麼餃子這麼好吃！看節目從來無動於衷的亓橙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有些心動了，她也想去買點這樣的餃子吃。還有幾天就到除夕了，一般媽媽都會包好餃子等她回去吃。她今年想自己拿錢，買一些這種超級好吃的餃子，回去給媽媽嘗嘗。

此時的系統就像是蚊子在身上叮的包，你知道它有這麼個存在，但是只要不去想不去管，那個包就不會癢，然後慢慢變小，直至自己消失不見。

亓橙自己培養起來的這個習慣，除了讓自己不去撓蚊子包外，沒什麼卵用。現在多了一個功能——忘掉那個煩人的系統。

「宿主可以在意識中說出小夢「來呼叫本系統」

每天10點傳送帶會準時停止，工人們不用看時間也知道下班時間到了。亓橙把厚重的手套脫下扔進舊物袋，每天夜班的清潔工人會收集這些袋子拿去清洗去除上面積累的化學劑。下班的隊伍排得很長，但是移動的速度很快。每個人經過安全閘的時候把手錶在閘口上貼一下，0.2秒內就能完成從個人信息的識別、當日工作成績和工資的統計、到發放點數到個人賬號上的全部流程。

「宿主選擇了意識流操作，在意識中說出「小夢」即可打開系統」

亓橙等了一會兒便掃描了自己的手錶，瞥了一眼屏幕大概在心裏對照了一下之前心算的工資，撇撇嘴離開了。

損失的時間補上了。d(`)b

「宿主選擇了意識流操作，在意識中說出「小夢」即可打開系統」

在平板上找到了今天的播放記錄，調整到了那個嘉賓吃餃子的綜藝，找到了餃子的牌子。

亓橙的媽媽所在的遊戲機工廠，工作時間沒有那麼久，強度也不是特別高。所以亓橙回家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飯菜等亓橙一起開飯。

」媽，我買了餃子。「亓橙揚了揚手裏的紙袋，踢掉了鞋子。

「宿主選擇了意識流操作，在意識中說出「小夢」即可打開系統」

」我也可以包啊，下次不要花這個錢。「亓媽媽接過袋子，順手把亓橙的鞋子擺放好，」洗個手趕緊吃飯，你等下還要做直播。「

「宿主選擇了意識流操作，在意識中說出「小夢」即可打開系統」

亓橙熟練的洗手換衣服，把手機擺好放在小桌子旁邊，打開直播軟件的攝像。

」大家好，我是橘子，今晚直播給大家看看需要嚼九十七下的好吃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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