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生嘛，不就是這樣

李默回到宿舍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傍晚了。

倒不是李默第二次昏迷的時間太長，而是他在跟溫重告別後，又「特意」去食堂給張自然帶了份晚飯。

當李默將晚飯遞給張自然的時候，對方不僅沒有接，反而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搞得他渾身不自在。

「怎麼？有什麼問題么？」

張自然深深地看了李默一眼，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出去了半天，應該不只是為了給我帶一份晚飯吧？」

李默見張自然問的原來是這件事，頓時暗鬆了口氣，語氣輕鬆地笑道：「因為有人找我，所以就出去了一趟。」

張自然動作一頓，淡淡地說道：「看來你是早就知道了啊！」

李默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剛想要問點什麼，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溫重來找自己的時候，貌似就在新生宿舍樓下面吧？

「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加入學生會的事情了？」

李默一邊躲避著張自然審訊般的視線，一邊苦惱地思索道，「可是看他這樣子，分明是把我當成關係戶了，這下倒不好解釋了啊！」

至於張自然認出溫重這件事，李默倒是不意外。

剛入學就能黑入玉京大學的內網，那麼順便翻一下學生會會長的資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張自然見李默不說話，以為這是做賊心虛的表現，臉上的微笑逐漸危險起來。

「在想著如何狡辯么？」

李默搖了搖頭，語氣坦然地回道：「清者自清，對於這件事情，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啪！

張自然手上的一次性筷子從中間斷成兩截。

「這麼說，你終於肯承認了？」

「本來就沒有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承認？」

李默反問了一句，隨即一臉正色地說道，「說實話，我之前也就跟溫重老大見過兩次面，他今天找我加入學生會，我也很意外。」

「......」

張自然雙手各握著一截筷子，臉上寫滿了大寫的懵逼。

「學生會？溫重？你在說什麼東西？」

「嗯？」

李默一愣，表情也變得迷茫起來，「那你說的是？」

「我說的當然是這個。」

張自然側身偏開肩膀，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露了出來。

李默望著屏幕上的那個地精角色，瞳孔驟然一縮，一臉震驚地說道：「這是？我的......」

「嘿嘿！你終於承認了啊！」

張自然發出幾聲冷笑，隨手將手上的一次性筷子扔到了垃圾桶當中。

然後——

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李默的大腿，露出了滿臉諂媚的表情。

「大佬，求攻略啊！」

咔！

李默望著十足狗腿表情的張自然，整個人陷入了石化當中。

半個小時后。

「恭喜玩家自然萌達成首通成就，用時二十三分零三秒，刷新紀錄，普天同慶！」

「恭喜玩家不會真有人玩暗牧......」

張自然望著沸騰的世界頻道，然後又轉頭看向一旁的李默，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就過了？」

這可是卡了他們第一幫兩天的新副本，怎麼到李默這裡，才試了一次，就成功通關了？

「嗯。」

李默點了點頭，語氣輕鬆地回道，「新副本的機制並不複雜，只要把握輸出節奏，再找準時機，卡好目標血量就行了。」

「......」

張自然望著侃侃而談的李默，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好吧，既然李默說不複雜，那就當不複雜好了。

過了一會兒，張自然一邊捧著手上的飯盒，一邊問道，「你剛剛說你加入學生會了？」

李默點了點頭，回道：「嗯，我不僅加入了學生會，現在還是『十二樓』之一，庚金樓的樓主。」

張自然聞言，表情頓時變得奇怪起來：「你說你現在是庚金樓的樓主？」

「是啊？有什麼問題么？」

張自然放下手上的飯盒，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放心地去吧，身為朋友，我會記得給你燒紙的。」

「嗯？」

李默眼角一跳，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庚金樓是很坑沒錯，但好歹也是「十二樓」之一，怎麼聽張自然的意思，感覺自己快完蛋了一樣？

「怎麼？那個溫會長沒有跟你說么？」

李默下意識地問道：「說什麼？」

張自然回道：「當然是庚金樓的歷史，以及有關庚金樓每一任樓主的事情。」

李默回憶了一下，發現溫重還真沒有跟他提到這些，而自己竟然也沒問，只好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自白玉京誕生開始，『十二樓』就已經存在了，其中的樓主更是代代傳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張自然見狀也不意外，只是伸出四根手指，幽幽地說道，「唯有庚金樓，從古至今只有過四任樓主，而且其中兩個還是在白玉京改製為玉京大學后出現的。」

「這有什麼問題么？」

李默不解地問道，「馴服庚金之氣的過程確實痛苦，沒有那麼多人願意嘗試，也在情理之中吧？」

「呵！如果只有皮肉之苦，依舊會有大把的人排隊，搶著成為庚金樓之主的。」

張自然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接著說道，「只不過問題的關鍵在於，庚金樓的傳承是會死人的。」

李默忍不住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成為庚金樓主還會有生命危險？」

「庚金樓的傳承是修鍊庚金之氣，而庚金之氣雖說也是靈氣的一種，但卻與實體的刀劍沒有任何兩樣了。」

張自然語氣平靜地說道：「『藏兵於體，以神蘊兵』這樣的思路的確不錯，但是人體遠沒有劍鞘堅固，庚金之氣的危險程度也遠超一般刀劍。

庚金之氣暴躁難馴，將其納入體內，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李默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庚金之氣撕成碎片的場景，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隨即眼角抽搐著說道：「就算這樣，在我之前，庚金樓不是還有過四任樓主的么？」

「哦，你說他們四個？除了第一任樓主的情況不清楚外。

據我所知，庚金樓剩下的三名樓主當中，最早的一個瘋了，還留下了個『瘋道人』的名號。

還有一個英年早逝，被體內的庚金之氣搞死了。

至於最後一個，倒是活得好好的。」

張自然頓了頓，不等李默露出欣喜的表情，繼續說道，「不過是他根本就沒有接受庚金樓的傳承，只是掛了個名而已。」

「......」

李默低頭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長出了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道，「自然，我想請你幫個忙。」

張自然一愣，問道：「什麼忙？」

「我剛開始修鍊，所以難免會發生意外，希望你能看著點。」

李默緩緩說道，語氣不帶絲毫波動，就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張自然一臉震驚地看向李默：「感情我之前的話都白說了？你想了半天，還是要自尋死路？」

李默直視著張自然：「還記得我昨天晚上問你的那個問題么？」

張自然表情一滯：「問題？關於為什麼修仙的那個？」

「你是因為家裡面全都是道士，所以就當道士了。」

「但我在進入玉京大學前就是個普通人，對於修仙這件事，更多的只是好奇跟憧憬罷了，也沒有什麼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覺悟。」

李默垂下頭，一邊打量著攤開在膝蓋上的手掌，一邊緩緩說道，「不過來都來了，好不容易有了修仙的機會，你說我好歹也要做點什麼吧？」

「就算這樣，那也不一定需要成為庚金樓主不是？」

「我跟你不一樣，你來自龍虎山，即便沒有庚金樓的傳承，對你而言也沒有任何問題。

而我只是個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如果不成為庚金樓主的話，就連稍微高級點的功法都沒有。」

李默緩緩說道，「學校發的教材上面雖然也有凝練靈氣的方法，但就算以我的眼光，也能看出來那只是基礎而已。

不能說沒用，但是僅靠這些，你覺得我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

張自然沉默了，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雖然能否成功開闢領域，跟修仙者所練功法等級並沒有必然的聯繫，但毫無疑問的是，靈力的質量的確會影響到領域的上限和潛力。

就像是蓋房子，土塊跟混凝土同樣都能用做建築材料，但最後的成果肯定還是不一樣的。

《領域入門基礎》上的功法當然不至於是土塊，但想也知道，肯定也不是最高級的那種。

「既然你有了決定，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張自然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道，「放心，我會看著你的。」

「謝了！

李默見狀，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微笑。

有了張自然護法，李默也沒有猶豫，便將心神沉到了丹田當中。

庚金之氣屬性純粹，並且具有極強的排他性。

如果跟其他屬性的靈氣共處一個丹田，只會發生衝突，並導致修鍊者意識混亂，直至爆體身亡。

根據溫重的說法，想要煉化庚金之氣並化為己用，只有兩個方法。

一個是憑藉強大的靈力壓制庚金之氣，使其不敢反噬。

另一個就是散功重修了，只保留庚金之氣，自然就不怕對方造反了。

前者雖然幫助修鍊者避開了散功的難題，但堵不如疏，一味壓制終究不是長久之道。

張自然先前提到的「瘋道人」，就是因為年老體衰，最後實在壓制不住體內的庚金之氣，所以才導致神經錯亂的。

至於散功重修，優點當然就是靈力純粹，不用擔心時刻走火入魔的問題。

不過這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庚金之氣鋒利異常，沒有其他靈力的壓制，就算不發生暴動，單是日積月累之下，也必然會對修鍊者的身體產生傷害。

人體畢竟不是真正的劍鞘，等到這些傷害累積到一定程度，也就是修鍊者暴斃而亡的時候了。

庚金樓的第三任樓主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英年早逝的。

兩種方式各有優劣，但對於李默而言，就不存在選擇上的難題了。

他不過才剛剛納靈入體而已，就算想選第一個方法也辦不到。

「人生嘛！不就是這樣，並非所有事情都有選擇的。」

李默緩緩睜開眼睛，空蕩蕩的丹田當中只剩下了一絲銀白色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