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第九十八回

()一時在亭中石桌旁分賓落座。石桌上鋪了秋香色萬字不到頭的流蘇桌布,四周六張圓椅上鋪著同色的椅墊。桌上擺了二三十碟果碟,盛著各色果蔬點心,滿滿擺了一桌。

陳氏一邊和眾人說笑,看眾人已進了些點心了,方叫丫頭將備好的醬醋碗碟與蟹六件送上來,又示意可以上蒸螃蟹了,一面又笑道:「如今螃蟹正好,太太和大娘妹妹也嘗嘗鮮兒。」眾人看那送上來的是整個小小的蒸籠屜子,蓋子一掀,都是螃蟹的清香味。

謝氏笑道:「哎喲,可偏了我了,我可最愛這個了。今年新上的好螃蟹都被搶空了,我便是想吃也沒法子,我們家那位也總攔著我不許吃,說什麼螃蟹性寒,不宜多吃,可把我饞壞了。」

和太太笑道:「即如此,那就多吃幾個,只是也要喝兩口酒才是。你們老爺說的很是,這東西雖好,吃多了肚子痛。」又問陳氏,「都有什麼酒,倒些來我們吃。」

陳氏忙笑道:「有備的上好的惠泉酒,還有咱們家自釀的桂花酒,只怕淡些。」

謝氏笑道:「我喝惠泉酒,這桂花酒淡得和水似的,誰要喝它?」

和太太笑道:「就知道你愛這個,特意給你備的呢!」又問孫氏與珍珠,道:「你們要喝什麼好?」

孫氏笑道:「我們就罷了!別吃醉了。」

陳氏笑道:「大娘別推辭,這螃蟹性寒,吃著時候不覺得,只怕過後肚子難受呢,需得喝些酒水發散發散才是。大娘若喝不慣黃酒,便嘗嘗我們的桂花酒如何?去年中秋的時候釀的,到如今剛好一年多了,我們嘗著還好呢!味道也淡,大娘好歹嘗嘗。」

孫氏聽說,便含笑應了。珍珠酒量一般,但從前在園子里時大家鬧起來,總被人拿了酒猛灌,倒也練出幾分來。只是,在人家家裡怎好吃得滿身酒氣,偏和太太與陳氏都勸,實在推不過,便也只得要了桂花酒來吃。誰知那桂花酒釀得十分清醇,倒多進了幾杯。

那裡陳氏如同小蜜蜂一般滿場轉,要服侍和太太吃蟹,要讓謝氏和孫氏吃酒,又要勸珍珠不要客氣,還要打發人看外面男客那一桌吃的如何了,預備隨時送水雖菜送酒過去。忙得不亦樂乎。謝氏看不過,便拉了她一旁坐著,道:「我們吃著,你站著,我可吃不下。你也坐下,你婆婆那裡有我呢!」陳氏不敢,只好看和太太。

和太太也笑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也坐下吃!」陳氏方才坐下用些,可到底不敢安心吃,只隨時準備起身應付事宜。

珍珠搖搖頭,天下的媳婦伺候婆婆,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但總的來說,一頓飯下來,吃得賓主盡歡。

丫頭送上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來洗手,而後又奉上洗手漱口的茶水來。

一時罷了,和太太便笑道:「我們到園子里走走,也消消食。」便由陳氏扶著起身。

謝氏和孫氏、珍珠隨在後頭。

此時秋意漸盛,園中的風景也有了幾分秋興。但各處花草都收拾得十分齊整,有幾處的金桂開得晚,此時還有陣陣清香,十分沁人心脾。眾人一行看一行走,說說笑笑倒也有趣。

正走到海棠門處,卻見一個婆子走來,和太太便問道:「老爺那裡可散了?」

那婆子說道:「回太太的話,才剛已散了。」

和太太道:「老爺可有喝醉?」

那婆子說道:「老爺本來興緻好,要多喝幾杯的,只是被孟大夫和花大夫給勸住了,並沒醉。如今正和兩位大夫並大爺和三爺在那裡說話呢!」

和太太笑道:「到底還是孟大夫和花大夫的話管用,不像我們,說得口水都幹了,最多也只能聽進去一兩句的。還要怨我嘮叨!」

說的眾人都笑了。

和太太又問道:「大爺也就罷了,三爺呢,還在嗎?」

那婆子道:「還在的,老爺叫人烹水煮茶,老爺高興,聽說拿了存的好普洱茶來,這會子都在那裡吃茶呢!」

和太太笑道:「他們倒是風雅的很,咱們一會兒也吃好茶去。」忽想到一事,道:「今兒有客來,你去和三爺說,讓他過來一趟。這孟太太和花太太都是長輩,難得來一趟,也該來親自拜見一下才是。」謝氏和孫氏都道:「哪裡這樣多禮,不必忙了。他們外面說的高興,別擾了興。」和太太道:「應當的,他一個小孩子家,更該知道禮數。」陳氏在一旁抿了嘴笑,道:「沒聽見太太的話么,快去!」

那婆子答應了去了,一時回來,和太太見她只一人,便奇道:「三爺人呢?」

那婆子未曾完成差事,不由著急,道:「三爺,三爺說:家裡來了長輩,本該親自來拜見的。只是今兒吃了酒,滿身酒氣,若是熏著了長輩們就不好了,還是下回見!到時一定親自給孟太太並花太太請罪。」

和太太又好氣又好笑,她還不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么?年紀輕輕便有些迂腐守舊,男女大防看得極重。偶爾幾次見了姑娘家,連話都不會說了,這一二年,越發獃了。這酒氣一說想來不過是借口,想是不好見花家姑娘的託詞。可她哪裡是他來拜見長輩的,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讓他見見珍珠罷了。不想這個迂腐的兒子就這麼不知變通。

陳氏也是抿著嘴笑,道:「既如此,那便下次見也是一樣的。」心下卻有些失望。到了這時候了,怎麼還出這樣的紕漏。哎,自己怎麼忘了,這個三弟最是知書守禮的。滿身酒氣什麼的不過是借口,主要是因為這裡有個年輕的姑娘家呢!

謝氏和孫氏相視一眼,笑道:「無妨無妨。」珍珠笑笑,並不言語。

說走了一段路,和太太便覺有些乏了,這園子不大,此時已走得差不多了,此時已到了最西邊的一角里。陳氏便叫丫頭在一旁石椅上鋪了氈子,讓和太太並謝孫二人坐了,大家一起說話。

謝氏因貪嘴多了兩個螃蟹,此時腹中便有些鬧騰起來,原還忍得住,此時實在耐不得了。和太太又好氣又好笑,道:「叫你別多吃,偏不信。」陳氏忙叫丫頭帶了去最近的茅房去解手。謝氏的丫頭趕忙上來扶著。

珍珠看她急得不行,忙道:「我陪了乾娘去!」孫氏道:「小心些,扶著你乾娘。」她遂留著與和太太繼續閑話。

好在這一處房舍是給上夜的下人住的,平日里沒有人來,不過諸事倒也齊備。謝氏的丫頭綉兒與珍珠一起扶了謝氏進去,珍珠便被謝氏推了出來,珍珠無法,只得自己在外候著。領著眾人來的一個穿粉藍襖兒、白綾裙的丫頭便道:「珍珠姑娘勞您先在這裡等著,我去打水來,也好預備給孟太太洗手。」

珍珠點點頭,道:「無妨,你去!」

想了想,又對出來的綉兒道:「乾娘的衣裳可有備著?」

綉兒道:「有的,在車上呢。」

珍珠道:「你去拿來,這一通下來,只怕要換衣裳呢!這裡有我呢!」

綉兒答應了去了。

珍珠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又問道:「乾娘,可好些了?」

裡面好一會兒傳來謝氏略有些低的聲音:「好多了。」

珍珠忍不住抿了嘴笑,又覺得有些不厚道,忙忍住了。因方才走得急,身上竟都出了汗,便拿帕子拭了,手上也粘糊糊的,可巧見那邊不遠處的池水清澈見底,乃是從外面引進的活水。方才一路走來,便是沿了這小河走來的。因見謝氏還未有出來的樣子,想著不過幾步路,定也無妨的,便走過去,小心在河邊伏下/身子,洗凈了手,又拿帕子沾些水,照水理了理妝容,方才起來,又將略有褶皺的衣裳理順了。

乍一抬頭,卻嚇了一跳,映著扶疏的花木,只見對面扶手游廊下似有一個人影閃過,眨眼就不見了,珍珠喝道:「是誰?誰在哪裡?」

連問了兩聲俱無回應,珍珠也不知是否該疑心自己眼花看錯了。

此時背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個丫頭打了水回來了,笑道:「珍珠姑娘在想什麼呢?」

珍珠道:「沒什麼。」又狀似無意道:「你回來時可見著什麼人了么?」

那丫頭笑道:「姑娘說的是誰?」

珍珠道:「我怕你們太太那裡等急了,不知道有沒有打發人來問問。」

那丫頭笑道:「我去打水時,正好遇見李嬤嬤,已說過了。」珍珠點點頭,心中卻仍忍不住猶豫。只是在人家家裡,不好多言,便罷了。

一時謝氏順了氣,便舒服了,那丫頭忙端了水進去服侍她洗了手,珍珠又從隨身帶的荷包里拿了一個小抿子來,幫她抿了抿頭髮,正巧綉兒拿了衣裳來。原來謝氏身上穿的衣裳已經皺了,便將衣裳都換了,換下的包好了,綉兒送了回去,她們便往那邊去。

直到她們去的遠了,那邊樹蔭下,方出來一個人來,青色長衫,面上獃獃的,似驚似喜,手中的摺扇一個沒拿穩便啪地掉在地上,方才驚醒了他。

彎身撿起了摺扇,猶還如墜夢裡一般。

此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急急忙忙得走來道:「哎喲,我的三爺吶,你怎的在這裡,即便是避諱著規矩不去見那花家姑娘,也不用躲到這裡來?哎喲喲,這是什麼味兒啊?熏死人了,三爺咱們快走!」

那青年公子方才回過神來,將摺扇啪的一聲敲在小廝頭上,道:「就你狗鼻子靈,偏還是個話簍子!」

那小廝摸了摸頭,委屈道:「已經夠笨了,再敲就變傻了。」見那青衣公子已走得遠了,忙跟上去,道:「三爺,也等等我啊!」奇怪,怎麼才一會兒功夫,三爺的心情好像變得很好了?難不成遇見什麼好事兒了?可是這麼個犄角旮旯的地兒,還能碰見什麼好事兒?怪哉怪哉!

珍珠扶了謝氏與和太太等人會合,便見陳氏已迎了上來,道:「可好些了么?」

饒是謝氏性子爽利,不拘小節,也不免老臉羞紅,愧道:「唉,真是失禮,丟臉都丟到姐姐家了。讓你們笑話了,都是這張貪吃的嘴兒惹的禍。」作勢拍了拍嘴。

和太太笑道:「這有什麼,人吃五穀雜糧,誰沒個三急的?而且也是我們招呼不周的緣故,才引得這樣的事兒。你不怪我就好了,哪裡敢笑你的。況咱們也不是外人,我又不與人說去,放心。」

陳氏又奉上外面和老爺叫送來的普洱茶來,道:「這普洱消食解膩,孟太太不妨吃一杯。」

謝氏方接過吃了,才覺得順過了氣來。眾人便又說笑著,一路往和太太上房去。

和太太走了一路,也有些乏了,便道:「你們慢坐,容我去洗漱一回。」

眾人都答應了。陳氏留著招呼著,和太太便搭了丫頭的手往裡去。

才洗了臉換了身衣裳,卻見和太太房裡的王嬤嬤悄悄兒走進來道:「太太。」

和太太奇道:「怎麼了?」

王嬤嬤是她的心腹陪房,最是倚重的,此時便道:「你們都下去,我來伺候太太。」和太太便知她有話說,待丫頭們皆下去了,便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這樣鬼鬼祟祟的。」

王嬤嬤臉上也不知道是要笑還是要急的模樣,道:「太太,這會子三爺來了呢!」

和太太奇道:「老三?我方才叫他,他還說什麼滿身酒氣怕熏了人,這會子來做什麼?」

王嬤嬤道:「我也覺得奇怪,我看三爺還特特換了衣裳,收拾得和出門見客那般齊整,在廊下走來走去,也不進來,也不讓人通報。」

和太太越發奇怪了,道:「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有什麼事兒不成?」

王嬤嬤道:「太太說的很是,我也覺得奇怪,便叫了伺候三爺的小廝丁子來問,他也說不清。我就問方才三爺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他和我說方才還在老爺那裡陪著呢,因覺得悶了,便到園子里走走。因怕衝撞了各位女眷,便只往西邊僻靜處走了走……」

和太太道:「你說去了哪裡?」

王嬤嬤道:「說是西邊園子的僻靜處,那一片有幾件屋子,原來是給上夜的下人住的,白日里都空著。」

和太太一臉古怪,道:「然後呢?」

王嬤嬤道:「然後三爺便叫回屋去,還叫人打水洗澡漱口去酒味,換了衣裳。打聽到太太已經回來了,便往太太這裡來了。」饒是王嬤嬤人老有見識,也被和績之這動靜給搞糊塗了。

三爺啊,您到底是要幹啥啊?

到底知子莫若母,和太太心中一琢磨,便已明白了大概。只是看珍珠模樣,想是沒看見老三人的。怕是自家的那個傻兒子見了人家一面便念念不忘了,可又拗不過自個的什麼迂腐想法,又擔心急沖衝進來嚇壞了人家,以為他是什麼登徒浪子。

想到這裡,和太太便忍不住要笑,王嬤嬤越發奇怪,這太太怎麼也這個樣子了?

「太太?要不要請三爺進來?」

和太太笑道:「不必,他要進來,誰還能攔著他么?若不進來,又喚他做什麼,由他去!」

王嬤嬤嘴角抽了抽,這一家子怎麼都愛搞玄乎?但嘴上不好說,只答應著,扶了和太太出去,繼續與眾人玩笑。

因見天色不早了,那邊孟大夫便叫人傳了話過來,要告辭回去了。和太太苦留不住,便親自與陳氏一起送到了大門上。

那邊和老爺與和大、和三、孟大夫並花自芳都已在門上等著。見了眾女眷出來,小廝們都迴避了。和太太謝氏孫氏倒也無妨,只是珍珠忙低了頭,站在孫氏旁邊,一聲不吭,只有和太太等人說話時,應上兩句。

和三遠遠站著,上前不是,後退也不是。心裡急得如一百隻老鼠在撓一般。便鼓足氣,與花自芳寒暄,卻是三言不搭兩語,只反反覆復說道:「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日後常來,常來日後啊!」的話。花自芳莫名其妙,見和績之有意無意地拿眼瞥向珍珠,耳根微紅,又局促又緊張的樣子,心下便有些明白了。這和績之是相識多年的了,學識好,家底也好,可是自己的寶貝妹妹……想到這裡,花自芳只側身有意無意地擋住他的目光,也有一搭沒一搭得和他說著話。

一時告辭終於結束。看著就著漸淡的斜陽遠遠而去的馬車,和績之淡淡嘆了口氣。和老爺與和大並不注意也就罷了。只和太太心中瞭然,也不說話,笑著搭了丫頭的手回屋去。和績之也失魂落魄得回了房。

花家一家回到了家,收拾一番,天色也將黑了,今兒進的多了,也不大飢餓,孫氏便生了火,尋了些綠豆出來,配了白米,小火慢慢熬了綠豆粥來,待那粥熬開了花,又將自己腌的蘿蔔絲兒、榨菜條兒之類的小菜撿了幾樣出來,淋上幾滴香醋,倒也對口味。一家人今兒都吃了些酒,雖不至醉了,可多少都有些醺醺然,胃裡也不大舒服。待這麼一碗熱騰騰的綠豆粥配了酸辣爽脆的醬菜下肚,頓時清醒明白了不少,也精神了許多。

孫氏收拾妥當了碗筷,便笑道:「今兒可樂了一天了,你可累了?」

珍珠笑道:「不妨事,只是許久沒這麼走動了,不大習慣。這和太太忒客氣了,讓人有些消受不住呢!」回程不但讓馬車送回來,臨上車前還一定讓他們帶了一籃子的點子水果,怎麼也推不掉。

孫氏笑道:「可不是么,他們家都是頂好的人。」

花自芳笑道:「績之也是,今兒難得還陪了我們一日呢!」

珍珠道:「績之是誰?」

花自芳和孫氏一愣,道:「你不是見著了么?怎麼不知道?」

珍珠奇道:「我何曾見著?」

孫氏道:「你糊塗了,我們在那邊時和太太還請了他來見的,就是他們家三少爺。」

珍珠笑道:「娘還說我糊塗呢,那會子他不是沒來么?我哪裡見著了。」

花自芳道:「那出門的時候他站在我邊上呢,你也沒瞧見?」

珍珠恍然大悟,道:「哦,就是他啊!」

花自芳和孫氏忙道:「正是他,如何?」

珍珠有些奇怪,道:「我連他模樣都沒看清,怎麼知道他如何了?」

孫氏母子兩個險些栽倒,道:「你不是說看到他站在你哥哥身邊么?」

珍珠道:「那會子人來人往的,都是男人,我躲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敢看人,只依稀瞟見一個人站在哥哥身邊罷了。怎麼了?」這時代年輕女子拋頭露面就有可能惹麻煩,她可是很認真地執行「迴避」準則好不好?

孫氏和花自芳對視一眼,嘆一口氣,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沒事,沒事。」

待珍珠下去了,孫氏嘆道:「和家倒是個好人家,你妹妹的事也該做打算了。可她還這麼懵懂的模樣,可怎麼好呢?」

花自芳笑道:「妹妹還小呢,沒事。」

孫氏道:「哪裡還小,再過一二年就成老姑娘了。」

花自芳便不言語。誰知孫氏越說越起勁,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打算打算終身大事了……」

花自芳見勢不妙,忙道:「天色不早了,我明兒還要去醫館里,先去歇著了,娘也早些歇息!」,便一溜煙去了。獨留孫氏一人嘆息:「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人倒霉起來真是喝水都會塞牙縫。

霉運都是一波接一波的。

我的過敏好了,老爸卻出車禍了,好在人沒有受傷。

早上送貨時,被一輛小四輪車鬼使神差地撞上了。老爸去年才買的皮卡車,車后架載貨的部分幾乎全毀。一隻輪胎當場就癟了,剎車失靈,車頭還撞到了路旁的樹上,車頭也幾乎完蛋了。但真的很幸運的是,老爸一點事也沒有。只能自我安慰說花錢消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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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晝暖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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