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專業套近乎
何念川對小紅娘的第一印象，除了怕熱就是活潑開朗。而當兩人來到位於明鏡大學北門外的量販式超市，當小紅娘吹上涼爽的空調冷氣，何念川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小紅娘的活力，之前看似活躍的她，其實只是曬蔫的版本。
揭下了烈日的封印，小紅娘好像被關久了的小獸第一次走進大自然那樣，在超市裏一會看看這，一會擺弄擺弄那，走路呼呼帶風，雙手雙腳就沒停過，一不留神就會跑丟的模樣，讓追在後面的何念川都急出了汗。
「喂！你趕緊把絲襪從頭上拿下來啊……那是涼席，不是披風啊……矜持點，別把胸罩當眼罩可以嗎，求你了……算了算了，你離我遠點，我不認識你……卧槽！你把鞋還我！快點！哎呦……」
雖然這是超市，他們還算比較自由，但小紅娘如此瞎折騰，已經引起了很多超市理貨員的關注，試吃區的那一盒盒試吃品都被緊急收了起來，菜刀區更是有兩個男店員緊張兮兮地在守着，一個個都跟如臨大敵一樣。
小紅娘此時此刻的表現，簡直刷新了何念川的認知。
我滴天吶！不是都說狐狸很懶嗎？這小紅娘怎麼看都更像是二哈成精啊！她是修鍊法門不對，導致走火入魔了嗎？
不行！拼了！
何念川深吸一口氣，一腳穿鞋，一腳赤腳地追上了小紅娘，對着小紅娘施展起了「嘴遁」大法。
「￥*#@&……」
在何念川苦口婆心地勸導下，捂著雙耳的小紅娘終於同意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談正事了。
面對多動的小紅娘，碎嘴的何念川總算是扳回了挽回面子的一局。
何念川坐在超市留給顧客休息的長椅上，儘可能詳細地講述他的所見、所聞、所做、所說。小紅娘則好像是多動症一樣，不停繞着長椅轉圈圈。
「你們天仙都這麼自負的嗎？」小紅娘說這話時出現在何念川的左後方。
「為什麼這麼說？」何念川扭頭去看，卻發現小紅娘又轉到了他的右後方。
小紅娘道：「你一見面，就追着人家說你是神仙，人家不把你當神經病才怪，怎麼可能會信你？一旦人家不信任你，就會對你產生很強烈的防備，你再說什麼，再做什麼，都很難得到信任。」
「我看他後來還挺信任我的啊。」何念川急忙將頭扭向右後方，卻又不見了小紅娘。
小紅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何念川的正前方，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道：「當前這個時代，鬼神在咱們東方世界的人間界，只是凡人們的精神寄託，並不是信仰。我如果是你，我會先嘗試着跟雙方搭上關係，成為他們兩個共同的好友，然後再多多創造機會，營造氛圍，讓他們兩個互相產生感覺，最後自然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了。」
「你能坐下來嗎？我快截癱了。」何念川來回扭得脖子都快斷了。
「好！」小紅娘不知什麼時候弄來了個塑料凳，直接坐在了何念川面前，看得何念川一愣一愣的。
何念川皺眉沉思片刻后問道：「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
小紅娘道：「按你所說，陳以沫已經和梁多歡姻緣值很高，而陳以沫對程達志的好感度已經成了負數。我覺得你能做的，就是相信姻緣了。」
何念川聽得有些喪氣，他雙手抓着頭髮鬱悶道：「也就是說，我肯定是完成不了任務了？」
小紅娘狡黠一笑：「倒也不是，這不是有我嘛。來，跟我走！」
「去找他們？」何念川猛地抬起頭，頓時來了精神，卻發現小紅娘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孤零零的塑料凳。
人呢？何念川左顧右看，卻遠遠地看到小紅娘已經排隊等著結算，一隻小手拎着一大桶雪糕，另一隻手正沖他揮着。
「……」
出了超市之後，小紅娘讓何念川借用姻緣簿鎖定陳以沫的位置，然後一路找了過去。
按照小紅娘的計劃，她現在必須要儘快走近陳以沫，了解到陳以沫同梁多歡的感情進展，同時尋找機會棒打鴛鴦。
說實話，這種做法有點損，但不知為什麼，何念川覺得很刺激啊！並且越想越激動是怎麼回事？
兩人根據姻緣簿的指引，進入明鏡大學的校園后，穿小路、踩草坪，繞過一棟宿舍樓，進入到一棟教學樓內。
此時正是下午學校上課的時間段，幾乎每個教室都有很多人，有的是在上課，有的是在上自習。
陳以沫正坐在一間教室的中間區域，看着滿黑板只有文曲星能看懂的鬼畫符，認認真真做着筆記，儼然是個優秀生。
「等他們下課嗎？」在教室的後面，何念川小聲問道。
「等什麼等？」小紅娘將還沒吃完的雪糕塞進何念川懷中，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不許偷吃」，然後貓著腰從敞開的後門鑽進了教室里。
坐在教室後面的學生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覺，有的在低頭打遊戲，講台上的禿頂中年男老師正在寫板書……
小紅娘貓著腰、動作輕，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她輕飄飄地往陳以沫後面那一排擠去，旁邊的幾名學生雖然對她的突然闖入有些疑惑，但並沒人說話，甚至還給她讓位置。
何念川全程替小紅娘捏了一把汗，直到小紅娘順利坐到陳以沫正後方，這才松出一口氣。
小紅娘回頭沖何念川微微一笑，抬手比出「OK」的手勢，隨後她笑容斂起，用目光警告何念川不要偷吃她的雪糕。
何念川連連點頭，緊接着他看到講台上的老師寫完板書正在轉身，急得他連連擺手，催促小紅娘回頭看黑板。可沒想到，他在教室後門外連揮手帶比劃的，惹來了教室前方那位禿頂男老師的注意。
那老師跳下講台，走到門口，沖後門這邊的何念川大聲斥問道：「那位同學，你是這個班的嗎？你在那裏手舞足蹈的在幹嘛？」
何念川看了看那老師，又看了看懷中抱着的雪糕桶，表情尷尬地問道：「我說我是賣雪糕的，你信不？好像……有點牽強哈？」
「來！你別走！」那老師擼起袖子走了過去。
「打擾了！」何念川扭頭就跑，他擔心自己如果讓這位老師纏住，會被陳以沫注意到，屆時很有可能會打亂小紅娘的計劃。
那老師沒追幾步就停了下來，他氣呼呼地回到教室講台上，大聲道：「我現在點一下名啊，這節課沒來的，期末考試可要注意了……」
何念川沒有再回那間教室，所以並不清楚小紅娘做了什麼。他在樓梯間焦急等待了半個多小時后，直到下課鈴聲響起，這才急忙拎着那已經化成了湯的雪糕桶跑到那間教室附近，躲在一個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地方，一直等到不再有人從那間教室出來，他才走進去。
教室內此時只剩下了小紅娘一人，她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筆記本，正百無聊賴地單手撐著臉蛋翻看着。
「搞定了？」何念川走過去問道。
小紅娘合上筆記本，笑嘻嘻地道：「我把她的筆記借來了，接下來再進一步套近乎就容易多了。」
何念川驚呆了：「你是怎麼做的？」
小紅娘淡淡一笑道：「很簡單啊，我就說我很喜歡這個老師的課，之前因為有事錯過了，正好今天沒課，就跑來他們班蹭，算是補一下課。我還跟她說我來得匆忙，忘記了帶本本和筆，還忘記了帶手機，就把她的筆記借了過來，還問了她住在那棟寢室樓的哪個房間，說我抄完就立刻還她。這女孩不錯，很好說話。」
「等下……」何念川想到一個關鍵問題：「那個老師好像說要點名，你沒被發現？」
小紅娘解釋道：「大學上課，總會有翹課的，哪個名字被點到時沒人舉手，我就喊個到，問題不大。」
「可你畢竟不是這個班的，多面生啊，那個老師沒認出來？」何念川依然覺得不可思議。換成是他，他可絕對想不出來用這樣的方式去接近陳以沫。
小紅娘一臉得意地道：「沒啊，他不僅沒認出來我，還特別喜歡我呢。」
「怎麼說？」何念川越發感覺不可思議。
小紅娘道：「他下課前，說讓我當他的課代表呢，還讓我以後上他課坐到前面幾排去。」
何念川：「……」
待這學期結束，這世上恐怕又要多出一個掛科的冤魂吧？
「對了，把我的雪糕給我。」小紅娘從嘴角抽抽著的何念川手裏搶回他的雪糕桶，可當她打開蓋子，卻發現裏面只剩下粘稠的雪糕味兒奶湯，雪糕融化得非常徹底，一點不剩。
「怎麼搞的？」小紅娘頓時急了。
「啊？什麼怎麼搞的，天這麼熱……」何念川急忙解釋。
小紅娘氣呼呼地打斷道：「我不要聽你說那麼多，我要你賠。」
「呃……行！」何念川感覺自己遇到對手了，話癆般的他，在面對小紅娘時，好像嘴皮子沒那麼利索了。
「兩份！」
「沒問題！」
「不不不……」小紅娘見何念川答應得這麼痛快，立刻改變了主意。她張開雙手的五指：「十份！」
「你咋不說一百份兒？」何念川沒好氣地道。
小紅娘眼睛亮得都晃眼了：「一百份兒？真的可以嗎？那多不好意思啊！好吧，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何念川：「……」
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