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煙雨樓中起風波

第7章 煙雨樓中起風波

【佳人訪竹幽,樓中看江舟】

夜色沉沉,一輪圓月高懸,灑下銀輝。

臨近午夜,燈火通明的煙雨樓,漸漸安靜下來。山溪叮咚,偶有鷓鴣啼鳴。

天香小閣,燭火搖動。

花解語立在桌案前,鳳眉微皺,靜靜的思索著。

兩名長相清秀的侍女伺候一旁,正是白天的憐香兒、憐芳兒。

煙雨樓主要以經營美食、品茶、樂舞為主。平時所需的酒水,都是由建立在碧波江對岸的醉仙樓提供。

今晨,一名客卿率領一行十八人前往醉仙樓取酒,卻再也沒有回來。

花解語一路調查,卻毫無蹤跡可循。最後在醉仙樓約見了大掌柜於仁雄。

大腹翩翩的於仁雄已年近花甲,兩鬢斑白,一張胖臉看見花解語頓是笑臉相迎。隨後帶著花解語在醉仙樓上上下下調查一遍,結果毫無所獲。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花解語只能無奈迴轉。

走到一半,看著剛要返回的於仁雄,花解語忽又攔住了他。

「於老闆,既然酒樓發生了這種事情,我猜想,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不想讓煙雨樓繼續用你們的醉仙釀了呢?」

花解語眼神一凝,似有所指。

於仁雄略一沉吟,微微點頭,道:

「確有這種可能,如果讓我發現是哪個小人作祟,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花解語眼神銳利,緊緊盯著於仁雄,接著說道:

「我們兩家,是這碧波江畔最好的兩座酒樓,合則兩利,分則兩傷。」

「從煙雨樓到醉仙樓只隔著一條大江,如果是在我們的地盤上,不可能毫無察覺,那麼多半的可能,問題就是出現在醉仙樓附近,於老闆,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呢?」

花解語轉身看向江面,倒背雙手,等待著於仁雄的回復。

「這就是設計之人心思歹毒之處,試問若真是我們做的,又怎麼可能會賣這麼大一個破綻給你呢?」

於仁雄眼神凝重,單手捻著長須緩緩道。

花解語聞言,頭也不回的帶著憐芳兒離去。

沒走幾步,憐芳兒再次折返,只聽她對著於仁雄微微一禮,說道:

「我家公子說,明天會照常派人來取醉仙釀,請於老闆一切如常即可。」

「請轉告你家公子,我們醉仙樓,願全力配合。」

「既然如此,那奴家便先告辭了。」

回到煙雨樓。花解語當即召回在外的另外六名客卿,全力參與調查此事。六名客卿,全力追查了一天,結果卻不盡人意。

花解語揉了揉太陽穴,仔細的想著每一個可能錯過的細節。

憐香兒上前,輕輕的沏了一杯茶,然後倒了一小杯遞到花解語面前,說道:

「公子,依我看,此事有人設計已是必然,你說會不會......?」

「嗯?」

花解語接過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接著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憐香兒。

憐香兒面露猶豫,最後還是說道:

「會不會和雲公子有關係?」

「雲玄?」

「不可能,從他進來,就沒離開過你我的視野,況且以他的為人,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

花解語緩緩搖頭。

接著又是眼中一亮,道:

「你的意思是,這幾人的失蹤不是對方的主要目的,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雲玄?」

憐香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公子,奴婢只是猜測,畢竟他們要對付雲公子的話,也沒必要對我們一個客卿和十幾個白藍侍下手。」

花解語緩緩點頭,再度喝了一小口茶。

「公子,依奴婢看來,此事就是那醉仙樓搞的鬼,他們看我們生意做的好,便想來搞破壞。」

「如果我們煙雨樓沒有醉仙釀的話,估計很多客人都會跑到他們那裡去,真是用心險惡。」

一旁的憐芳兒恨聲說道。

「以於仁雄的城府,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況且只是酒的話,他直接拒絕提供不就行了,我們也沒辦法。」

憐香兒在一旁辯解道,忽然她水靈的眸子一動,話風一轉道:

「也沒準是他故意這樣做,從而擺脫自己的嫌疑也說不定。」

「但還是說不通,這些年,靠著給我們提供醉仙酒,他反而是獲利最多的,畢竟我們只取了賣酒的一成利。」

花解語將手中為數不多的茶水喝完,繼續沉思。

如兩位侍女所說,那於仁雄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雲玄?又或是其他目的?

一番苦思無果,花解語索性不再糾結。

「目前看來,也只能引蛇出洞,靜觀其變了。」

「不管對方是誰,讓我抓到,必然不會客氣。」

花解語雙眸陡然射出兩道寒光,握住茶杯,單手用力一攥。

整隻茶杯頓時化做堙粉,四下飄散。

憐香兒可愛的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怕怕的樣子。

自公子來到煙雨樓,貌似是頭一次有這麼大的怒氣。以往類似事件倒也時有發生,卻也沒見公子如今天這般模樣。

憐香兒兀自想著,卻聽花解語說道:

「香兒,你覺得雲玄如何?」

「啊?」

憐香兒有些發愣,不解其意。

「這樣說吧,你覺得他好,還是不好?」

憐香兒乍被問起,一時有些六神無主。心中閃現葉玄那雙迷人的深邃眼神,不由得俏臉發燙,連忙低頭,說道:

「還,還行吧。」

「還行是什麼意思,那是好,還是不好呢?」

花解語戲謔的看著眼前一臉害羞的小妮子。

「好,好吧。」

憐香兒一臉羞紅,聲音低不可聞。

「我答應了雲玄,幫他討個姑娘做夫人。」

花解語微微露齒一笑。

「啊?!奴,奴婢不合適的......」

憐香兒連連後退,臉色煞白。

花解語罕見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你個臭丫頭,尋思什麼呢,我是想讓你以後跟著雲玄,可沒說讓你做他的夫人。」

憐香兒這才鬆了口氣。

「你去跟著他,如果發現他有喜歡的女子,就回來告訴我,我去給他牽個紅繩。倒也算履行了承諾。」

「是,公子。」

笠日清晨。

幽竹小樓,鳥鳴婉轉。

青翠的竹林間,一個身影閃轉騰挪,手中鐵劍揮舞,帶起一陣陣竹葉飄落,時不時驚起一陣雀鳥飛起。

正是一大早便起來修鍊的二嘎子。

心中牢記葉玄所說的話,天剛蒙蒙亮,二嘎子便起身修鍊雲玄所授的練身之法。

幾十遍練過之後,已是滿頭大汗,渾身酸軟。

之後堅持著又練了數十遍迷蹤一式的五種步法。

到得紅日初升,精疲力盡的二嘎子開始練起了撥雲九劍。

「嘿~!」

「哈~!」

「哎呦~!」

一個不小心,卻被自己左腳拌了右腳,直接正面朝地摔了下去。

鐵劍被遠遠拋出,噹啷一聲,墜落在地。

二嘎子咬牙吸氣,雙手撐地,只感覺兩臂酸麻,如何也起不得身來,乾脆就這樣趴在地上,恢復氣力。

募然間,一陣好聽的歌謠傳來,二嘎子聽的竟有些入迷。

「......

煙雨亭台聽風雨,恬然笑看白雲間。

玉飾珍奇值萬貫,來換傾城絕世顏。

又有珍饈與美酒,與君同享碧波畔。

倚樓醉卧聽潮起,江流宛轉石不斷。

奏得仙樂聲聲慢,我自有劍舞翩翩。

......」

歌聲由遠及近,宛如天籟。

依稀間,二嘎子看見一名俏麗少女手提竹籃,緩緩行來。

伸手抹了把臉上的熱汗,視線清晰了幾分,卻也弄的一臉泥濘。

少女身著白色長裙,輕身蹲下,拾起地上長劍,抬著蓮足,走到了二嘎子身旁。

二嘎子努力抬頭看向少女,卻換來少女噗呲一笑。

「你這劣徒兒,卻也好笑,奴家還是頭一次見到能夠在練劍的時候自己把自己絆倒的人。」

少女隨手挽了個劍花,信手一拋,長劍便發出『倉』的一聲,徑直歸入了一旁被二嘎子插在地上的劍鞘。

二嘎子略顯尷尬的撓撓頭,此時倒也恢復了些力氣,便勉強站了起來。

憐香兒看著滿頭大汗一身狼狽的二嘎子,知他是雲玄收的半個弟子。

心下腹誹。

半個弟子?和一個弟子有什麼區別嗎?

卻是不知,雲玄只傳了二嘎子一招半式,所以才稱作『半個弟子』。

「葉雲小公子,我是花公子派來照顧葉公子的,以後就是他的侍女啦。」

聽慣了被人叫做「二嘎子」,突然被喊及雲玄賜的名字,還有「公子」,二嘎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是獃獃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這麼獃頭獃腦的,怪不得只是半個弟子呢。」

憐香兒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正在這時,卻見竹影晃動間,又有一人行來。

來人身著紫色紗裙,身姿曼妙,行走之間,宛若仙子下凡。

一方白色面紗遮住了大半個面龐,唯有一頭飄逸的秀髮隨風微擺,好不飄逸。

「咦,未然姐姐,你怎麼也來啦?」

憐香兒幾步小跑至近前,一手挽住了來人的手臂。

因為是花公子的侍女,經常代其傳話,或是管理酒樓的日常,二憐在酒樓的地位頗高,因此也常常與樓內的才人們以姐妹相稱。

「我是特來拜會雲玄公子的。」

憐香兒稍稍有些吃驚,要知道這位姐姐,可是整個煙雨樓最高冷的一位了,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個人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今天竟然來拜會雲公子?

果然是我家公子,魅力真是大!

想到這裡,當即俏臉一紅,趕忙低頭,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掃向地面。

花解語如果知道這小妮子如此之快就叛變了,估計能被氣的吐出一口老血。

「香兒,你是來給雲公子送飯的嗎?」

憐香兒點了點頭,說道:

「公子讓我做雲公子的侍女,從今以後跟著雲公子。」

沈未然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神色,接著說道:

「不如把飯藍給我吧,今天的飯,讓我來送,權當姐姐欠你一個人情。」

憐香兒心下更添驚訝,難不成,這姐姐真的喜歡雲公子不成?

聽說他倆只見了一面呀?

是了,肯定是一見鍾情了。

不然以未然姐姐的脾氣,能放下身段給人送飯?

自以為看穿一切的憐香兒連忙將飯籃遞給了沈未然,道:

「好,那就交給姐姐來送吧。」

說罷,兩人便向著竹樓走了過去。

看著二人向小樓走去,二嘎子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雲玄正在閉關,趕忙上前阻止。

「二位神仙姐姐,我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閉......閉閉閉關,不能見人。」

同時被兩雙美眸注視,二嘎子有些磕巴起來。

「閉關?」

兩女異口同聲。

「是的,師父說他老人家說要閉關幾天,不讓人打擾。」

沈未然聞言看了眼閣樓,重新將飯籃遞給憐香兒。

「看來我只能擇日再來了,香兒妹妹,我這便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

憐香兒答應一聲。

見沈未然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憐香兒突然雙眼一瞪,兇巴巴的看向了二嘎子。

「雲公子也沒多大吧,你這劣徒兒怎麼把他叫成老人家了?」

「算了,不跟你個獃子計較,趕緊去收拾一下,公子既然在閉關,這飯菜就便宜你了。」

「......」

煙雨樓三層。

花解語臨窗而立,在他身後則依次站著憐芳兒,以及四位客卿。

李三,赫然便是其中一位。

為防變故,此次前往醉仙樓運酒的一十八人交由由兩名客卿高手帶領,在這十八人中,有一半都是身手俱佳的的白藍侍喬裝而成。

兩名客卿,一人叫柳江河,一手快劍赫赫有名,另一人叫劉寒舟,善使三十六路天罡刀,兩人皆是成名已久,即使在一流高手中,也在頂尖之列。

「公子放心吧,臨行之前,我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灑下了追魂香,此物乃是是我盜門專門用來追蹤寶物之用,常人是聞不到的,百丈之內,我便能找到來源。」

李三自通道。

其中兩名客卿聽罷紛紛一臉鄙視的看向李三。

「說什麼追蹤寶物,不過是用來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罷了。」

「會些奇技淫巧,怎能上的了檯面。」

李三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徐達吳勝,你們倆個不過會點三腳貓的拳腳功夫,有什麼資格來評判你家三爺。」

「再廢話,當心你家裡藏寶貝的屋子,說不定三爺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得去逛逛。」

「你敢!」

兩名客卿頓時又驚又怒,不待繼續分說,兩人突然一人出拳一人出腿,直接籠罩李三面門及小腹,兇猛擊出。

李三隻覺得一陣惡風襲來,事先沒有防備,此時再躲避已是來之不及。

「嘭~!」

「你們兩個,夠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內訌!」

只見徐達吳勝身後出現一名五大三粗的巨漢,兩隻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掐住了二人的脖領,直接像拎小雞一般拎了起來。

旋即向後一扔,兩人紛紛咚咚咚倒退數步,這才穩住身形。

紛紛有些畏懼的看了眼巨漢,又恨恨的掃了眼一旁偷笑的李三,這才理了理衣衫,重新站好。

巨漢名聶元霸,眾人只知道此人是花解語帶來的,卻不知來歷。

聶元霸平時很少在樓內露面,眾人竊以為他只不過有一身怪力罷了,此時一看,至少也是位頂尖的一流高手。

花解語這時轉過身來,微微皺眉。

「各位是我花大價錢請來的,我素來尊重你們,不代表你們可以放肆。」

聲音冷冽,猶如寒霜。

清冷的目光掃過剛剛站定的兩人,頓時徐達吳勝便規規矩矩的低頭站在一旁。

又看了眼巨漢和李三,微微點頭,這才重新看向江面。

江面之上,一艘貨船緩緩開動,駛向對岸的醉仙居。

碧波江此處河道尤為寬闊,貨船行至江心時,在樓上也只能隱隱看見數道人影在船上走動。

待得行至對岸,便已徹底無法看清,只能遙遙看見貨船靠港停泊。

樓中六人皆是默默看著對岸的貨船,不發一言。

出發之前,眾人約好,若貨船一個時辰內未返航,那就是發生了變故。

日頭漸漸升起,眼見一個時辰的時間即將過去,對岸的貨船依然紋絲不動。

正在眾人心下焦急,紛紛打算前往對岸之時,貨船動了。

花解語心中存有迷惑,只盼柳江河及劉寒舟能儘快歸來,好給眾人一個答覆。

貨船緩緩行過江心,隱約可見其上有人影走動。

突然之間,整艘貨船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沉了下去!

樓上眾人看的齊齊變色。

突見船上人影慌亂,紛紛縱身跳入水中。

再也沒有浮出水面。

在這碧波江畔,大多數人水性都不錯,派去的人,更是水中好手,落入水中,怎能悄無聲息,連個浪花都沒有激起?

花解語暗道一聲糟糕,千防萬防,卻沒料到敵人會在水裡動手腳。

剛要派人去水中查探,卻聽見兩聲悶哼響起。

「噗!噗!」

只見之前引發衝突的徐達吳勝突然口吐鮮血,當場斃命。

這......!

場上只剩得四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花解語臉色更是陰沉無比,原本異常英俊的臉上此刻布滿寒霜。

煙雨樓一共招攬了七名客卿,短短兩天時間便折了五位,還搭上了八名白藍侍。

對方的目的,不言而喻。

李三走到兩具屍體前,翻了翻死者眼球,確認道:

「是天毒鳩。」

「天毒鳩是西北大漠中的一種飛禽,專以捕食沙虎為生。飢餓時,口中會分泌一種毒涎液,它會將毒液滴到鋒利的爪子上,用以捕獵,也稱天鳩毒。」

「這種毒的特性是,只要不劇烈運動,毒素會處於溫和狀態,隨著毒發漸漸會使人意識昏迷。」

「一旦中毒期間劇烈運動,毒素會迅速蔓延,必死無疑,無葯可解。」

「據我所知,臨安城有這種毒的,唯有……地閣!」

「好一個地閣!」

花解語冷哼,白皙的拳頭緩緩握緊。

只聽李三繼續說道:

「地閣十三煞,其中排名第十二的呼延春,據傳十年前養過一隻天毒鳩,此人身法極快,不下於我......」

李三正欲說下去,卻發現花解語的臉色越來越黑。

這時,只聽得憐芳兒驚呼一聲:

「公子,你也中毒了?!」

「......」

花解語身子一軟,緩緩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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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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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煙雨樓中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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