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塵封過往

一下午就在看書中渡過。

程淵抬頭看看一個個檔案架，那些架子上的每個檔案袋，都是社會的歷史，是歷代警務人員維護社會的案例記錄，那些與不法分子鬥爭的血與汗，都被塵封在檔案袋裡。

檔案室，盛放的是一條無聲的社會歷史河流。

但誰又說它們沒有聲音？

程淵分明聽到，那個裝著父親的案件檔案袋在無聲的呼喚著他。

「你覺得，上頭安排你來後勤是過渡的？」

老傅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程淵猛地一震！不對！一定不是那麼簡單！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撲通撲通的，手也有些微微顫抖，幾乎要控制不住衝過去尋找父親的檔案袋。

「……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沒關係，時間會慢慢地一一給你解答。」

老傅是想說什麼？安排他到這個檔案室做文職，難道會是一天天在這裡看這些警員守則？顯然不可能！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讓他在這裡鑽研案例，提升刑偵能力，然後尋找父親案件的蛛絲馬跡！

老傅！程淵捏緊了拳頭，這個愛打啞謎的老頭兒！

「你父親的案件線索太少，現在只能以意外結案，要是翻案，需要有契機。」

契機！

猛然又想起當初找他執行特殊任務時的人說的，原來契機就要出現！程淵太激動，猛地坐下來雙手抱著頭，努力平復情緒。

這些年因為父親，他一直過得壓抑，父親過世，只有他能為父親揭掉那層蓋在父親頭上的黑布，可是每每想起也只有懊惱，無從下手。

如今！

不能急！對，提升提升！先背守則，程淵平靜下來，翻開書。卻半天都看不了一頁。

摸出手機，發了個信息：媽，今晚我回家吃飯，想你做的飯了。我想吃爸愛吃的扣肉和白切雞。就這兩個吧，多了你也累。

程淵放下手機，心裡慢慢安靜下來。

爸，你等著兒子還你清白。

葉闌把最後菜端到餐桌，看著那一桌子菜怔怔出神。

「叮咚！」

葉闌回過神，去打開門。只見她高大的兒子靜靜立在門口看著她，左手拎著剛發下來的制服，右手提著一大袋水果。想到了什麼，心裡一動，酸澀的情緒侵襲而來。她趕忙定了定神，漾出微笑：「回來得剛好，菜交了，去洗個手就開飯了。」

「嗯。」程淵放下東西，凈過手回來，看著那一桌子的菜，「媽你又弄那麼些，吃不完。」

「沒事兒，有冰箱。不怕會浪費。」

二人落座，安安靜靜開始吃飯。

「媽，我的文職是暫時的，等我調了組，就可以開始留意關於爸的事情，等到線索夠了，就可以翻案了。」程淵停下筷子，拿起邊上的勺子盛湯，邊說邊留意葉闌的表情。

葉闌還是默不作聲的吃飯。

「媽，是對兒子沒信心么？爸的事我相信肯定有隱情，這是我的直覺，大家對這事的態度也反常，而且您不也是……」

「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葉闌終於忍不住出聲：「我是相信你爸。可是當時就沒有找到有利證據，過去了這些年，又能找出些什麼？」

「媽，真相只有一個。」程淵心裡很難受，但他知道母親會更難受。這些年她怎麼過來的，他都看在眼裡。

「當時，你爸是刑偵隊長！局裡面都沒有辦法開展工作給他洗刷冤情……這說明什麼？這件事情的難度極大。」葉闌嘆息一聲，夾了一掃雞肉給程淵，「兒子，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你爸，他會理解的。」

「這件事從來就不是因為艱難就可以不做！」因為激動，程淵聲音不免有些升高，看看母親眼裡的吃驚，輕咳一聲，「現在還沒有去看爸當年的檔案。不過，我已經決定了。」

程淵看著眼眶裡泛著淚光的母親，一字一句道：「我要給爸翻案。」

程淵覺得歉意，不該在母親跟前這麼提起父親。這麼些年，也有些人張羅著要給母親做媒，可是她就是不為所動。並不是說她就是箇舊觀念的人，而他這個兒子也是個快30的人，並不會成為母親再尋找幸福的阻礙。而他也不反對母親再找個伴，生活並不容易。

「我不想看到每個人，都想著老程。」

母親是這麼回復那些熱心媒人的。當時他也在旁邊聽見了，也看到母親臉上明顯的懷念和哀傷。

飯後，程淵站在父親的相片前，久久不動。

父親過世前，他以父親為英雄榜樣，立志強要成為和父親一樣的人，為國家，為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與黑暗勢力鬥爭到底。

父親過世后，他沒放棄要成為警察，反而更加迫切要畢業，成為一名優秀的刑警，揪出所有隱匿的犯罪，還社會一個清明。

讓父親含冤得雪。

「做這件事，要付出很多努力。」葉闌忙完了清潔碗筷，抹著護手霜，走到程淵身旁，「有可能還是沒有結果，有可能危及生命。」

「做刑警這個職業，本來就要面對這些。」程淵看著相片上表情堅毅的父親，「如果人人都害怕困難，害怕危險，這個工作沒有人做，那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

「是呢，當初也是因為崇拜英雄，所以迷上你爸了。」葉闌難得調皮，「不然就他那個木頭疙瘩一樣的性子，誰會跟他！」

「謝謝你，媽。」程淵衷心的感激。

葉闌抬手抹淚。又覺得不能在孩子面前這姿態，轉身走開了。

程淵卻想起來一件事，老傅。

「媽，爸的同事里，有傅遠山這個人嗎？我不記得他來過咱家做客。」

「傅遠山？沒印象……」葉闌回憶道，「經常來的都是他同事和下屬。」

程淵也摸不著頭腦，今天看老傅的樣子，和父親又不像是泛泛之交。

「對了，你來。」葉闌掉頭走向書房，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翻出一些相冊，「喏，你爸的東西。」

程淵打開相冊，看著一張張父親的相片，從幼稚的童年，一直到幾年前都有，有止相片已經泛黃，程淵著重的翻看班級集體照，因為那後面還有標註名字。終於，在父親一張軍校團體照的後面，看到了傅遠山的名字。在那張照片上，傅遠山就站在正中，父親程泰站在傅遠山旁邊，兩個人都在微笑，略顯青澀的臉上有著堅毅篤定。

原來二人還是戰友。

無論情誼深厚與否，今天傅遠山的態度，以及他說的話，都讓程淵相信，父親的事，老傅定有所知。

「媽……」程淵欣喜的看向葉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