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綉娘師傅
從李饒村到小饒鎮上，用牛車，最快也要一個半時辰才能到那邊。
一路顛簸，珍姥姥和墨胤容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唯獨方槿鯉，好似吃了興奮劑一樣，一路上嘰嘰喳喳個沒完就算了，還膽子大地坐到了牛背上去，和梁大牛吹了一路的水。
到了鎮上，珍姥姥和墨胤容都快站不穩了。
李氏在一旁笑道：「果然是小娃娃呀，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新鮮勁。我這天天坐牛車的，每次坐都要不舒服，小阿鯉倒半點不像是第一次坐牛車的樣子。」
珍姥姥摸了摸胸口，有些氣悶，說：「她啊，打小就比別的娃兒精神頭足，從出生那天起，就沒有生過一次小毛小病，健康得很。這牛車啊，自然也是難不倒她的。」
一旁臉色煞白，想吐又吐不出來的墨胤容聽到這話，滿是艷羨地看向方槿鯉，這麼顛簸的牛車，她都能坐得那麼開心，還半點暈車跡象都沒有，真是太讓人嫉妒了。
原先他以為，之前和方阿叔坐的驢車就已經夠折騰人的了，如今看來，恐怕是這牛車更甚一籌。
「那珍婆婆，咱們就先在這裡分別了。等日暮時分，再在這裡會和。」
梁大牛將方槿鯉從牛背上抱下來后，就對珍姥姥說著。
珍姥姥應了聲好。
梁大牛夫婦就趕著車往鎮上另一個方向去了。
珍婆婆看著那人來人往的街道，實在是忍不住了，帶著兩個小崽崽去了最近的茶肆，要了三碗茶水。
也是喝了茶水，休息了一會兒，珍姥姥和墨胤容才緩了過來。
珍姥姥說：「去你二姐姐那邊，還有段距離，而且這會兒她應該還忙著，得正午才能見到人。不如咱們就先在鎮上逛逛吧。」
「好呀好呀！」
方槿鯉的目光一直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她在找那些擺放買賣蔬菜的地方，想著等下就把那一袋子小米椒拿出去賣了。
墨胤容看出了她的意圖，湊過去小聲道：「我們等會找人問問市集在哪邊。」
「嗯嗯。」
兩個小崽崽交頭接耳的。
一旁珍姥姥眯著眼喝了口茶水，問：「在說什麼悄悄話呢，都不讓我這個老婆子知道了？」
「珍姥姥，你曉得這小饒鎮上的市集在哪頭不？」方槿鯉巴巴地問。
珍姥姥頓了頓，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你問市集做什麼？這會兒還不到午時，市集有也還沒開呢。」
額，還沒開？
方槿鯉知道，這裡的市集就跟現代的菜市場一樣，只是沒想到，這還有時間限制的，那她現在豈不是得等著好些時候，才能去市集那邊賣小辣椒？
「四丫頭？」
珍姥姥看方槿鯉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就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便追問道：「你還沒告訴珍姥姥，想做啥子呢？」
「沒什麼啊珍姥姥，就是想把咱們帶出來的小辣椒給賣出去呢！」
「賣小辣椒？」
珍姥姥驚訝地看著她，「原先我看你整了那麼多放進籮筐里，還以為你要帶給你二姐姐的。」
「是要給二姐姐一些的。但我還是想拿一些去市集上賣一下，珍姥姥，你就帶我們去嘛！」
方槿鯉拉著珍姥姥的胳膊，撒嬌懇求著，軟糯甜膩的嗓音，聽得都讓人忍不住心軟。
珍姥姥也沒多想，就覺得方槿鯉這是新鮮勁上來了，小辣椒好吃是好吃，但卻是大家沒見過的玩意兒，就算拿出去賣，八成也沒幾個人要買。
所以，珍姥姥被她鬧得沒法子了，忙說：「好好好，等我們把你阿娘的綉活計送到綉庄，婆子就帶你們去市集那邊耍一耍。」
見珍姥姥答應了，方槿鯉眸子一下子亮起來了，高興得不行，「珍姥姥最好了！」
小饒鎮也不算特別大，這裡常住人口大約三千人左右。和隔壁的上饒鎮、下饒鎮比起來，可以說只有人家二分之一的人口，佔地規模也比兩個鎮要小上許多。
可即便小饒鎮小，喬小娘子接綉活的綉庄，卻是饒州頂有名的玲瓏綉庄的分號。
幾乎每個月，珍姥姥都會替喬菀跑一趟小饒鎮玲瓏綉庄，把綉好的成品送過來，然後從綉庄掌柜那結算銀錢。
這次也不例外，珍姥姥熟門熟路地領著兩個小崽崽一起來到了玲瓏綉庄。
接待珍姥姥的是玲瓏綉莊裡的老夥計了，笑眯眯地看著珍姥姥，「珍婆婆又來送喬小娘子的綉品了？」
「是嘞！老大哥，你們家掌柜的不在？」珍姥姥左看右看，也沒瞅見往日一看到她都熱情得不得了的范掌柜，所以就多嘴問了一句。
老夥計笑了一下，「咱們掌柜的有事兒，到縣上忙去了。離開前跟我說過，已經提前將喬小娘子綉品的銀錢結算好了，就等你們送來了。」
珍婆婆聞言，忙從籮筐里將整整齊齊包好的綉品遞了過去，「老大哥，您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結算了吧。」
「行！」
老夥計打開了綉品，翻來覆去看了一眼后，眸底儘是滿意之色。也沒再拖延，去櫃檯裡頭拿了一兩銀子出來，笑眯眯地送到了珍姥姥的面前，誇讚道：「喬小娘子的綉活是真的好，我們莊上好幾個從縣上轉過來的綉娘，都比不上喬小娘子綉工，前頭我們掌柜又說，要是能請喬小娘子屈就來我們綉庄做綉娘師傅該有多好啊！」
綉娘師傅？
一旁的方槿鯉聽到這話，好奇極了，她以前就知道自己阿娘綉活很好，卻沒想到好到給人做師傅的程度，這應該是相當厲害了吧？
綉娘師傅一個月能有幾多工資拿呢？
方槿鯉都有種忍不住想要問出口的衝動了。
但還沒開口，就聽到珍姥姥笑呵呵地回那老夥計，「咱們家小娘子身體弱，勞累不得。所以只能謝謝掌柜的好意了，煩老大哥替我們家小娘子轉達一聲歉意。」
老夥計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婉拒的答案了，但臉上依舊忍不住露出幾分遺憾之色，「那真是太可惜了。」
雖然被拒絕了，但老夥計也沒再多說什麼，又拿了一些未完成的綉品給了珍姥姥。
珍姥姥接過後，同樣包好了放在籮筐里，就帶著兩個小崽崽走出綉庄了。
離開的時候，方槿鯉就忍不住問珍姥姥，「珍姥姥，綉娘師傅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阿娘不願意做呀？」
聽那老夥計的語氣，應該是不止一次發出這樣的邀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