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囊中羞澀

搞了半天原來是田姐回憶起自己的少女時代了，顏冰炎笑了，像田姐這樣已經在媒體里摸滾打爬這麼多年的，還會被小鮮肉的顏值吸引，怪不得他們這麼有市場，顏值就是正義啊！自己喊他『峰哥』，只是喊的地位而已，其實顏冰炎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反正自己雖然二十好幾但是也能偽裝成少女，不是嗎？這一點的自信要有。

車子要洗了，帶著血跡上路簡直就是把『女魔頭』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但是沒錢，只能自己打一桶水慢慢擦了…

勉強把表面上的痕迹擦掉之後，還刮下了一點油漆，補個漆好貴的，所以，能開就行，顏冰炎終於在路邊攤上點了一碗牛肉麵狼吞虎咽。雖然形象似乎顯得有些寒磣，但是考慮到現在囊中羞澀的狀態，顏冰炎捨不得牛肉麵里再加一點牛肉，於是，把碗翻了一個底朝天，終於找到了兩片薄如紙片的肉，不得不讓人對店家鬼斧神工一般的刀法而敬佩到落淚，有這樣的功夫卻要在這裡下面，真是太屈才了。

本來只要下了班，就沒什麼時間顧及自己的形象，顏冰炎絲毫不覺得這一碗面當作晚餐有什麼不好的，自己又不是走在路上就會被人認出來，香城像顏冰炎這樣的主持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還只是這一片小範圍里的，相比諸多前輩，顏冰炎還算是半個新人。

「還是要去一趟醫院才行…」顏冰炎嘆了一口氣，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總感覺自己已經焦頭爛額了，偏偏還要撞上這種事情，只是這事怨不得別人，還是自己的原因，開車不要打電話，道理都懂，但是不撞死一個人不甘心。真的要出了人命，晚上肯定睡不著了，想要賠償可能有的金額，只覺得心如死灰，顏冰炎琢磨著，這事還是要和爸媽商量一下，雖然少不了老媽口水滿天飛的數落，「醫生，我來找上午送入急救室的那位車禍…受害者…」

「車禍受害者？我找找，有名字嗎？」在醫院裡，車禍住院的多了去了，嚴重一點的都要去急救室，所以，這不算是很有辨識度的篩選條件。

「沒有…不知道…」顏冰炎也很想知道這傢伙的身份，但是又害怕被別人家人追著罵，關鍵是還沒有辦法還嘴。

「不知道你還來找人？是你的什麼人？」前台的護士一時間也想不出這是哪一種可能性，來醫院找人不知道對方是誰。

「那個…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人的那個女司機…醫療費我會賠償的。」為了防止被這些護士厭惡，顏冰炎很自覺地補上了最後一句，同時，她想到，也許那個人已經傷重不治送去太平間，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真的要撞死了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責任就大了，這個問題心中又強調了一次，尤其是自己竟然當時還在打電話沒有看清楚路面的情況，辯解的話都無從說出口。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女司機啊，我們的確有一個到現在還沒有查到身份的傷者，編號438，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但是依然昏迷，你可以去看看他。」不過就算顏冰炎的態度良好，小護士還是嘀咕了一句，「以後開車小心點，別再當馬路殺手了，這次你運氣好，那人只是失血過去，雖然遍體鱗傷但是傷都不深。」

「脫離了危險期！？」太好了！顏冰炎差點叫出了聲，果然生活要樂觀地面對，面對困境也能笑出來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既然這樣，只要自己付了醫療費用，徵求到那個人的原諒，就不至於被警察叔叔找上門了，顏冰炎決定趕緊去認識一下這個流年不利的倒霉蛋，並且好好地表明一下自己懊悔的態度，她有一種預感，這個人並不是什麼乞丐流浪漢，而是有什麼特別的故事才會剛好出現在那裡的，「想這麼多…結果別人哪有這麼簡單地醒過來…」隔著玻璃看著病床上打著點滴，戴著氧氣罩，被各種繃帶包成了繃帶人的倒霉蛋，顏冰炎忍不住搖了搖頭，「編號438？」放心了之後就覺得這個編號好像把自己給罵了，這醫院不會是故意的吧？「醫生，他真的脫離了危險期了嗎？」

「沒錯，傷者是我主治的，現在還需要觀察，目前生命體征很穩定，但是什麼時候會醒過來說不好，這一點因人而異，根據我的經驗，這個人的體質不錯，骨密度很高，雖然受到的衝擊力不小，但只有幾處輕微的骨裂，很明顯是練過的，所以，有可能醒得快一點，不過，可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對於第一時間就交了大筆保證金的傷者，醫院也算是用心了，醫者仁心也許不假，但是錢是『仁心』的保證，這一點並不過分，醫生是高技術人才，理應對應高收入。

有可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難不成…這傢伙就這麼被我撞廢了？聽到這個話，顏冰炎的心中還是咯噔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他，雖然憔悴，但是玉面劍眉，鼻若懸膽，鬢如刀裁，就算雙目緊閉也有一種不凡的器宇，顏冰炎見識過很多明星大腕，社會名流，識人之術自有自己的一套標準，這人是一個不亞於吳樂峰的帥哥，打扮打扮就能出道，難道就這麼被自己撞殘了？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妒英才？帥是要付出代價的，然而就算這麼想，顏冰炎也不會心裡變得平衡一些，因為，她並不是什麼回去嫉妒別人顏值的小人，更何況還是個男的，「醫生，盡量用一些好葯，醫療費我會出的…」考慮到自己只剩下可憐的四位數存款，「不用擔心…嗯…反正我會出的…」心頭在滴血，先打電話給保險公司吧…這種情況，對方最多只會賠上一半，並且，真的拿出了這一筆錢，恐怕自己要上保險公司的黑名單了，下一次再交保險，價格就會蹭蹭蹭往上漲，要麼就別買了。

「我建議你去查一查車載攝像頭，因為，這個撞擊似乎沒那麼簡單，根據他的傷勢，我判斷，要麼被你撞下了懸崖，所以有這麼多細小的擦傷，要麼在被你撞上之前就已經受傷導致神志不太清醒了。」

「我絕對沒有把他撞飛！我還把他背上車開到醫院了呢…」專業醫生的話終於印證了顏冰炎心中的困惑，這個人在被自己撞上以前就受傷了！恐怕真的是已經有一些神志不清所以才會走到盤山公路上，要是自己注意一點，肯定能夠避免，就算不至於大發善心地送來醫院，至少，不會再補上一刀。

顏冰炎突然覺得，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一句話自己還配不上，這傢伙才是真的禍不單行。

「那就是在你撞上他以前，他就已經受傷了，很有可能也是車禍，你可以找一找另外的肇事者，那樣的話，負擔可以輕點。」

對啊！如果這人之前就被撞了，那麼不應該責任都由自己來承擔，最起碼一人一半才是公平的，這麼一想，顏冰炎覺得自己肩上的壓力就小了很多，不過只有馬路上的監控錄像才能找到真相，顏冰炎當然沒有資格去查這些錄像，那麼，就只能報警了，就算這人之前已經發生了車禍，但是自己還是撞了人，報警好不好啊？顏冰炎猶豫再三，翻開手機看到了那最後四位數的銀行存款，考慮到距離發工資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咬了咬牙，拔通了110的電話，「喂？警察嗎，我要報警，在今天早上八點到九點這個大概的範圍內，一米陽光小區外圍的山丘公路，發生了車禍，傷者現在躺在醫院裡，呃…經過醫生確認，他應該前後被撞過兩次，其中一次…是我不小心撞的，所以我送他到了醫院，並且同意支付醫療費賠償損失，但是我想找第一次車禍的肇事者，我覺得對方有責任和我一起承擔。」

「這樣啊…你的判斷依據有證明嗎？」

「有，是市人民醫院的專業醫生從傷口上判斷的，同時，我個人也覺得他當時已經神志不清了，因為事發路段是純機動車道，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人走在上面的。」但是顏冰炎的車並沒有安裝前端車載攝像，作為來去的路都很固定的女司機，這似乎永遠用不到，如果沒有發生事故的話。

「我知道了，替你轉達公共交通管理機關，車禍歸他們管。」

「呃…我只希望能夠快一點找到肇事者，肇事逃逸應該算是刑事責任了吧？」聽到這種推諉的話語，顏冰炎就有些心涼。

「我們會處理的…」

「好吧…」事已至此，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顏冰炎掛了電話，「笑一笑吧，愛笑的女孩兒運氣不會太差。」對著後視鏡露出了不算勉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