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顏大傻

雖然大傻說的話很奇怪，但是至少說明了，當他受到刺激的時候還是能做出一點反應，這裡就是他被撞的地方，然而並沒有什麼漩渦，顏冰炎不懂他到底指的是什麼，他顯然也沒有想起車禍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大傻，你聽著，一會兒見到我媽，你別開口亂說話，我來解釋好了…」顏冰炎其實也不擔心大傻亂說話，因為，反正他是真的一問三不知的狀態。

打開了家門之後，屋子裡黑漆漆的讓顏冰炎有點奇怪，老媽這是睡下了，還是沒回來？顏冰炎打開了客廳的燈，說不定老媽發現自己的相親又吹了，所以就直接回去了也有可能。

「回來啦。」開燈之後，一個熟悉的人影端坐在沙發上，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升起，瞬間讓最熟悉的家，多出了一分驚悚的氣息。

「哇——！」顏冰炎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老媽嚇到摔倒，但是大傻很自然地出手接住了她，「媽，你這是幹什麼啊！」

「我好端端地給你介紹一個優質對象，結果你連別人的名字都不問就走了！你讓媽在他們老周家面前還怎麼說話？本來大家都是一村子的街坊，結果現在鬧僵了，見面都是大寫的『尷尬』。」老媽拍案而起，怒目而視，「你就算是要拒絕，也稍微客氣一點，稍微談一談再拒絕不行嗎？你這麼多年在大城市裡都白混了是不是？而且，你不小了，閨女，你到底知不知道三十歲是個什麼概念？」

「媽，我又沒有拒絕相親，我也在努力找對象啊，但是，咱們總不能因為街坊鄰居的交情，就一定要讓我和一個完全對不上眼的人談戀愛吧？我才是你親閨女啊，你到底向著誰？」三十歲是個什麼概念？顏冰炎早就想過了，管它三十還是四十，只要心態年輕，永遠都是十八歲，「而且，我不是向你保證了，過年前一定帶一個男朋友回去嗎？」

「你的保證就是敷衍！你以為我不知道——等一等，你後面這個人是誰？」一開始，看到陌生人，皺緊了眉頭，但是看清楚之後，雙眼逐漸發光，「哎呀，這麼帥的小伙啊！好啊，你個死丫頭，原來已經有男人了，怪不得直接把人家相親給拒絕了，那你早點告訴我不就行了嗎？非要讓媽去做這個壞人？」

「啊？你說大傻？我正要和你解釋這件事情呢——」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和我家冰炎交往了多久了？在哪裡上班呢？啥時候考慮結婚？結了婚就早點要孩子，我來替你們小兩口帶孩子！」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你閉嘴，我又沒有問你話！」顏冰炎剛剛想要開口，結果就被老媽給懟了回去，「快快快，快點進來坐，這死丫頭這一次總算是沒有騙我。」

「我…不認識你…」大傻的第一句話就讓氣氛瞬間又回到了尷尬的地步。

「這不是當然的嘛，你第一次見到我媽嘛！你怎麼這麼笨吶，剛剛不就應該看出來了嗎？」看到老媽笑容逐漸凝固，情急之中，顏冰炎只能挽住大傻的胳膊開始救場。

「哎呀，一回生二回熟的，這小夥子挺靦腆的嘛！所以…名字呢？」

「他叫——」完了，大傻到底叫什麼東西，顏冰炎也不知道啊，總不能把自己隨便起的這個昵稱就當成名字吧？這也太蠢了點。

「我叫…顏大傻…姐姐說的…」大傻這腦子不是挺清楚的嗎？！顏冰炎向上翻了一個白眼，覺得自己剛剛要是認真地想一個正常一點的名字就好了。

「顏大傻？」果然，老媽皺緊了眉頭，「這什麼父母啊，起這種名字。」

「媽，鄉下不是總有給孩子取賤名的習慣嗎？也許…這個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呢？而且，大傻大傻，我覺得挺可愛的…」顏冰炎的眼神因為心虛而瞥向了一邊。

「這倒也是哦，關鍵還是我們本家人，這麼一來的話，以後孩子跟著誰姓都是『顏』，挺好的。」經過老媽這麼一提醒，顏冰炎突然醒悟，自己是要和老媽解釋車禍的，怎麼莫名其妙的，大傻變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不對不對不對！媽，你好好地聽我說，大傻他不是——」

「你閉嘴，我看這小伙就越看越喜歡，這顏值比老周家的那個什麼二兒子要高多了，完全就是秒殺！大傻啊，你家裡是做什麼的？哦，你別誤會，我家的女婿不看條件的，你看，冰炎自己就有房有車，只要有穩定的工作，你們小兩口小日子肯定很美滿。」老媽牽著大傻的手，完全把顏冰炎扔在了一邊。

「你剛剛還在一個勁地誇獎那老周家的二兒子的說…」顏冰炎覺得自己已經無從吐槽了，「媽，大傻剛從醫院裡出來，你真的看著喜歡就別抓著他不放了，他會很苦惱的！」

「醫院裡出來？」聽到這一點，老媽還是很緊張地靠近了顏冰炎，「難道有什麼毛病？冰炎，為了下一代考慮，這個可不行。」

「什麼跟什麼啊，他被車子撞了，剛出院…」將錯就錯，就不說是自己撞的了，否則，除了一頓數落之外，老媽肯定又要在自己的車子面前燒一大堆香，然後在車子裡面掛一大堆福牌。

「被車撞了？對方賠償了嗎？你們找警察了嗎？」

「咳咳咳，找過了，找不到人，監控壞了，沒辦法…」顏冰炎的眼神又開始躲閃了，幸好老媽注意力又回到了大傻身上，否則以老媽對自己的了解，肯定看得出顏冰炎說謊了，如果單從顏值來看，大傻的確是一個貌比潘安的帥哥，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唇若塗脂、劍眉星目，可惜了，現在是一個腦殘。

「這…這就這麼算了？香城的警方也這麼不靠譜？！不行，大傻，明天伯母帶你去廟裡燒個香，讓佛祖給你驅驅邪！」

「媽，你就別折磨他了，現在重要的不是燒香，而是熬一點稀粥。」這天下沒有什麼佛祖，但是顏冰炎也一直跟著老媽燒香拜佛，媽拜的是菩薩，她拜的是老媽，孝道比佛道更加值得傳頌。

「哦，對對對對對，大傻，那你坐一會兒，我去熬粥…」

終於，客廳里就剩下顏冰炎和大傻兩個人了，顏冰炎癱坐在沙發上，四十五角抬頭仰視著天花板，「這叫什麼事啊…」把大傻當成自己的男朋友？那我想當姐姐的心情怎麼算？但是看到老媽這麼開心，顏冰炎覺得解釋也沒有用了，「大傻，你現在覺得好一點了嗎？」

「我不認識這裡…我想回醫院，我對那裡熟悉…」

「家裡怎麼著都比醫院要好！過兩天你不也就熟悉了嗎？就像你熟悉醫院一樣！」顏冰炎注意到了大傻四處打量著這個地方，他的好奇心像孩子一樣旺盛，對於自己陌生的地方也像孩子一樣充滿了謹慎與害怕。

他就像孩子一樣開始重新認識這個世界，顏冰炎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漩渦』的意思，不是說盤山公路真的像漩渦一樣，更不是那個地方真的有什麼漩渦，而是對於大傻來說，那個地方留給他的印象就如同一個困死人的漩渦一般，這是一個抽象的概念。

那麼，大傻在被自己撞上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大傻的身份究竟是誰？「我…我聽你的…」

「唉…」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模樣，顏冰炎知道自己不是找來一個依靠，而是找來了一個傻兒子，還需要自己來照顧才行，這和自己找個對象相互依靠的想法大相徑庭，然而如果要帶著大傻，自己也別找什麼對象了，「只能期望你快點恢復吧，這一次是我的錯，我負責…」聽到顏冰炎這麼說，大傻露出了很困惑的表情，他能夠聽得懂顏冰炎的話，但是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說，他不記得自己被撞了，也不記得自己是誰，從醫院裡醒來之後，似乎只有這個女孩還是可以信任的，他沒有更多的選擇，只能跟著顏冰炎，用『大傻』的名字，開始新的生活。

「好勒好勒，來啦來啦，快點趁熱喝吧，我加了點瘦肉和蔬菜，這種粥用於病後恢復，很補的！」是的，大傻看見老媽手裡的碗粥已經流出了口水，肚子也發出了飢餓的聲音，這一點非但沒有引起老媽反感，還覺得大傻很可愛，「快點嘗一嘗，小心燙…」並且還很耐心地把碗粥吹涼。

「媽，你以前有這麼細心地照顧過我嗎？」顏冰炎不免有些吃醋，這大傻的待遇一出場就超過了自己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流年不利之後也開始轉運了？嘛，喝一口粥而已，也算不上轉運吧。

「你以前發高燒，我不也是一樣這麼照顧你的嗎？你現在生龍活虎的，還不趕緊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對象？」然後，老媽又補充了一句，「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死了怎麼辦。」

「噗…」顏冰炎差點被這句話給嗆死，「好端端的活人哪有那麼容易死…大傻，你慢點吃…我去給你整理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