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末世喪屍王

蘇露坐在桌子上,看著對面的安靜站立的喪屍，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房間的另一邊，段研炒菜不斷發出聲音,油滋滋響,先下調料炒出香味,菜品倒進去,辣椒的刺激香氣飄到了這頭。面前的喪屍也被這樣的動靜所吸引，目光投過去，落在段研的身上。

未來的c市大Boss,瘋狂的喪屍科學家，就是現在這個呆愣愣,沒被控制都不會走動去尋找食物的喪屍，看起來比普通喪屍都要傻一點,難道是現在仍處於病毒改造中嗎？

若非展示牌上的名字和照片上的臉都能對上，她甚至會懷疑自己找錯了人。

段研將午餐放在桌子上，這是她和蘇露同行后第一次嘗試用辣椒炒菜，有點擔心不合胃口。辣椒用的是研究所里的，雖然一眼就能認出是精心培育的實驗品種,但在如今這個無人生還的現狀下，以及已經失去記錄肆意生長的植物,她還是一邊朝旁邊的喪屍研究員道歉,一邊乾脆地折了幾根。

不得不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也不知道做的是什麼研究,但這個辣椒味道很不錯,炒出來的菜也很香,段研都在考慮,走的時候要不要連盆帶土把辣椒給帶上，車後座堆得東西可以騰出一點位置放辣椒。

就連對面的喪屍，目光都沒有落在這裡唯一的一個人類身上，而是落在了中間那盤辣椒炒肉上面，茫然的神色看不出他的想法，或許是被香味吸引。

蘇露這樣說完猜測以後，段研露出見鬼了的神情，有一個會吃東西，表現得與人類無疑的喪屍已經足夠驚悚，再多出一個，她會開始懷疑喪屍到底是什麼的。無意間接觸到真相的段研搖搖頭拋開了這個念頭，在如今，能活下去就已經很不容易，至於其他的東西，她真的沒有餘力去思考。

蘇露移動了一下中間的盤子，喪屍的視線也跟著移動，而米飯或者其他食物卻沒有吸引起他的任何注意，她若有所思，愉快地拍板決定：「我們留在這裡一段時間，每天至少有一道菜是辣椒做的。」

說不定這樣刺激下去，對方能儘快地進化，不過因為食物進化，怎麼聽著感覺這麼不正經。

然而這個方式確實很有效，每天在喪屍面前吃飯的時候，就辣椒那道菜最吸引，接連幾天以後，段研都不得不感慨：「這人生前是多喜歡吃辣啊。」

非常喜歡吃辣的那位，在辣椒幾乎快用完的那天終於清醒，能夠明顯看出，他渾濁的視線變得清澈，茫然的表情開始漸漸褪去，但大約是進化不夠徹底，語言功能還不完善，張嘴只能發出單音節的詞語：「放，放……」

廚師很茫然，轉頭問自家老闆：「他在說什麼？」

「他可能是喜歡吃，讓你多放一點。」蘇露一本正經地說著，段研毫不懷疑點點頭，手下又乾脆折了三根下來，植株上就剩下最後兩顆，再一看那位喪屍先生，對方仍然在重複：「放……」

「還不夠嗎？」段研有些訝異，在心裡揣測這位的籍貫，怎麼這麼能吃辣。於是段研又折了一根下來，再一看那位喪屍，對方終於不說話了，可能是對這個辣度終於滿意了。

只是廚師看著手上的六個辣椒，有點為難：「蘇小姐，這樣一起炒，會不會太辣了？」而且也太多了。

「沒事兒，你就多炒幾個菜吧，對面那位目前語言表達能力在一歲左右，智商表現不足五歲，看不出來的。」

段研愣了愣，抬頭看看眼神里都添上憤怒的喪屍，還是聽話地去做飯了，畢竟蘇露才是她老闆。

這一次一桌的辣椒菜，對面的喪屍看得眼睛只發愣，無奈他不僅是語言系統還沒有回復，身體也不能做出拿筷子夾菜的難度動作，段研轉頭看看自家吃得很歡快的老闆，再看看兩隻手都抬起來，可憐巴巴的喪屍先生。

本質心軟的廚師折了另一顆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植物樹枝當筷子，夾了一塊辣椒遞過去，熱情地招呼：「你也嘗嘗。」

蘇露就這樣看著對面喪屍想躲又躲不開，被迫含了一塊辣椒的模樣，捧著碗笑得渾身顫抖，帶上這位小廚娘，還真是對了，跟最初比起來，現在的膽子大得驚人，無意識噎人的本領也著實有趣。

在熱情的投喂之下，研究員吃了不少辣椒，一下午的時間都彷彿斷電的機器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渾身散發著生無可戀的氣息。

而這幾天觀察了周圍的環境，覺得研究所是個好地方，決定在這裡常駐的蘇露，則帶著段研，招呼著沒進化的喪屍們，開始了對環境的改造。初級喪屍的控制只能一個動作一個指令，做一些清除障礙物的工作還好，搬運的力氣很大，但像整理桌子，或者打掃衛生這種事情，他們就做不到，大部分的活還是段研做的。

雖然不是很急著改建，但蘇露還是產生了要不要多找幾個人類來幫忙的念頭，不過最後打消了，喪屍更好用，目前雖然困難一點，只要她的能力再提升一些，再加上研究員日後的成果，想來讓一部分喪屍恢復神智應該沒有多少問題。

在過去一個月以後，研究所被整理得像模像樣，段研很好地融入到了這個氛圍中，每次遇見那些喪屍，還會打招呼，她記性也不錯，沒過多久已經記得上上下下的人員姓名。而愛吃辣的喪屍先生，或者說給自己取了陽光這個奇怪代號的研究員，也終於進化到了可以正常交流的地步，記憶也完全恢復。

在終於能清晰表達、不需要再用肢體語言保護辣椒苗，被取笑護食的那一天，研究員青白著一張臉，顫抖著雙手，看著已經被摘禿到只剩一顆獨苗的辣椒，氣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面蹦：「你、你們……」

「你還想吃嗎？」蘇露咬著巧克力滿眼無辜，「上次的尖椒炒肉很好吃。」

研究員沉默半天，若不是外在條件限制，做不出表情，他現在的掙扎可能表現得更加明顯：「吃！」

其實早在末日來臨的那刻，培育實驗就已經宣告失敗，失去了控制和記錄，實驗就沒有了意義，負責這個項目的人員都已經變成了喪屍，即便還活著，或許也會在尋找食物的時候，吃掉自己的實驗品吧。

這樣想著的喪屍研究員，含淚吃下了兩碗飯，並且連上了研究所的備用電源，拿出了發電機，帶領眾人看了冷凍庫，裡面的肉類居然還沒有腐爛，著實讓人驚喜。

「喪屍其實沒有食慾，也不需要進食。」

下午的時候，神情嚴肅的陽光這樣說著，在房間內的段研神色驚奇地看過去，想看看說話的是不是中午和她搶食物的人。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沒有辦法，雖然不需要進食，但還是有食慾，也能嘗出味道。」

他以自身作為例子，分析了喪屍。

「我是第一批被感染者，但從一開始就保留了一部分意識，足夠讓我控制住食慾，沒有加入其他喪屍，開始尋找食物。」

飢餓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狀態，血肉的香氣抵過一切，只有鮮活的人類能給他這樣的感覺，但即使是當時的他，也控制住了自己，因為隱約感覺，那些逃跑的食物也是自己的同類。

這樣固執的念頭，促使他待在原地沒有去追咬，同時，亦感覺自己的思緒在慢慢變得清楚，這個過程很緩慢，不過思考這件事抵過了食慾，直到蘇露她們的到來。

看見辣椒被毀時候的憤怒，成為了最清晰的感受，就好像衝破了什麼屏障，加上蘇露所給的若有似無的壓迫感，還有段研這個人類每天在眼前晃來晃去，這樣的刺激加快了他的思緒，在第一次嘗試表達以後，逐漸感覺自己在慢慢進化，甚至現在，他都能感覺到自己還在變得越來越聰明。

人類依舊是引起食慾的第一選擇，但幾十年作為人類生活，能接受的食物自然還是原先那些，可不進食失去機能的身體依舊可以活動，大腦甚至能傳遞各種感覺，看上去，他彷彿還是活著，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活著。

「喪屍追逐人類，在咬上對方以後，不會吞咽，而沾染了喪屍病毒的人類，也會在瞬間失去對喪屍的吸引力，所以我猜測，這不是正常的食慾，而是一種增長同類的本能。」仟韆仦哾

他得出了和蘇露最開始相同的結論，又指了指自己再指指她：「而我，還有你，是喪屍的進化方向。普通人中出現了異能者，喪屍也一定會有各種能力，就像你一樣，我們是進化的結果，所以，我要研究這個新的課題。」

自我代號為陽光的大齡中二青年一本正經：「我要給世界帶去黑暗，讓世界都變成喪屍的樂園。」

段研有些不太舒服地皺緊眉頭，她畢竟還是人類，聽著喪屍說如何毀滅自己的同類，還是格外不適應，吃完了巧克力的蘇露抬起頭：「今天晚上吃什麼？」

「有糖醋排骨嗎？」陽光滿眼放光，還沉浸在微妙情緒中的段研都愣了下，看看舔著嘴唇又打開一盒巧克力的蘇露，再看看身後幾乎出現一根搖來搖去的尾巴的陽光，方才生起的感懷瞬間消失：「我去看看冷庫里有沒有排骨。」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以後，蘇露才警告地看向了對面：「別嚇著我的廚師。」

「抱歉抱歉，」他毫無誠意地舉手做投降模樣，「但是，這也是事實。」

陽光的臉上帶著奇妙的笑容：「最後，這個世界一定是屬於我們的，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還有我可以感受到的我的身體，最完美的進化方向，儘管目前同類還沒有完全覺醒，但是我們已經代表了完成品，超越了任何人類……」

「不是，」蘇露打斷了他情緒激動的發言，「沒有哪個生物的進化能是完美的，完美只意味著毀滅，不斷地進化才是正確的路線。按你想的去做，我們有著一樣的目標，但是，在找到做飯一樣好吃的喪屍，或者找到可以一躍將人類轉化成我們這種狀態的方式之前，別嚇跑了我的廚師。」

「當然、當然……」陽光在全然釋放的壓迫感下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汗腺還在繼續工作，他點點頭決定不再有這種低端的試探，喪屍也會流冷汗嗎？這樣的生理現象到底是由什麼造成的？他突兀地想著，下一刻對方威壓全數收斂，段研一手拎著排骨一手拎著棒骨站在門口：「今天晚上熬湯吧，再做一個糖醋排骨。」

「好啊，」陽光眼睜睜看著方才還冷酷如魔頭的少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跑過去拎起了排骨：「我來幫你吧。」

他默默地將自己方才的行為划入了禁區，再次提升了注意等級，嘖了一聲，拿起了自己的實驗記錄，開始對喪屍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