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指點江山,臧否人物——沙雕網友

第11章 指點江山,臧否人物——沙雕網友

「莎莎莎。」

一雙步履踩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拖拉著,有氣無力地前進。

「蹬蹬。」

一雙厚底靴有力地踩在土路上,大踏步地前行。

「暴兄,你不會認錯路了吧?咱都走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到啊。」

高高舉著火把,雙眼瞪到最大大,看著面前那隱藏在黑幕中,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大道,紫軒伸手從臉上搓掉一把血渣,隨手甩到地上,開口抱怨:

「這血水都快乾了,別還沒等到我去郡城沐浴,它就自己掉下來了啊。」

「沐浴?那你跟我可是跟錯了,我一個人不可能帶你去河邊,你現在掉頭回去還來得及。」

懶得理會這等無意義的廢話,心中有氣的暴勝之直接嗆了回去。

「這話說的……就好像我不跟著你暴公子,還有其他選擇一樣。」

被懟了一下后,紫軒的表情愈發無奈:

「我以為我想跟你這個沾滿人民群眾鮮血的特務頭子一起上路?還不是沒得選。」

「沒得選?不對吧,你完全可以跟著那位『柱天大將軍』一起去河邊取水啊。」

在被懟位上待了小半天的暴勝之好不容易來到懟人位,立刻化身陰陽人,開始瘋狂輸出。

「嘁,那人像是成事的樣子嗎?跟著他一起走,不是把自己往火堆上送嗎?」

嘆了口氣,紫軒繼續舉著火把趕路,一邊走,一邊嘟囔:

「曆數歷史上的各路農民起義軍領袖,他們除了站起來反抗的抗爭精神值得讚賞之外,其他方面……

吃人肉者有之,拿人肉當儲備量者也有之;那橫徵暴斂,窮奢極欲的,甚至還算當中的『好人』。

嘿,這群人,說他們是人渣都是在抬舉他們。」

吐槽完黃巢、李自成這兩位上課本的大哥,心情複雜的紫軒把火把舉得高高,猛地往上一拋,讓火把在空中旋轉翻滾,然後雙手放在嘴邊成喇叭狀,大聲地沖著漆黑一片的前方喊道:

「嘩,非要選山頭的話,我寧願選擇巫蠱案期間六親不認的晚年劉徹,也不想和一個披著人皮的吃人肉瘋子為伍啊!」

「火來。」

喊完,紫軒就雙手張開,舉過頭頂,一臉自信地等待火把落下。

「嘩,嘩嘩。」

火把耗盡了動能,艱難地翻滾最後一次,讓自己平放后,就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落去。

「嘭。」

完美避過紫軒抬起的雙手,砸進紫軒腳邊的土路上。

「啪,噗。」

在落地的瞬間,一捧火星四濺,插進地面的火把瞬間熄滅。

「蹬蹬,刷。」

被一聲「劉徹」吼得虎軀一震,暴勝之連忙幾步來到紫軒身邊,一把從地上拿起火把。

「……」

看著那被細碎土壤包裹,無法再次使用的油布,暴勝之沉默片刻,狠狠地把火把往地上一扔,揪起紫軒衣領,開始瘋狂地噴吐唾沫星子:

「這,這是能持續燃燒一夜的油布火把,不是燒一會就滅的柴火棍啊!」

「想扔著玩?去扔柴火棍啊,你扔我油布火把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一個火把上的油布價值千錢?就你這麼一扔,一千五銖錢就沒了!」

暴勝之的面部表情十分誇張,瞪得大大的雙眼中也充滿了幽怨。

「好啦好啦,別這麼小氣嘛,不就是一塊油布?

等我去長安忽悠住劉野豬,千金萬金也都是張張嘴的事,到時候陪你就是啦。」

拍掉暴勝之的手,撫平被揪起的衣領,開始放飛自我的紫軒伸手拍著暴勝之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道:

「跟著我混,我叫你如何用狗皇帝的錢吃香喝辣。」

「野豬?劉彘……唔。」

下意識地重複一遍哪個不能說的小名,暴勝之虎軀二震,一臉驚恐地看著紫軒,顫聲道:

「大哥,你是我親大哥,咱能別說這麼危險的名字了嗎?再說上幾乎,我怕自己永遠見不到明天太陽了。」

「嘁,名字起了就是讓人叫的,有啥好忌諱的。

真以為把自己的名字設成忌諱,不讓老百姓知道,就真的能高人一等了?」

「he,tui!我就不信劉啟沒這麼喊過劉野豬。」

對皇帝提不起一點敬畏,權當看猴子的紫軒,一隻腳踩在一塊巴掌大的土坷垃上,單手叉腰,朝著黑漆漆的前方喊道。

「什麼劉啟,那是孝景皇帝啊喂!」

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下四周,暴勝之壓低聲音,歇斯底里地吼道。

「嘿,我不光敢叫劉啟,我還敢喊劉恆、劉弘、劉恭、劉盈、劉邦呢。」

離開流民開局,一想到自己即將前往長安,進入「子弄父兵」的武帝晚期,紫軒心中的作死慾望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劉弘?劉恭?這是……」

再次聽到紫軒開始作死,雖然知道自己最好的選擇是割掉耳朵以示清白,但被紫軒影響,封建效忠觀漸漸動搖的暴勝之還是沒有下這個狠心。

相反,暴勝之表面上鬚髮皆張地表忠心,暗地裡卻玩悄悄豎起耳朵,十分上心地聽著紫軒作死,充分表現了一個二五仔·特務頭子的自我修養。

「呸,什麼仔,我這是打入敵人內部,攥取機密信息,為日後的反水做好準備!」

略過熟悉的孝文、孝惠、高皇帝本名,暴勝之滿臉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剩餘兩個人的名字:

「哎,這倆名字為啥給我一種毛毛的感覺呢?」

「因為他們就是那兩個死於非命的倒霉蛋少帝啊~」(注一)

彷彿看出了暴勝之心中的想法,紫軒輕飄飄地飄到暴勝之身邊,低聲幽幽道。

「少帝!嘭。」

殺人不眨眼的暴公子直接被這個猛料嚇得原地蹦起,連連後退:

「別過來別過來,我不想和你說話,我不想聽!」

「哼,再好的封建王朝也這鳥樣。

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位,一群血緣親人/共生死的兄弟都可以翻臉無情,互相捅刀,甚至不要臉地欺負孤兒寡母,還說人家少帝不是孝惠的兒子,是野種。」

「嘿,也不知道周勃這個濃眉大眼的『老實人』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孝惠。」

即使暴勝之已經死死地捂著耳朵並向後退去,可從紫軒嘴裡說出的,那該死的密辛,還是輕鬆地鑽進耳朵,不斷地誘惑自己。

「啊啊啊,你別再說了!我還年輕,還沒用出任三公,封侯尚公主,不想和這個世界說再見啊!」

「哼,怕什麼,他們都敢做,難道我們還不敢說嗎?」

虎軀一震,曾經在網上指點江山、臧否人物的沙雕網友之氣四溢,紫軒披散著頭髮,搖頭冷笑,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

「暴兄,你以為我不說,你不聽,你就能保住狗命,得以壽終?」

「哈哈哈,別自欺欺人了暴兄,你可是殺人如麻的酷吏,你能有什麼好結局?」

說到最後,紫軒的話已經近乎詛咒了。

「……故,故延尉禹,以壽終。」(注二)

虎軀三震,暴勝之的臉色陡然晦暗下去,艱難地張了張嘴,從嘴裡擠出一個酷吏名字。

「趙禹趙延尉是以壽終不假,可那是人家晚年一改早年之酷急,行事變得清緩起來,被人稱為『平和』,你……」

「你暴公子真的能活到晚年嗎?」

指點江山,臧否人物的沙雕網友模式一開啟,紫軒說話是越來越不留情面了。

「我可以從現在開始,行事緩和……」

在紫軒的注視下,暴勝之的辯解顯得格外無力,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把頭一垂,頗為自暴自棄地說道:

「那你說,我應該是什麼結局。」

「皇帝一言,蒼鷹枉死。」(注三)

紫軒靜靜地看著暴勝之,面無表情地說出「暴公子」歷史上的結局。

「撲通。我為陛下立過功,我對陛下忠心耿耿。

陛下不是孝景皇帝,衛皇后不是竇太皇,我也不是郅都,絕不會如此……」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西方一稽首,暴勝之面目猙獰,在進行最後的掙扎。

「對啊,劉徹不是劉啟。人家劉啟在竇太皇殺郅都的時候,好歹還辯解了幾句,說郅都是忠臣。

可張湯直到死後,被張母用牛車拉著棺材下葬,劉徹才假惺惺地給他翻案。」

「暴兄,你覺得你和陛下的關係,可以比得過曾君臣相得的張湯嗎?」

重新把頭髮紮起,紫軒猛地大喝一聲。

注一,前後少帝,

前少帝因為得知呂雉殺母撫子的真相,大喊「我未壯,壯及有變」的作死話,被呂雉一杯毒酒干翻。

后少帝則是因為呂氏敗亡,被周勃灌嬰等人喊一嗓子「足下非劉氏,不當立」,然後被在家裡砍死。

〔前少帝:

宣平侯女為孝惠皇后時,無子,詳為有身,取美人子名之,殺其母,立所名子為太子。孝惠崩,太子立為帝。

帝壯,或聞其母死,非真皇后子,乃出言曰:「后安能殺吾母而名我?我未壯,壯即為變。」

太后聞而患之,恐其為亂,乃幽之永卷中,言帝病甚,左右莫得見。

太后曰:「凡有天下治為萬民命者,蓋之如天,容之如地,上有歡心以安百姓,百姓欣然以事其上,歡欣交通而天下治。今皇帝病久不已,乃失惑惛亂,不能繼嗣奉宗廟祭祀,不可屬天下,其代之。」

群臣皆頓首言:「皇太後為天下齊民計所以安宗廟社稷甚深,群臣頓首奉詔。」

帝廢位,太后幽殺之。

后少帝:

東牟侯興居曰:「誅呂氏吾無功,請得除宮。」

乃與太僕汝陰侯滕公入宮,前謂少帝曰:「足下非劉氏,不當立。」乃顧麾左右執戟者掊兵罷去。有數人不肯去兵,宦者令張澤諭告,亦去兵。

滕公乃召乘輿車載少帝出。少帝曰:「欲將我安之乎?」滕公曰「出就舍。」舍少府。

乃奉天子法駕,迎代王於邸。報曰:「宮謹除。」代王即夕入未央宮。

有謁者十人持戟衛端門,曰:「天子在也,足下何為者而入?」代王乃謂太尉。太尉往諭,謁者十人皆掊兵而去。代王遂入而聽政。

夜,有司分部誅滅梁、淮陽、常山王及少帝於邸。——《史記·呂太后本紀》〕

注二,趙禹,

〔始條侯以為禹賊深,弗任。

及禹為少府,比九卿。禹酷急,至晚節,事益多,吏務為嚴峻,而禹治加緩,而名為平。王溫舒等後起,治酷於禹。

禹以老,徙為燕相。數歲,亂悖有罪,免歸。后湯十餘年,以壽卒於家。——《史記·酷吏列傳》〕

注三,郅都,

〔竇太后乃竟中都以漢法。景帝曰:「都忠臣。」欲釋之。

竇太后曰:「臨江王獨非忠臣邪?」於是遂斬郅都。——《史記·酷吏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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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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