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賞賜
蕭月璃的目的已然達成，便大發慈悲的放了江瓊雁離去，自己進了寢殿安歇。
她不是個輕易便認陌生環境的人，實在是今日乏得很，起了個大早不說，初初進宮又費了這些精力，只是宮裏的奴才們不查清楚，終究是個隱患，她也寢食難安。
但問了出來，蕭月璃卻仍難以安心，她這長春宮專門侍奉她的奴才統共九個，卻有一半都是御前的人，帝王光明正大的安插眼線，無疑是在給她施壓，而剩下的幾個也都不知是何處的眼線。
長春宮裏皆如此，何況還有外頭，還有這偌大的皇城……
一步走錯，怕是會粉身碎骨。
懷着滿腹的心事與不安，蕭月璃沉沉睡了一個時辰，午時剛過，江瓊雁便攜著良辰美景這兩個御前出來的宮女服侍蕭月璃起身，鄧銳另在寢殿門外通傳，皇后與沈貴妃的賞賜到了。
蕭月璃匆匆換了身水雲碧映荷的宮裝，將人請去了偏殿候見。
鳳儀宮送賞的大宮女秋落，算是與蕭月璃有過一面之緣，除夕宮宴的那一日，便是秋落喚了阿姊歸席，想來也是知道她的身份。
沈貴妃送賞的宮女也是個極有體面的，只是眉目間帶了兩分不屑，定是平日仗着她家娘娘的勢力沒少在宮裏耍威風。
秋落先上前福了一禮，身後跟着六七個手上捧滿東西的小宮女，平靜道：「奴才請璃才人萬安，璃才人吉祥。春寒料峭，皇後娘娘惦記小主孤身入宮，恐有不適，便命奴才送來這許多料子首飾，為小主添妝，也請小主三日後卯時去鳳儀宮覲見。」
蕭月璃粗粗看了一眼那幾個小宮女手上的東西，有皮毛的料子，有精細的古董擺件，還有赤金紅寶的首飾並各種式樣的花釵，金光閃閃，奪目璀璨。
憑沈貴妃的宮女嫉恨的目光來看，阿姊這份賞賜八成是厚了。
蕭月璃示意江瓊雁塞了一錠金子給秋落，淺笑道：「多謝皇後娘娘厚愛，嬪妾感激不盡。」
秋落誠惶誠恐的受了，又福了一禮：「謝小主賞，奴才還有差事在身，就不叨擾小主了，奴才告退。」說罷，便攜著那幾個小宮女退了出去。
自始至終，都未曾失過態。
蕭月璃目送秋落離去，卻在秋落轉身的一瞬間凝住了唇角，不為旁的，只為秋落那雙交疊在身前的雙手，虎口處似有老繭的痕迹……
「奴才司翠請璃才人安。」
沈貴妃的宮女見秋落離開，極其敷衍的向蕭月璃行了一禮，邊示意身後捧著賞賜的宮女上前打開匣子，裏頭赫然是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件件精美華貴，還有三春兩冬的綢子布料，顏色綉工皆為上品。
司翠扭著腰肢做作道：「璃才人，這是咱們貴妃娘娘給的賞賜，也好叫小主知道，咱們重華宮的娘娘素來大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比的。」
蕭月璃如常笑道：「那是自然，貴妃娘娘的厚愛，嬪妾自當謹記於心。」
「小主明白就好，」司翠挑着細長的丹眉，刻意拖長了尾音，尖細的聲音如同芒刺扎心：「奴才先告退了，小主好生歇著吧。」
「姑姑慢走。」
蕭月璃依例塞了一錠金子給她，又額外褪了只翡翠雲紋的戒指，司翠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笑，踩着趾高氣揚的步伐，大搖大擺的離了長春宮。
蕭月璃只覺腦仁隱隱作痛，江瓊雁適時的奉上一盞龍井為她解乏，順勢勸道：「小主，貴妃娘娘家世顯赫，膝下亦有皇子，又有協理後宮之權，不可小覷，今日厚賞，怕是……來者不善。」
「我知道。」蕭月璃淺酌一口龍井，解了身上的疲乏，準備應付下一波。
果然，司翠走後不久，鍾粹宮妍妃的賞賜也到了，送賞的是妍妃陪嫁的大宮女司言，與跋扈的司翠是兩個極端，妍妃的賞賜雖不如沈貴妃豐厚，卻也稱得上貴重，那是一整套用赤金珊瑚製成的頭面，遠遠的便覺光彩奪目。
隨後是永和宮婉妃的賞賜，是兩支極品的千年雪山人蔘，已長出了人形，可謂價值連城。
承乾宮陳昭儀的賞賜，是十二匹上好的青籮紗，這時節裁成衣裳上身是最合適不過的，青籮紗不薄不厚，里紗外綢，最適合季節交替時穿，足可見陳昭儀雖冷僻孤傲，但卻是個有心人。
景陽宮史貴嬪與長信宮郭貴嬪則按著宮規各賞了布料擺件下來，不多也不少。
這些賞賜里，能讓蕭月璃安心用的，除了鳳儀宮，便是這兩位貴嬪娘娘的了。
史貴嬪與郭貴嬪出身不高，也都不得寵，爭寵的心思或許會有，但絕無拉攏結黨之意，她們不過是按規制走走過場，蕭月璃對這點還是放心的。
命江瓊雁將各宮賞賜都登記入庫，蕭月璃便吩咐良辰去悄悄打探新晉宮嬪的情形。
晚膳時分，良辰便已將情形打探清楚，一壁與江瓊雁一同侍奉著蕭月璃用膳，一壁彙報著差事：「小主，奴才已然打探清楚了。」
蕭月璃看她一眼，咬了一口璧糯藕片，道：「說吧。」
良辰這才敢再度開口：「回小主，林貴人與白美人同住在景仁宮，沈貴人與齊才人同住在啟祥宮，姜才人與陸美人同住在宓秀宮，趙才人與華美人同住在麟趾宮，秦美人隨郭貴嬪同住長信宮，衛寶林隨史貴嬪同住景陽宮，呃……」
蕭月璃瞥了她一眼，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定是生了風波：「說吧，恕你無罪。」
良辰謝了恩，才猶猶豫豫的吐了實話：「今日啟祥宮與麟趾宮各鬧了一場，言語間涉及了小主，似是沈貴人嫌啟祥宮不如麟趾宮華麗，趙才人則嫌不能如小主一樣獨居一宮，華美人因是小主繼妹而被趙才人為難，齊才人……因着姜才人與陸美人去探望，替齊才人解了圍，沈貴人這才罷手。」
蕭月璃淡然的吃着煸炒鮮筍，嘲諷的笑了笑：「沈貴人與趙才人也太蠢了些，宮中誰人不知皇後有孕，這些瑣碎宮務十有八九都是沈貴妃在打理，她們兩個，一個是沈貴妃的嫡親表妹，一個是沈貴妃的嫡親堂妹，竟如此下沈貴妃的顏面，不是蠢鈍如豬是什麼？」
江瓊雁連連點頭，頗為認可蕭月璃此言，沈玉潔與趙寶琳為一點小事都能跟自家人鬧起來，也不是成氣候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