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查底
一語畢，眾人驚的渾身發抖，連聲叩頭道：「奴才們對小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這麼說……都不願意走了？」
眾人屏息凝神，不敢言語。
蕭月璃故作惋惜的嘆道：「也好，離了長春宮興許你們連命都沒了……」旋即重了語氣，冷道：「記住了，我的第一條規矩，少言多行。」
「謹遵小主教誨。」眾人紛紛應聲，猶如從鬼門關外掙扎回來，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未舒完，蕭月璃便又在他們頭上懸了把利劍：「江瓊雁……可會寫字？會寫多少？」
江瓊雁慌亂應道：「回小主，奴才讀過四書，一般的字都認得，也會寫……」
「那就好，那你就替我代筆吧。」蕭月璃說着，示意江瓊雁往書案後頭去。
江瓊雁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去了書案後頭，鋪紙磨墨，提筆準備。
蕭月璃一指跪在最後頭戰戰兢兢的玲瓏，道：「就從你開始，今年多大？何時進的宮？從前都在哪裏當過差？」
玲瓏慘白著小臉，磕磕巴巴的答道：「奴才十五，五年前入的宮，先前一直在綉坊當差，因着綉工好才被內務府的李公公挑來侍奉小主……」
「綉工好啊？」蕭月璃若有所思，忽的說道：「正好我帕子舊了，你回去綉方新的給我吧。」
玲瓏一驚，眨著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蕭月璃。
「怎麼？不願意啊？」
玲瓏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叩頭道：「奴才不敢，奴才謝小主厚愛！」說罷，便提裙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生怕蕭月璃反悔。
蕭月璃冷眼看向書案后的江瓊雁，勾唇道：「記下了嗎？」
江瓊雁如夢初醒，連聲應和。
這一下，眾人都知道這位小主是要做什麼了，暗中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只有鄧銳反而愈發緊張，畢竟這些人當中，只有他與蕭月璃接觸過，他自認是明白這位小主的重要性，一個侍奉不好，腦袋恐怕就不保了。
蕭月璃又挑了略微活潑的美景，美景眯著笑眼，語氣中帶着輕快：「奴才十七歲，七歲那年被父母賣到潛邸做丫鬟，一直都在皇上的院裏侍奉，是王誠公公將奴才帶進宮的，因着御前人手繁雜，王誠公公便將奴才分派到長春宮，還讓奴才好生侍奉小主……」
蕭月璃聽着她歡快的語氣，不禁失笑，自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擱到了桌上：「你倒是個直爽的，拿着吧，賞你的。」
「謝小主賞！」美景美滋滋的拿了銀子，又極為歡快的行了個禮，便高高興興的退了出去。
鄧銳眼見美景退了出去，忙拉了徒弟小喜子膝行上前，惶恐的叩頭道：「啟稟小主，奴才與這不爭氣的孩子也是御前分派過來的人，奴才自幼凈身，入宮年頭長，承蒙王誠公公照料才有幸侍奉小主，這孩子是皇上登基那年入的宮，歸在了奴才名下，還請小主大人大量，容了這孩子吧。」
「師傅……」小喜子見鄧銳如此為他着想，一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本想抱住鄧銳好生安慰，卻被鄧銳按著向蕭月璃叩了頭。
蕭月璃自腰間掏出兩錠銀子，丟到小喜子手中，說道：「交代清楚了就好，下去吧。」
鄧銳聞言，不敢拿喬託大，當即謝恩后拉着自家這個傻徒弟退出了殿外。
最有身份的鄧銳都服了軟，餘下眾人更是惶惶不安，陸陸續續的都交了底。
良辰與美景一樣，都是自幼賣到潛邸里簽了死契的丫鬟，還比美景大一歲，因着帝王登基，才一步登天的入了皇宮，成了人人巴結的御前宮女，她是家中長女，底下有着弟弟妹妹，若非家裏養不起了，也不會把她賣了換口糧。
至於入長春宮侍奉，皆是御前首領內侍王誠的主意，但蕭月璃深知，一個王誠沒這麼大膽子干涉後宮之事，背後定是他主子的示意。
內侍之中，唯有一個小沆子是養心殿出來的，也算是個御前人，但與鄧銳師徒，良辰美景這幾人卻又不同，他是被裁出來的，因着資歷淺才會被欺負，王誠好心給了他一條明路，將人送到了長春宮。
剩下的兩個，吉祥原是花房的宮女，使了銀子才回了內務府，又賄賂了分派的公公才進了長春宮，小尹子是內務府閑置的奴才，這回新晉宮嬪入宮，他算是被隨意扔進長春宮的，純屬偶然。
當然，這番說辭蕭月璃並不信，卻也沒有刨根問底，這時候動靜大了不是好事，只能點到為止。
照例賞下了銀子，將人打發了出去。
江瓊雁在書案後頭記錄的手腕有些發酸，眼見眾人都盤問完了，便捧著記錄的紙張出來給蕭月璃過目：「小主，奴才都記下了。」
蕭月璃接過紙張卻不忙着看，而是壓在了茶盞底下，凝視起眼前的江瓊雁，冷笑道：「他們都問完了，該你了，你是誰的人？」
「奴才惶恐。」江瓊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面驚恐之色：「奴才只對小主忠心！」
「忠不忠心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好歹你也做做忠心的樣子，說些什麼吧。」
江瓊雁不得已，只好小心翼翼道：「回小主，奴才是末帝四年罰沒入宮的罪臣官眷，年初方才過了三十歲生辰，先前在浣衣局、綉坊、御膳房都當過差，後來被調去行宮，臨天二年方才回宮。」
怪不得無法出宮，還有這麼高的學識，原來是罪臣家眷。
蕭月璃並未計較她刻意隱瞞的那部分，只道：「你是個有見地的，又是長春宮的掌事姑姑，今後這宮裏大大小小的事你都得仔仔細細的辦，一件都不能錯漏，在外頭你可以裝聾作啞，回了長春宮，就得事無不盡、知無不言，若是出了什麼岔子……」
江瓊雁越聽越心驚，幾乎被吊到了嗓子眼。
蕭月璃的語氣忽的陰狠：「我活不了，你也別想好。」
江瓊雁驚恐叩頭：「奴才不敢，奴才唯小主馬首是瞻。」
蕭月璃冷眼掃過她，哼道：「你與鄧銳看好底下的奴才，眼睛耳朵都機靈點，別讓人鑽了空子。」
江瓊雁滿頭冷汗，連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