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投桃報李

第二章 投桃報李

一聲爆喝,把司南從悲涼中警醒。

趕緊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眼前是一個30歲左右的大漢,身高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圓,眼珠子瞪的溜圓,一桿煙袋在嘴裏抽的呼呼作響。

藍布棉襖、黑布棉褲、腳上圓口千層底套著草套子,大耳墜、厚嘴唇、臉色黑紅髮亮,兩隻手跟蒲扇一樣,寸長的頭髮,一看就是個精神氣十足、經常干力氣活的壯年漢子。

「崔帳房,差多少錢,我給,這年頭都不容易,別難為幾個孩子了。」

「張掌柜,看您說的,今個也是不巧了,我們家掌柜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我也不會這麼為難,我是實在做不了主,要我們掌柜在,這根本就不是事,您這話往這一放,我們掌柜下午回來肯定沒我的好果子吃,我認卯了。」

「三個川銅,我把您這錢一收,我們掌柜下午肯定打着我去給您送錢去,晚上您可得給我們掌柜預備好酒,我這就叫自作自受。」

崔帳房一邊說,一邊懊悔的直呲牙花子。

「哈哈...我就喜歡整你,明知道你們掌柜魏大牙不是難為咱街坊鄰居的主,你還這菘樣?我就整你。」

「我的張掌柜啊,您就別難為我老崔了,我下回見着您躲著走還不成么?」

「哈哈...」藥房裏夥計、坐堂大夫、抓藥的街坊鄰居全樂了。

「笑什麼笑,沒大沒小,在笑我扣你月錢。」興許是崔帳房也只能管着幾個夥計,一邊訓斥幾個夥計,一邊作揖給堂下的客人討饒,一張老臉配上稀疏的幾根鬍子,那抽抽的樣子別提多彆扭。

三個川銅落在笑的比哭還難看的崔帳房手裏,張掌柜拿起那枚鷹洋,塞進司南的手裏。

「小夥子,記住,什麼時候都別哭,趕緊拿葯回去救人吧!」

「噗通...」司南給張掌柜跪下,「咚...咚...咚...」三個響頭。

昨天下午乞頭暴打自己時自己沒跪、早上進城時求巡警老張頭時自己沒跪、求於老伯給碎女子瞧病時沒跪、懇求崔帳房讓他暫欠三個川銅時沒跪。

乞頭是畜生,不值得跪;巡警老張頭被軍馬撞了后,自己攙扶過他,算是以德報德,不用跪;於老伯那裏自己原本覺的家當足夠,有付於老伯診資的錢,所以不跪;崔帳房的三個川銅,自己怎麼着這兩天也能還上,還沒到要下跪的份上,可以不跪。

但現在,張掌柜的一席話,讓司南打消了自己的傲心、保留了傲骨,必須一跪,這一跪是警醒自己,珍視現在,珍視這個吃人社會裏純樸善良的人性。

「張先生,謝謝您的教誨,司南銘記於心,永不敢忘,請先生稍等,司南願從今天開始,給張先生做工半年,報答先生的活命恩情!」

「哎!哎!唉...孩子,你這是幹啥呢么,我老張受不起你這個禮,折煞我了,快起來、起來。」

司南起身,拿起藥包,給張掌柜鞠了一躬。

「請先生稍等,司南馬上回來!」

說完,司南就拿着藥包趕緊跑往於老伯的煙攤跑。

兩分鐘不到,司南回到煙攤,只見碎女子的臉已經被擦的乾乾淨淨,眉頭正中貼著一劑膏藥,於老伯正在往一個瓷盆里倒熱水,一手抓着銅壺、一手試着水溫。

試好水溫,於老伯抓着碎女子的兩隻腳就往水裏泡,看樣子是要給她燙腳,司南趕緊放下藥包。

「於伯,葯我買來了,您坐着歇會,我來給碎女子洗。」

於老伯年歲也大了,折騰這一會,看起來也頗有些吃力,坐下拿起藥包,聞了聞,點點頭,然後就從煙台柜子下面拿出一個砂鍋,舀了一瓢水涮了涮,在爐上添了幾根柴。

放葯、添水然後坐在爐子上,這一氣動作就像優美的舞者跳舞一樣,自然無暇。

「大娃,洗好腳擦乾,我給女子貼葯,貼完葯你把女子的腳摟懷裏暖兩刻鐘,得等女子喝完葯才能把腳放下。」

「嗯,知道了,於伯。」

給碎女子擦腳的時候,凍的紅腫的腳像熟透的西紅柿,似乎稍微一碰就會破皮,司南擦的小心翼翼,極其認真。

「哎,造孽啊。」於福田老人看到碎女子的手腳和耳朵上的凍瘡,在看看司南的手腳,發出一聲感嘆。

看到司南擦完腳,把女子的腳摟在懷裏,於伯拿出一貼膏藥,在爐邊烘烤,等膏藥軟化之後,飛快的揭起碎女子的棉衣,「叭」的一下準確的貼在她的肚臍眼上,然後於伯又迅速的正好她的棉衣和氈蓋。

須臾,於伯又烤好一貼膏藥,示意司南給他一隻腳,快速的貼在碎女子的腳心,於是又是剩下的一隻腳。

「好了,都坐着歇會,兩刻鐘后喝完葯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一老一少就這樣坐着開始聊天,司南就說起藥方抓藥的事。

「張家的小子說的對,這男子漢流血流汗都行,就是不能流淚,你記住了,伯伯知道你們幾個苦,這世道就這樣啊,大娃,你給伯伯說你的錢怎麼來的。」

於是司南就把這幾年被乞頭逼着討飯,三年折磨死五個孩子以及昨天下午和晚上自己砸死乞頭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於伯。

「好!砸的好,惡人就得惡招磨,大娃,你做的對!」

於是,老少兩人就開始聊張掌柜的事情,從於伯嘴裏,司南知道張掌柜是大車鋪那片玉興鐵工廠的掌柜張炳玉,鐵工廠專門製做畜力大車。

原本張炳玉也是個頑劣的小子,前些年也着實做過一些讓人苦笑不得的糗事,後來發生革命,張炳玉被攤上帶領大車隊給清軍運送輜重,這一趟改變了張炳玉的性格,從那回來之後,張炳玉性格變的善良、純樸、樂於助人。

於伯一直念叨,就是給清軍運輸輜重的那趟差事,讓張炳玉體會到世間的善惡,從一個街坊鄰居提起就頭疼的小子變成了四鄰八街交口稱讚的漢子。

自打交差回來之後,張老爹一看自己兒子出息了,也放心的卸甲歸田,將玉興鐵工廠完完全全交給張炳玉打理,鐵工廠的生意也越做越紅火。

「大娃,讓伯伯看看你那個鷹洋,我怎麼覺的不對勁。」

於伯接過司南遞過來的鷹洋,仔細看了看,又咬了一下,用火鉗子夾着在爐膛里燒了一會,拿出來放到雪地里冷卻,擦乾淨看了看。

「大娃,這可是個寶,好好收著,這是白金,比黃金值錢多了,這塊鷹洋,至少能換小200銀元,這個崔老財,真是不識貨,虧他幹了一輩子帳房。」

「伯伯給你說啊,你老伯這個攤也是靠這個玩意才撐起來的,年輕那會剿捻的時候,有一回發餉就發的這個,後來碰見個老洋人,才知道是白金,要不你伯伯現在曰子哪有這麼自在。」

白金的價值司南自然知道,只不過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直到很多年後,司南才明白怎麼回事。

「哥...哥...女子好了么?」狗子和順子的來到把司南的魂給叫了回來。

「這是於伯伯,給於伯伯問好,要是沒於伯伯,女子就不在了。」

「於伯伯好,謝謝於伯伯。」對司南的話,狗子和順子還是很聽的。

「哎!好好,都乖,來來都圍在爐子旁邊,暖和暖和。」

於伯高興的招呼兩個小崽子,看樣子他也確實喜歡小孩,司南在這片討飯三年,也確實沒見過有什麼小孩和於伯說過太多話。

狗子性格外向一些,今年十歲。這一年多在市井間乞討,把一些俏皮話學的溜溜轉,乞頭在的時候看不大出來,現在被司南幹掉了,狗子的本性就露出來了。

順子八歲了,可能因為年齡小年齡小點,在加上入行才半年,這半年多被乞頭嚇的厲害,在加上昨晚的事情,這會擠在了人堆里,可能有了安全感,一臉憨笑的沖着於伯直咧咧嘴。

碎女子最小,只有七歲。這裏面就司南最大,十二歲,小三年半的職業生涯,要不是靈魂入世,估計還得繼續從業下去。

葯熬好了,於伯熟練的把砂鍋里的藥用筷子和麻紙倒進葯碗裏。

「好了,等葯涼些,女子喝了就不燒了,三劑葯下去就好了,狗子?」

「於伯,啥事?」

「這些錢你拿着,去水車巷的糧鋪買一斤黑米、然後去糖果鋪買一斤紅糖,買完趕緊回來。」

「知道了,於伯。」蹭蹭就不見了人影。

司南知道於伯的曰子也不寬裕,心裏打定主意,過會等碎女子喝完葯,就去找張炳玉幫忙把白金鷹洋換成銀元,要不然自己覺的虧心,過意不去。

於伯一邊輕吹着葯湯,一邊用手在碗沿試着溫度。

「於伯,給人瞧病呢?咦...司南,原來是你。」司南看着於伯的動作正入神,身旁就傳來了張掌柜的聲音。

「張先生,剛才謝謝您,我一會忙完就去找您。」司南正給碎女子敷着腳,沒法動彈,就笑着給張掌柜打招呼。

「小夥子,別這麼迂,有這份心就行,以後出息了,多想着點周圍的街坊,就當積德行善,等大傢伙說起來,也能念我一份好,這善那,就是這麼傳下去的。還有以後別叫我先生,我是個粗人,要願意,你就叫我張叔吧!」

「張叔,知道了。」司南和順子都大聲的應着。

「於叔,這怕就是司南抓藥給治病的閨女吧?」

「是哦,造孽啊,唉...晚來一會就沒了。順子,拿着這個勺子,給女子喂葯,一口一口喂,慢點別嗆著。」說着,於伯伯把晾好的葯湯和一個木勺遞到順子手裏。

「碎女子...我是順子哥,喝了葯病就好了,順子哥給你買糖吃。」就這樣,一勺一勺的葯汁喂進了女子的嘴裏。

苦難折磨人,但又鍛煉人,順子雖然木訥,但在苦難中也長大了。

「張叔,我想求你幫個忙?」

「啥事,說吧。」

司南遍把那塊白金鷹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炳玉,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張炳玉出面去兌換一下,顯然讓一個小乞丐拿着白金的鷹洋去兌換銀元,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南,你給叔說說,你換了這個錢,準備幹啥?以後你們幾個怎麼辦?」

「張叔,我換了錢,先租個房子,然後教狗子、順子和碎女子讀書,我念過書,我能教他們。我還要開工廠掙錢,掙了錢我們都去讀大學堂,然後留洋,讀洋人的大學堂,學一身本事,回來開更大的工廠。」

「好!有志氣的好孩子啊。」於伯伯一拍大腿,念叨著這才是好孩子。

張炳玉也一臉讚賞的看着司南。

「我還要辦個學校,專門收像我和順子、狗子、碎女子這樣的孩子,教他們識字、做工,我不想在有人像我們以前一樣。」

「司南,你這樣得花多少錢你知道么?你怎麼掙那麼多錢?叔就算給你換了鷹洋,也只夠你們幾個吃幾年飽飯的。」

是啊!這需要花多少錢呢?怎麼才能掙到更多的錢呢?

錢?錢?錢?一切都是錢惹的禍,自己成功是因為錢、失敗也是因為錢,到了這個世道,為了活下去討飯說穿也也是為了錢。

司南徹底陷入了糾葛。

於伯看到司南的樣子,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活了一輩子,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勸眼前的這個孩子,此刻覺的自己就像是個老憋屈,手裏的火鉗子和腳底一塊和了煤沫的泥塊在打仗。

『煤沫和泥』司南腦中靈光一閃。

「有了!」司南跳了起來。

當冬天城市裏的人們為了取暖和做飯,不得不燒煤時,就產生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那些無法放進爐子裏的煤沫怎麼辦?

傳統的灶膛雖然能利用煤沫,但只能煮飯,卻無法兼顧取暖,於是勤勞的老百姓就有了一個智慧的發明,利用黃泥的粘性,按照比例和煤沫混合成煤球,這樣的煤球,極耐燒而且兼顧了取暖和煮飯,但仍舊有兩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燃燒仍然不夠充分且火種不易保留。

司南將自己的設想和打算詳細的說給張炳玉聽,為了證實自己的設想,司南拿起牆角的一塊磚頭,連着砸了好幾塊於伯爐子裏燒過的煤球。

儘管於伯為了省煤,已經把煤球里黃泥的比例提高了很多,燒過的煤球中間仍然有黑色的未燃燒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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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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