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錯的地平線5

男人五官彪悍，體型健碩，長滿橫肉的臉上堆滿了長期壓抑的兇狠與暴躁，我知道，自己這回遇到一個狠角色了。

什麼時候，我招惹上這麼一個狠人了？還有，他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裏的？

腦子裏諸多的疑問像雲層一樣籠罩在心頭，此時男子卻踏進了門，一步步向我走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來找我？」

我用語言儘可能拖住他前進的步子，腦子裏卻飛速轉動着，我眼睛看向窗邊，離開家的時候還沒有關上，風吹動窗綾搖擺。

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從那裏出去。這裏是屋內，他再怎麼厲害，在屋內這麼多東西的遮擋下，也能爭取一點機會。

我瞄準手旁邊的一截門框，把它拿在手裏，這是上回屋內裝修換下來的邊角料，雖然不能起到什麼大的作用，但至少能抵擋一陣。

男人出奇的沒有再前進。

「交出東西。」

男人冷漠的說道。似乎對我的表現沒有反應。

我拿着門框，儘管身體在顫抖，但仍舊錶現得鎮定，「什麼東西？你要從我這裏拿到什麼？」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那股兇悍的氣息再次浮現出來。

「筆神之光，它在哪兒？」

男人從腰間抽下皮帶，猛的一甩。

「啪！」

皮帶在空氣中爆起一聲炸響。

「交出來！」

男人再次大吼一聲，揮動着手中的皮帶就向我打來，凌厲剛猛的勁風撲面而來，我心頭大駭，猛然一個閃躲，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

由於重心不穩，我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順手抓起一個板凳，向男人扔去。

「啪！」

男人一揮皮帶，板凳粉碎著炸開。

我全神貫注盯着男人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大意。他說的是什麼，什麼是筆神之光，我怎麼全都不知道，他突然說出這些奇怪的話，究竟是為什麼？

容不得我多想，男人再次揮動着皮帶向我攻來，我蒼惶舉起門框抵擋，卻被一擊打斷。

我驚恐變色！正當男人要上前抓起我時，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啪！」

男人看向沙發，一掃將手機粉碎。

就現在！雖然手機被砸了很傷心，但保命要緊，我趁著這個關頭，一個縱身從窗口跳下去。

「啊-」我摔在地上，疼得像是全身錯了位，還好這是二樓，跳下來倒不會有太大的傷勢，強忍着疼痛，我快速起身向前面跑去。

我跑的速度很快，男人追的速度也不慢，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被追上了。

「夜白！」

突然，前面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顧白！

我意識到自己得救了，因為我看到顧白身後不遠處正呼嘯著奔來兩輛警車，看樣子是顧白察覺到不對，報了警。

男人遲疑了一下，停了一會兒，不甘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了。

我劫後餘生的同顧白擁抱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我出了事？」這回，我要感謝顧白終於靠譜了一回。

他看着我的樣子，長出了一口氣，接着把手搭在我肩上，「你沒事就好了，害我擔心得…你知道我給你打電話時突然斷線我什麼感受嗎？」

「顧白，真的謝謝你。」我看着顧白，心裏滿是感動。如果沒有剛才中途顧白對於手機的覺察，我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

追我的人，究竟是誰派來的？他說的筆神之光又是什麼意思？

…

和顧白從警察局出來，已經快晚上了，除了做一些口供和配合描述外，沒有別的事，我把事情向顧白重述了一遍。

顧白這回沒有嘻皮笑臉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卡片，遞給我。

「這是警察從出租屋裏找到的，讓我拿給你看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

我握着手裏那塊膠質的卡片，並沒有任何線索。

顧白看着我毫無頭緒的樣子，拍了拍我肩膀，「想不出什麼就算了吧，這件事警察還會繼續調查，你就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原來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你快到我給你安排的地方住一段時間，寫作上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顧白對我的鼓勵很大，我不應該總是沉浸在失敗的陰影中，眼下只有重新走出來，才有機會重新站起來。

「沒事，我怎麼會難過呢，大不了重新來過，走，今天晚上我請客…」

我大氣的說道。

「喲？白白要請我吃飯了？難得一見啊，走，咱哥倆去喝個痛快！」

顧白摟着我向夜市走去。

我和顧白瘋完回來，已經快十二點了，為了明天能早起，我就在顧白家過夜了。

顧白家也是在市裏租的一套房子，不過靠近市中心，條件不知比我從前住的地方好上多少。他一年回一次家，不像我這個流浪漢，永遠一個人住單身公寓。

兩個大老爺們在外拼搏事業，睡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今天晚上，顧白喝得意外的多，竟然爬到了我的床上吵嚷着要和我睡。

沒辦法，誰讓他這個情感白痴把姑娘都嚇跑了，最後一個人住久了，看見我就異常親切。

我把他不老實的手腳從身上掰下來幾次，他又像八爪魚一樣的纏了上來，要不是我心中理智的弦一直崩著，真擔心有一天會被他掰彎。

不再理會他醉后的姿態，我把被子往身上一扯，進入夢鄉。

「媽媽，媽媽，我不想在這裏…」

「夜白，媽媽也不想在這裏，但現在我們必需在這裏避難…」

「夜白，你身體里的東西，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

冷。

痛徹心扉的冷。

我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摸到廁所里。

「嘔--」

胸腔里一陣翻湧，我又忍不住吐了幾口。

昨晚上吃多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我又會做那樣的夢？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胸中似乎有一團東西要衝出。

精神有些萎靡，我回到房間，顧白還沒有睡醒，我沒有打擾他，退了出來。

看了看客廳里的大鐘，還沒到六點。

到廚房裏找了一些食材，按著平時經常做的幾樣家常菜做了起來，等菜全部做好后，已經快七點了。

顧白披了件白色的衣服，早就坐在了客廳里。

「昨天晚上沒睡好？」

顧白看着我有些發黑的眼圈，奇怪的問道。

「啊…就是平時經常做一些噩夢罷了。」

我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顧白已經為我做了太多，我不想再多麻煩他了。

「那你自己注意點，平時別老沉浸在幻想里，現在你已經離開這個圈子了，多想想今後該怎麼生活吧。」顧白笑着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

「嗯，不錯嘛，手藝又長進了。」

「吃東西都堵不上你那張嘴…」

…

我和顧白吃完就上附近的公交車了，他舅舅的雜貨鋪在離市東二十多公里的一個貧民區里，這裏是城市發展比較滯后的地方，很多地帶居民還保持着將衣物晾在樓頂，摩托車停在樓下的舊習慣。

這片區域不大，穿梭在狹窄的民巷中，偶爾能看到幾個孩子在巷裏踢球，巷裏一些早晚點鋪，診所，小超市應有盡有，可以說，這裏算是城市的「老城區」了。

「怎麼樣，還滿意吧？」

顧白像很了解我一樣看着我。

「真是謝謝你了，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大恩不言謝，但我現在卻很想謝謝他。

將車停在雜貨鋪門口，一個戴着銀邊眼鏡的男人走了出來，看樣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

「這是我舅舅，顧青書。」

「你好。」

我和他握了握手，果然是書香世家，顧白家裏的人都長得如此有書卷氣。

顧青書向我簡單介紹了一下雜貨鋪里的東西，講了一下在這裏工作的一些注意事項，最後給我開出了一個月兩千的工資。

雜貨鋪很小，平時來買東西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個水平已經是看在顧白的關係上給我的照顧了。

我對這一份工作很滿意，有夠生活的錢拿，每天工作還不是很累，有大把的閑余時間，這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工作了。

我注意到，雜貨鋪除了一些雜貨出售，還有一些書籍售賣，看來，以後不愁業餘無聊了。

解決了工作的事，顧白帶我來到了不遠處的一處二層小樓，房子座北朝南，採光充足，周圍環境幽靜，很適合幽居。

房東是一個常年獨居的老人，兒女在外，就留下了這套房子。老人平時一個人住冷清，就把二樓的空房子打掃出來出租，租金也不貴，經常有租客來，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來租房子的人少了。

老人熱情接待了我，並把我帶到了二樓。

我對屋子很滿意，從這裏能看到外面的街巷和遠處的市中心，是一處不錯的地方。

放好行李，我檢查了一下房子內部，發現還有兩個空房間，我想，要不要再找兩個人合租呢？

對於我的想法，老人當然沒有反對，於是我把房子信息放在了城市租房網上。

沒過幾天，就有一個「蘇蘇」的名字聯繫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