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錯的地平線4

程瀟此時的支持，我不知是對是錯，很多東西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有些時候已經不能憑着個人的主觀意願行事了。

程瀟對我的態度，我當然看在眼裏，但她的身份太特殊，作為一個在紅點裏有着千萬粉絲和舉重若輕的白金作家的女兒，她的一言一行直接代表了後面的態度。

也許有時候人想做自己，但現實不允許。

程瀟看着我默然的表情，有些傷心，看向四周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

人群的目光中，有疑惑，有不以為然，更多的是驚訝。

他們或許會說，看，大小姐為那小子說話了。

但事實並不是如想像的那般。

「噢？程瀟妹妹，蘇夜白的事大家都知道，你確定要幫他說話？」

吳麗眯着眼，露出微微的笑意。

「蘇夜是什麼人，我最清楚，輪不到你在這兒胡說。」程瀟拉着我，怒視着吳麗。

「是嗎？我知道，站在喜歡的人一邊說話，的確很需要勇氣，但你知道自己的位置嗎？」

吳麗說道，輕描淡寫。

「你…」程瀟紅了臉，有些急道，「我…我才沒有喜歡他呢…」

我嘴角抽了抽，程瀟你還是太天真了啊，這麼快就中了吳麗的套了，這不是對號入座嗎？

吳麗深黑的眸子裏出現了一抹戲謔，笑道:「原來程大的女兒喜歡蘇夜白，這就不難解釋了，蘇夜白的抄襲行為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吳麗的眼中分明是捉摸的意味。

「你胡說！」程瀟到底還是不擅應付這種情況，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瀟瀟，別跟這種人廢話…」我拉過程瀟，輕聲的安慰道，轉過身對吳麗冷冷瞥了一眼。

「吳麗，瀟瀟和我一直是朋友關係，你要編故事，也要找個像樣的理由。」

在座的都是作者，聯繫的能力都很強。

「胡鬧！」

這時，不遠處的男人終於站了起來，看向程瀟的眼中，是氣惱與煩躁。

「瀟兒，你太亂來了！」此時的程立民急匆匆的走過來，拉住程瀟的手臂，「快跟我回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爹，不，我不回去…」

出奇的，程瀟掙脫了父親的拉扯。

我冷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明顯，程瀟的父親不想和我沾上關係，如果說這個圈子的文化是崇尚勢力的，那這就是事實。

「你…」程立民對女兒的表現感到有些意外，看着程瀟眼角漸漸溢出的淚水，程立民沉默了一會兒，把目光看向了我。

「蘇夜白，你願意娶我女兒嗎？」

下一刻，程立民說出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

和我同樣震驚而且意外的，還有其他人，什麼情況，怎麼說變臉就變臉，正常的劇情不是應該狠心老爹拆散女兒跟相好嗎？

「我…」對於程立民的話，我十分意外，這不是一個白金大神應該做出的決定。

將女兒下嫁給一個窮小子？還是帶有污點很可能失去前途的？為了利益？他有名有利了，還會想從一個窮小子身上得到什麼？為了女兒的幸福？有誰會把女兒的幸福託付給一個前途渺茫的人？…

這件事從裏到外透著蹊蹺。

「爹，你怎麼…」程瀟被父親突然的舉動驚住了，一時間面紅耳赤。

爹同意她跟蘇夜白在一起了？

「瀟兒，只要是你喜歡的，我就不反對。」程立民說完，把目光投向我。

他這是幹什麼，考察我的態度？別有用心？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雖然這樣很傷人，但我還是回答道。我對程瀟，從來只有對妹妹一樣的關心，沒有其他的感情，如果讓我不情願的選擇答應，不管對她還是對我都是一種傷害。

四周變得有些安靜。

程瀟一雙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淚水，不自覺的掉落下來。

「對不起…程瀟，我…我一直把你當妹妹一樣。」

雖然不忍心，我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淚水佈滿了程瀟的臉龐，我看着她的樣子，有些心疼。喜歡一個人容易，忘掉一個人卻更難，特別是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感情就是這樣，得到與付出，永遠不成正比。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方的一廂情願。我理解程瀟，因為我曾經也有過苦戀的經歷。

「夠了，」程立民眉眼含怒的拉過程瀟，「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小子心裏根本沒有你，你還待在他身邊做什麼？」

程立民拉了拉程瀟，程瀟沒有動。

程立民想了想，回去了座位。

「好了，關於蘇夜白的事情，是紅點所有人應該參與討論的事，蘇夜白，這次網上造成的影響主要是因你而起，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董事長開口了。

我沉默了一下，坐回了位置。

「沒有，清者自清，讓大家來評判吧。」

事已至此，我也懶得再去解釋什麼，因為這件事越解釋越亂，還不如不開口，留給所有人公斷。

「那好，既然問題擺在所有人面前了，就讓大家來判斷對錯，」董事長看了我一眼，似乎嘆了口氣，「下面，請認為蘇夜白無辜的舉手。」

在場的人開始小聲說了起來，漸漸有人舉起了手，陌陌編輯，顧白，還有站內一些平時看過我作品的人都舉起了手，當然，這裏面也有我不少認識的朋友。

雖然平時不怎麼交流，但很高興關鍵時候他們都站在了我這邊。

不遠處的吳麗看向我，發出一聲哧笑。

在座的都是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很多年或者十分努力的人，都知道否定一個作者的容易和成長起來一個作者的不易，他們的表決，都表示了我在這個圈內得到的認同。

剩下的就是認為我抄襲的了。我不能責怪他們，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判斷，我不能左右。

最後意外的兩方人數差不多。

「爹--」

程瀟看着坐在座位一言不發的父親，急道。

這種時候，程立民的態度很明顯了。

「瀟兒，他都那樣對你，你還為他說話？」程立民冷冷的看向這邊，臉色很不好看。

「爹，夜白拒絕我我很難過，但他真的是無辜的呀…」任程瀟怎樣哀求，程立民都沒有舉手。

「我程立民認為蘇夜白抄襲。」

程立民此話一出，無疑給我判了死刑，得罪一個白金作家，也許就是這樣的下場吧。

「爹--」

程瀟愣了，無力的靠在座位上。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最愛的父親，竟以這樣的方式傷害了她。

我苦澀的笑了笑，原來我所有的希望都是一場空，就連半點尊嚴都不剩下。

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了紅點，永遠沒有昭雪之日。

「把最後一本書寫完，再走吧。」

這是陌陌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知道，她是尊重的讓我離開紅點。

作家和其他職業不同，一但出現聲譽問題，就可能永遠沒法在這個圈混了。

結束交流會，我頹唐的回到家，這個月房租是不用交了，擺在我面前的，是去留問題。

沒了生活費，我該到哪裏去？作家是追求夢想的，但，也是要吃着飯追求夢想的。

收拾完行李，我雙眼空洞的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我該怎麼辦？難道又要回到原來那個在餐廳打工刷盤子的原點？

沒錯，我是從草根過來的，十來歲到外面闖蕩，我見過了太多事情，我不想又回到原點。

但現在，我又能怎麼辦？

手機突然響起qq的提示音，我勉強的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顧白髮來的，他說馬上要來我家。

這小子是抽風了吧？如果沒記錯，他的書最近一直拖稿，這幾日更新也上不去，來我這裏，他不想更新了嗎？

對於網文來說，更新就是命啊！

我笑着，也哭着，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還能遇到顧白這樣的朋友，也算幸運了。

顧白和我是不同的，我小時候就從家裏離開，而他則是有一個支持他的家庭，所以當他聽到我的消息后，第一時間給我消息說讓我到他舅舅朋友的一家雜貨鋪工作，並給我選好了一處便宜的租房。

這對當下的我，無疑是救命之恩，我虧欠他的，可能永遠也還不清了。

我躺在沙發上，正想着去顧白介紹的雜貨鋪工作以後怎麼辦，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知道我住處的人不多，除了編輯陌陌，就只有顧白了，當初選擇在這裏租房子，也是出於隱蔽的需要。

「顧白，你來了…」

正當我以為顧白提前到達打開門時，卻被一股巨大的衝擊震飛了起來。

「你是誰？！」

看着門外面目猙獰的強壯男子，我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