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夜襲村
是夜，狂風驟起。
夏雲被咆哮的風聲從夢中驚醒，他依稀記得在老管家去世的那一夜也是刮著這樣的狂風。
只聽見那風刮過樹梢的的呼哨聲，如同飢餓的野獸在夜空中平治般。
風中捲起細小沙粒與石子打在窗戶和屋檐上，像是被飛刀砸中，劈啪作響。
一股莫名的不安忽的從夏雲心頭升起，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再也無法入睡，透過窗戶縫他看向遠方。
這時，黑漆漆的天邊突然閃現星星點點的燈火，正緩緩地向村子這邊游來。
夏雲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再次看向窗外，遙遠的天際處確實是一條蜿蜒的紅色的星點，時隱時現，在黑暗中飄動，像是鬼火！
又過了片刻，風聲漸小，窗外依稀可以聽見葉子的搖曳是互相摩擦的聲響。
朦朧的睡意襲來，夏雲正要合上眼，那天邊出現的火星現在已經連成了一大片，將遠處的半邊天都映紅了。
風止，沙沉。
空氣中瀰漫着夏夜沙塵和青草的涼氣。
伴隨着咔噠咔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那些原本緩緩的向這裏遊走來會動的火星也越來越明亮。
轉而，那些有節奏的聲響越來越響，越來越大，轉瞬就如排山倒海的氣勢推進而來。
夏雲躺在床上，耳邊已經變成了嗡響，只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他眼前又浮現了山洪到來那時的景象，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馬的嘶鳴聲傳來，接着村子裏面就響起了各種各樣的喊叫聲，敲門聲，哭聲...
「外面怎麼了？」夏雲看到已經穿好衣服站在門口的南叔，不禁問道。
「你和小瑤先不要出來，我去看看！」南叔示意夏雲去照顧好小瑤。
還沒等南叔走出自家的籬笆門，突然門就被踹開了。
幾支火把已經從門外沖了進來。
隨後十幾個兵卒打扮的人，拿着利器，一窩蜂的涌了進來，不由分說將南叔，夏雲和還在睡夢中的小瑤拉扯著趕到了村口的大柳樹下。
「阿爹，他們是什麼人？」小瑤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南叔眉頭緊皺，一臉的擔憂。
柳樹下已經聚集了明溪村所有的人，包括老人和孩子。
樹下一大堆篝火，已經點燃，火焰熊熊。
無數的火把圍繞在他們周圍，將整個大柳樹方圓將近一里的地方照的透亮，而站在他們對面的是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足有上千人。
這時候微風的私語又開始了，夾雜着柳樹樹葉的摩擦聲，還有明溪村男女老少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夏雲的困意已經完全退去，耳邊充斥着這些雜亂的聲音，腦子裏也非常混亂，他那拉着小瑤的手也不斷的出著冷汗，那種不安的感覺一直在心頭縈繞，越來越濃重了！
「威！」「威！」「威！」
那些團團圍着他們的士兵，突然嘴裏大喊著，手上的長矛不斷在地上敲擊著，聲勢震天動地。
夏雲和這些村民們頓時被嚇得不敢再亂說話，怯生生地盯着這些半夜將他們趕出來自己大門的不速之客。
隨後那些兵卒都又安靜了下來，從中間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隊穿着銀白色盔甲拿着劍的護衛，從隊伍後邊整齊的走了出來。
緊接着在他們身後，是一匹包裹着金色盔甲的大馬，在周圍火把的照耀下，金光閃閃。
坐在馬上的也是一個全身穿着金色鎧甲，臉上還罩着金色面罩的人。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隨後十幾個拿劍的護衛中，走過來一個人，低身單膝跪倒，對上面恭敬的道：「將軍！」
那穿着金色盔甲的人在馬上不動聲色，也看不見他的面部表情，只是輕輕揮了一揮手。
隨後跪在地上的那個護衛便點點頭起身，走到了夏雲和一眾村民的面前。
他從身後拿出來了一張畫工非常精細的畫像。
「眾村民聽着，你們可曾見過畫像上的這個人？他偷了我們將軍家的寶貝，我們正在全力搜捕他，如果有知其下落者，立即告知我們！否者——格殺勿論！」
他輕哼一聲，拿着畫像向對面的人群晃了晃。
夏雲看向那幅畫像，上面畫着的是一個中年人的面容，雙目有神，清瘦長須，分明就是柳先生的樣子，眉目輪廓都十分精細，但卻只有七分相似。
夏雲看看周圍村民的反應，似乎他們也都看出來了，畢竟柳先生在村中也有半年多了。
「那不是....柳先生？」村頭的李樵夫，嘀咕道，但卻沒有人站出來，有兩個小孩對着畫像指指點點，他們跟着劉先生一起讀書，也都看了出來那是劉先生，正要上前說話，卻被家裏的人用手捂住了嘴，拖回了人群。
似乎這些村民們都已經暗自下了決心不會告發。
那個副將間眾人只是低語，似乎也看出來了村民們的心思，拿着畫像在周圍人轉了一圈，惡狠狠的盯着他們，像是一隻等待撕開獵物的野獸般，幾個小孩子看到他的眼神，立刻躲到大人身後。
「你們到底說是不說？」他怒目而視，將畫像拋到了面前的空地上，隨手抽出了腰間的劍，「知情不報者，斬！」
還用力將手上的劍向下一揮，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一眾村民聽了他的話，只是向後縮了縮，以為他只是嚇唬他們，並沒有特別在意。
這時候，那個坐在金色大馬上的人輕哼一聲，那個副將臉上一陣驚恐，立刻皺着眉頭轉身去看他。
只聽見那金甲人戴着面具的頭微微動了動，輕微的像是從鼻子又像牙齒中發出了一個字音：「燒！」
最後那個副將變，低頭稱是，對着左右士兵揮揮手，大喊道：「燒！」
「威！」「威！」
聽到命令，從他那些拿着長矛的士兵再次用兵器砸着地面，像是傳令般。
很快，從他們身後穿出來一大隊拿着弓和箭的人。
只見他們拿着那種特製的火油點然箭頭，然後，向著村子的方向。
「放！」
隨着那副官一聲令下，幾百隻火鳥一樣的箭矢，便划著弧線，從天而將，帶着風聲落向明溪村那些不大的街道房屋群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