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暗中保護

054 暗中保護

傅悅府朝外的西牆很高,垂直光滑並無可夠攀爬之處。但是,這難不倒慕容瓊華。飄渺步只需要一口氣,便能直升三丈多高。當初也是一躍,就上了十幾米的塔松頂,這一次,自然輕輕巧巧攀上牆頭,再一飄身,人如一隻飛鳥落地,說不盡的輕盈飄逸。

只是,剛出巷子不久,前面街上,一個人從旁邊的店鋪里出來,迎住他:「瓊華。」

慕容瓊華一驚,連忙擠出笑容:「墨憐兄,你怎麼會在此?」

沈墨憐嘴角一挑,甚是意味深長:「上將正在貴心坊,讓我召你去一見。」

慕容瓊華臉驀地一白,略微思忖,強笑道:「我現在就隨你去。」

文心在游廊口等著,兩個人一到,她前面帶路,將他們帶到一個小院。武畢端在門口,見人來了,把門打開。沈墨憐對慕容瓊華說:「你進去,我和畢端守在這兒。」

慕容瓊華不由得心跳加速。進院子,龍懷璋在屋子裏招手:「瓊華,過來坐。」

「上將!」慕容瓊華受寵若驚,拱手行禮后,依言坐下。

文心得到允許,送茶點進來,她出去后,龍懷璋伸伸手:「快嘗嘗,這是今年新上的猴魁。茶香特別甘洌,飲一口,如身處高峰之頂,猶見雲霧飄渺一般。」

慕容瓊華邊思忖這句話的意思,邊喝了一口。

過了會兒,龍懷璋才說:「剛去過我府中吧?」

「當!」慕容瓊華最擔心的那個點被戳中,手一滑,杯子落在桌子上。茶水不多,也沾濕了袖子。他很驚慌,顧不上擦拭,連忙離座跪下:「屬下越軌,罪該萬死,請上將責罰。」

龍懷璋卻笑了:「我猜想,應當是趙姑娘和越姑娘一起,央求着你去的吧?」

慕容瓊華只能接住話茬:「原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事發突然,你也是從權。」

「對!」

「這便沒什麼要怪你的,」龍懷璋抬了抬手,「你起來。」看着慕容瓊華歸坐,才問,「雪兒出什麼事了嗎?」

慕容瓊華額頭冒了很多冷汗,下意識抬手擦了擦,爾後才道:「回上將,這件事情,屬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攬月公主十分維護凝月公主,從攬月公主自身心意出發,她一定不想屬下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好,基本上,你只需要說到這裏就行了。」龍懷璋嘆了口氣,「墨憐、畢端從水仙庵把楊凝月接出來時,一些事情他們已經告訴過我。元沁,原名花蔓,原是巫族人。她的水柔丹,和之前有人給魏夫人的情切丹都是巫族的蠱毒。相比較而言,偏向於掌控中毒者的水柔丹,在某些時候,會比殺人為目的的情切丹略溫和。但是,也只是某些時候。」說到這裏,他不禁停下來,過了會兒才說,「你剛才說得對,雪兒念著和楊凝月的姐妹情,所以,我也不易硬找楊凝月解決這件事情。那麼,先找元沁吧,能順利取出水柔丹,最好了。」

慕容瓊華後背不停又冒熱汗:「上將慧眼如炬,說得分毫不差。」

龍懷璋把沈墨憐和武畢端叫進來:「派人去找從水仙庵逃走的元沁,五日不果,立時來回。」又對慕容瓊華說,「這幾天,勞煩瓊華你了,聽說你的玄秘太虛功神奇,可以護雪兒心脈周全。水柔丹威力很大,能夠操控被下蠱者的心神,但是最低限度,不能讓她被蠱毒傷了心才好。」

慕容瓊華哪裏還敢再說半個「不」字,連連點頭應承。

傅悅府。

景欣閣,魏錦璇和關佑薇圍着楊凝月。

關佑薇性子急:「你不是信誓旦旦,我們去了朝斕苑,一定可以抓住楊霽雪藏在外面的那個男人嗎?結果呢,白白參觀了朝斕苑那稀罕的『無盡春』,聽了一番楊霽雪的炫耀嘲諷。」

楊凝月拿了一枚戒指,不急不緩往手指上套。那戒指上只有一枚紅寶石,光禿禿的,光澤也不算璀璨。

魏錦璇忍不住「哼」一聲道:「什麼貴重物事,值得這麼小心翼翼。別人不知道你母親是舊周的貴妃,還不是要把你也當成沒身份的假公主。」

素馨、蓉秀手持一件水藍綉紫花的外掛,楊凝月起身,伸開手臂,讓她們為自己穿上。她如羊脂般的雪膚,被衣服襯得發亮了一般,加上削肩蜂腰,體態端是娉婷妖嬈。

魏錦璇、關佑薇自慚形穢,先後移開目光。

楊凝月這才冷道:「急什麼,主張是你們讓我拿的,一次失敗了,接下來還有的是機會給你們。」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魏錦璇始終壓不住她的高傲,甚是著惱。

楊凝月瞥她I眼:「現在么,當然是去迎上將。」

「上將要回來了?」關佑薇詫異又驚喜。

楊凝月輕笑,轉身款步往外走。魏、關二人互相對視,恐真被她說中,連忙提裙子跟上。

才到朝斕苑附近的池塘,她們先後駐足。

抄手游廊那邊,龍懷璋身邊陪着江城、龍海,三個人正穿花過柳往這邊走來。

魏錦璇、關佑薇心中歡喜,搶先迎接:「上將!」

龍懷璋頷首,對她們很溫和:「很巧,都在這兒?」

楊凝月蹲身行禮:「見過上將。」目光往上一撩,面帶狡黠。龍懷璋想要冷然以對,看看朝斕苑便在左近,想了想,還是保持溫和的語氣:「免禮。」

「謝上將。」楊凝月右手輕輕握住左手的手指,手指的指肚不著痕迹摩挲著那枚紅寶石。

朝斕苑裡面,正在喝茶的楊霽雪突然將杯子放下來。

靜兒很奇怪:「公主姐姐,你又怎麼啦?」

楊霽雪站起來:「我……突然想出去走走。」來到院子外面,剛好碰上要來探望她的龍懷璋。

楊凝月一言不發,清冷冷站着。

魏錦璇、關佑薇當着夫君的面,不敢失儀,都蹲身施禮:「攬月公主。」

楊霽雪深吸一口氣,方才壓下不安,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你們都在。」突然挽住龍懷璋的手,眼波流轉,神情頗為嫵媚道,「懷璋,今天大家一起用飯,好不好?」

魏錦璇、關佑薇一看她這樣子,不約而同牙齒咬得緊緊,兩個人眼睛裏都只差冒出火來。

楊凝月不慌不忙,在旁冷笑。

龍懷璋從未見過人眾面前這樣的她,也很詫異,可又不捨得駁斥,輕輕摟了摟她:「你喜歡,那就這麼做。」吩咐江城,「去和夫人說一下,今天我在會元殿,設家宴。」

「我還想看舞。」

龍懷璋就對龍海說:「請教坊司那邊最好的人過來。」

江城、龍海齊稱:「是。」

楊霽雪寸步不離緊挨着,龍懷璋乾脆挽着她的手,並肩去會元殿。設好家宴,南宮無塵款款而至。楊霽雪今天很不一樣,始終不離龍懷璋左右,南宮無塵看在眼裏,也頗為不快,但還是淺淺笑着對龍懷璋說:「二哥,我坐旁邊就好了。」

宴席擺好,龍懷璋先敬了所有人。之後,楊霽雪把杯子端起來:「懷璋,為着今天我們能夠和你一起用餐,我也敬你一杯。」

龍懷璋忙說:「好。」

剛喝完,楊凝月也端杯子站起來:「上將,為着今天能和你一起用餐,我也很高興,所以,也想敬你一杯。」

龍懷璋再怎麼排斥她,這時候怎麼能不給這個面子呢?他端起杯子,「好。」仰頭也喝了。

魏錦璇、關佑薇看看,哪裏能示弱,撒嬌撒痴纏着,龍懷璋又喝了兩杯。

坐在左邊最下首的燕靈琅也摸了摸酒杯,可是猛地看到南宮無塵瞧自己,慌忙咽下已經涌到嘴邊的話,手也放回去。

楊霽雪卻不在乎,拎起酒壺,把龍懷璋的酒杯都斟滿:「懷璋,我們幾個的酒你都喝了,南宮姐姐,還有燕妹妹,你怎麼能少呢?」

「是啊,」龍懷璋對她向來順從,於是主動對南宮無塵說,「小妹,我們也喝一杯。」喝完了,舉杯又對燕靈琅說,「靈琅,來。」滿滿一杯又幹了。

楊霽雪卻還沒有放過他,自己斟了一杯,又給他斟了一杯:「懷璋,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龍懷璋連忙在記憶中搜尋:「初次見面?不對啊,那還要再早一些。那就是後來重逢?也不對啊,那還得晚一些。會不會是她帶着桓兒到前線那會兒呢?哎呀,這個具體時間到底是不是這一天呢?」

楊霽雪笑眯眯道:「那年何、高兩個人帶我去晉州,到達那日,便是今天這個日期呢。你忘了,對不對?」

龍懷璋不由得心裏面叫屈,嘴上說:「是我疏忽了,我自罰一杯,好不好?」

楊霽雪笑盈盈看着她喝,完了又問:「那過不多久,又該是個大日子了,最近你總是忙得很,我怕你到時候又顧不上,今天先補了好不好?」

龍懷璋想了想,點點頭,自己斟滿,扭頭對南宮無塵說:「小妹,謝謝你這麼久以來操持這個家。不管我在何地,位居何職,家庭穩定,後方安穩,都是最重要的。我敬你!」

喝完一杯,楊霽雪又給他斟滿:「一杯可不夠,要滿滿三大杯。」

南宮無塵有些耐不住:「雪兒,這麼喝,二哥可要醉了。」

龍懷璋舉起手,阻止她繼續說,然後拍拍楊霽雪的手,「沒事,我沒事。」之後真的將三杯全部喝完。

一共喝了八杯,他真的有些微醺。

南宮無塵有點心疼,對江城說:「傳歌舞吧。」又囑咐龍懷璋,「二哥,酒多傷身,你還是先吃點菜。」

楊凝月端起杯子,淺啜一口,手指順勢在紅寶石上摩挲著。那紅寶石的光暈活了似的,不停流動。但是,因為被她的廣袖遮著,別人誰也看不到。

楊霽雪不停勸龍懷璋酒,自己也一杯一杯喝個不停。喝到最後,龍懷璋還能勉強維持清醒,楊霽雪徹底喝高了。

楊凝月上前幫忙扶住:「雪兒,你還好嗎?」

眼睛都睜不開,楊霽雪卻還能抓住她的袖子,口中喃喃:「姐姐,今天你還是和我回朝斕苑去。」

她醉得這麼深,整個小臉一片酡紅,龍懷璋又是詫異又是心疼,一把將她抱起來。

南宮無塵少有的,阻擋住他:「二哥,你今天也喝了很多。不如由凝月去朝斕苑,她照顧雪兒,你和我回去吧。」

龍懷璋深吸一口氣:「我沒事。我得親自照顧雪兒才行。」

楊霽雪窩在他懷裏,又開始囈語:「姐姐,姐姐……」

楊凝月順勢道:「上將,我還是和你一道兒去吧,雪兒想要我去。」

回到朝斕苑,楊凝月端過靜兒送來的熱水:「你先出去。」

靜兒很擔心楊霽雪:「不知道公主姐姐到底怎麼樣了。」

「有我和上將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楊凝月放下銅盆,不由分說,把她關在門外。

靜兒吃了個閉門羹,撅起嘴嘀咕:「就是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啊。」無奈自己只是個下人,只有頓足而已。

屋內,楊凝月擰了一個熱手巾,遞給龍懷璋。龍懷璋一點一點為楊霽雪擦拭。楊凝月在旁邊看着,如水的目光先是凝聚,接着,盯着他臉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縷一縷繾綣的情絲來。

「懷璋,」她輕喚,「我還是喜歡這樣稱呼你。」她握住他的手,「你能不能認真看看我。我,還有雪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趣相投,連形貌本也是差不多的。你對雪兒這麼情深一片,我只要分出來一點點,就滿意了。你能成全我嗎?」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在去洛城之前,你有沒有做過什麼?」

楊凝月臉一白。

龍懷璋道:「就算我不計較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但你現在又做了什麼?你能坦白告訴我嗎?」

楊凝月縮在袖子裏的手禁不住緊緊握成了拳頭。

「楊凝月,你和雪兒長了一張差不多的臉,但是,從你們兩個人的臉上,我卻看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覺。也許有人告訴過你:因為和雪兒很像,道理上我也應該喜歡你。可是,你心機太深了,雪兒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全知道。那個簡忘川,從頭到尾都受你一個人的指使,去洛城,完全是你主觀指使,巫族人不過是你的工具而已。我不喜歡心機之輩,這就是答案!你哪怕和雪兒長成一個樣子,我也不可能愛上你。」

楊凝月呆住了,所有的話,都變成了利刃,把心臟戳得稀爛。緊握的拳頭,指甲深深陷在肉里,鮮血一滴一滴流在裙擺上,她竟沒感到一點兒疼痛。

「龍懷璋!」她顫抖著聲音,用力咬牙,「我會讓你後悔的。你所珍愛的寶貝,有一天,會完全背叛你。」

龍懷璋輕輕握著楊霽雪的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是他並沒回頭,冷冷道:「這兒不需要你了,你回你的景欣閣吧。」

次日,趙雅芙、越霓裳陪着慕容瓊華飛馬來到藏音閣。

越霓裳一直在抱怨:「幹嘛老是要星星圍着月亮似的圍着她呀?我說呀,瓊華在她身邊圍繞久了,總有一天要倒大霉。」

趙雅芙悄聲道:「那是以後的事情,但是,現在不來,瓊華還有你我,馬上就會倒大霉。」

「為什麼?」

趙雅芙伸指戳她額頭:「自己想去。」

越霓裳呼痛,捂著額頭,好一會兒才說:「我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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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傳之拱手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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