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故人非故人書生惆悵

第四十八回:故人非故人書生惆悵

「如此好的一對鴛鴦刀,在你手上真是浪費了!」

辰斯言騰挪移轉,亦步亦趨,旋身轉到蒙面女背後,左掌在她後背心一拍。蒙面女慣性地向前撲,他又旋身到她左前方,右肩趁勢一抗,蒙面女又向後倒。趁機單腳一勾,將蒙面女勾至身前,探手奪下左手刀,又一掌將她拍出去。

「南海鮫香珠?」看到刀柄上鑲嵌的珠子,辰斯言飄身後退,落在五六步之外,不勝驚奇:「你也來自草原?」

「快將避隱刀還我!」蒙面女後退幾步,站住,縱身一躍,跳上一個家丁肩膀,雙腳借力,一個縱跳向辰斯言猛撲過去。

她這一連串動作,直接把辰斯言看懵了。尤其是她一跳出來,沒有任何防護,不僅門戶大開,反而還盡量伸出了她的胳膊,右手上的刀在撲的過程又片出一道白光,攻擊的卻是辰斯言後背。

這般怪異的功夫,真是稀罕。

辰斯言顯得有些興奮,反手抽出后腰上的玉簫,道:「看姑娘刀法精絕,就讓在下討教一二,算是長長見識,開開眼。」

蒙面女見簫身碧光閃爍,泛著波紋,不敢硬碰。在刀快落下之時,猛然一個側回頭,又是一縱跳,右手刀改為左手。

辰斯言緩緩舉起玉簫,手指上挽了幾個花兒,玉簫聲起,化作萬千點碧光。

蒙面女兩手上下翻飛,辰斯言玉簫連綿不絕。

銀光碧波,電石火花,二人你來我往,鬥了二十餘招。

蒙面女猛撲猛打,一把避隱刀,雙手交替。辰斯言則相反,玉簫舞的俊雅花俏,柔美至極。或刺或點,每一次都是準確的擊在蒙面女的刀背之上,將她的招式巧妙化解。

家丁們屏息凝神,關注著場中二人的相鬥,就連法仁都被場中的精彩所吸引,目不轉睛的看着,都忘了手裏要丟出去的石頭。

「玉簫劍法!武聖人金先生是你什麼人?」

「金先生乃武林鼻祖,自然是天下武學之人的師祖。」

辰斯言雖好奇蒙面女的絕妙刀法,但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又鬥了十餘招,辰斯言更覺得這刀法怪異,不論是路數還是刀法都與武林各門派截然不同,似乎糅合了八卦掌和太極拳的套路。

「刀還你。」

辰斯言將左手刀拋還給蒙面女。

蒙面女凌空接住,冷笑道:「你未免也太張狂了些。」

「既要比斗自當公平。」辰斯言懶懶一笑道:「我們就以十招定輸贏,若是我輸了,那是在下學藝不精,赤風馬姑娘牽走。若是姑娘輸了,你就不得再打它的主意。」

「十招就十招,一言為定!」

蒙面女雙刀一翻,猶如猛虎下山,一路強攻,不給自己留半分退路。

「姑娘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即便真比試不過,難道連十招都接不下嗎?」

辰斯言嘴上雖這麼說,可心裏不這樣想。他一邊尋找破綻一邊腹誹:「這也太愣頭青了,不就是一匹馬嗎?用得着豁出命嘛?真是人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

三五招過後,辰斯言發現自己小人之心了。那看似破綻百出的刀法,實際上卻是大有奧秘。她右手刀打八卦,左手刀走太極,這兩把刀有攻有守,既攻守兼備,又互為輔助,同時又兼并了八卦與太極兩者之間的剛柔並濟,簡直是滴水不漏。

「好刀法!漂亮!」就連圍觀的家丁們都忍不住喝彩。

蒙面女圍着辰斯言遊走,雙刀將辰斯言死死卡住,漸漸佔據上風。

察覺到情勢不妙,辰斯言翻身後退,不敢繼續細研究她的刀法套路,手上招式變幻,玉簫舞的猶如風吹梨花。

「玉簫劍法!」

「莫問歸期!」

「你,你是妙音書生?!」蒙面女先是驚愕,接着冷笑,笑了幾聲又仰天長嘯:「蒼天有眼,大仇終於可以得報了」

辰斯言沒好氣道:「妙音書生和你有仇啊?」

「不共戴天!」

「芳名可告之?」

「你不配知道。」

「老話說出門不看黃曆,禍事必會上門,還真有道理。」辰斯言搖頭苦笑,自嘲道:「八年沒出門,一出門咋就凈是些碰瓷的呢?」

「辰楓,我要你血債血償。」蒙面女雙刀交互,刀法更為狂野霸道。

「哎……」辰斯言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玉簫雙舞。

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大多時候都是莫名其妙的,靠嘴說說死也說不清。

「八」

「九」

「十」

辰斯言長臂回撤,玉簫挽送,碧波穿透白光的狂風驟雨,連點幾處大Xue。

蒙面女手臂一麻,雙刀應聲落地。她雙眼一閉,冷笑道:「我輸了,要殺要剮,痛快點!」

「承讓了!」辰斯言撿起雙刀,懶懶道:「輸上一招有何打緊,姑娘何必動氣。」

「東家,讓額來。」法仁丟下石頭,拿了根繩子跑過來,道:「先綁起來,等天亮送衙門,打她八十大板,看她還敢凶。」

法仁將繩子掛上蒙面女的脖子,看到了她臉上的蒙面巾,好奇心起,便道:「這麼凶,一定是個丑婆娘。」

說着,便去扯她臉上的蒙面巾。剛要扯下蒙面巾,頭頂上空嗆然一聲,一道白色刀光閃電般劈下與玉簫相擊,強悍的氣勁將法仁直接震了出去,連翻好幾個跟頭才停了下來。

蒙面女霍然抬頭,欣喜道:「大小姐!」

辰斯言抬頭向上。

來人三分英氣,三分崇雅,身披白色彩鳳花紋素綾雲肩,內著月藍色撒花通袖襖,雙手端刀。圓圓的臉蛋白皙紅潤,大眼睛清澈明亮,可愛至極,明艷至極。

「依雅!怎麼找到這的?」辰斯言不勝驚喜,收起玉簫,笑道:「小丫頭,跑哪裏去了,讓我好擔心。」

「這是我家大小姐,休得無禮,不許稱她小丫頭。」蒙面女吼完辰斯言,又溫聲對依雅道:「對不起……」

「好好好,不叫小丫頭,叫依雅大小姐可以了吧!」

辰斯言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誰知,依雅一把拍開,閃身後退,肅然道:「請你自重。」語氣裏帶着警告的意味。

「幾日不見,長大了嘛!」辰斯言將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來,搓着手指,錯愕道:「生辰大哥的氣啦?」

依雅猛地看向別處,突然縱身躍起,掠過眾人,抓着法仁的后衣領將他抓來,刀抵咽喉,道:「解開她的XUE道,不然我殺了他。」

辰斯言嘴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這小丫頭怎麼了?幾天不見怎麼像變個人似的,難道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東家,救我……」

「把刀放下,小心傷了他。」辰斯言走過去,解了蒙面女的XUE道:「赤風本就你的,我不過是代為照看,你想牽走它,說一聲,辰大哥就給你送去。大晚上矇著臉穿着夜行衣來偷馬,能不搞誤會嗎?」

「既是誤會,說開就罷了。」依雅將法仁推給辰斯言,回頭看了眼蒙面女,道:「我們走。」

「小姐,不能走。」蒙面女指著辰斯言道:「他是妙音書生。」

依雅本來已經轉身,聽到這句話又轉了過來,她上下打量著辰斯言道:「妙音書生,你是辰楓?」

辰斯言訝然地看着依雅。

他總覺得小丫頭哪裏不對,卻又一時說不上來。正不知如何回答,這時院門突然開啟,遠遠傳來一女子的聲音:「沒錯。妙音書生就是他,他就是辰楓。」

一直做壁上觀的家丁們,剎那間聚了過來,同時行禮:「莊主,您回來了。」

「依雅妹妹也對妙音書生感興趣?」蘇慕瑤解下披風丟給一個家丁,走到辰斯言身旁,與他並肩而戰,笑語盈盈道:「又是瑜兒給你胡講故事了吧?」

「幾百年來,修習玉簫劍法者眾多,但真正揚名江湖的卻寥寥無幾。」依雅看着辰斯言,對蘇慕瑤道:「聽聞妙音書生的玉簫劍,法劍式瀟灑俊雅,玉簫聲如龍吟,專攻Xue道,又有飄逸出塵之姿,此乃武林鼻祖武聖人金先生自創絕學。小妹無福,還不曾見過。」

「你是專門來找他的?」蘇慕瑤走到依雅面前,牽起她的手,道:「別走了,瑜兒惦念你,明天姐帶你去看他。見到你,他一定高興。」

依雅默默地抽出手,道:「對不起,姐姐。姨母交代我去平江辦件要緊事,等事情了結,我再去看阿黎哥哥。」

說罷,她扯了把蒙面女,向蘇慕瑤行禮告辭。

蘇慕瑤看着蒙面女突然道:「這是托婭吧?」

蒙面女看看依雅,揪下了臉上的蒙面巾。

「米紅衣褲!」

「……怎會是你?」

辰斯言驚愕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內心翻江倒水。

不是去厄魯特蒙古了嗎?

不是被那個燕王帶走了嗎?

怎麼會在南陽?

杜前輩呢?

贏前輩呢?

一肚子的問題需要馬上得到答案。

一種不好的感覺自心底升起……

辰斯言剛想上前問個清楚,左腳突然被人狠狠踩了一腳。蘇慕瑤笑着上前,拉起托婭的手,憐惜道:「幾年不見,長高不少呢。你姐姐沒和你們一起嗎?她還好嗎?」

托婭怯生生地看了眼依雅,輕輕搖搖頭,低下頭去。

「我們先走了。姐姐,保重!」依雅拉着托婭疾步往門口走。

「兩位姑娘留步!」辰斯言走過去,將一對避隱刀遞給托婭,問依雅道:「赤風不帶走嗎?」

「送你了。」依雅徑直離去。

托婭接過避隱刀,冷冷道:「我還會找你的。」說完追着依雅,也去了。

待她倆出門遠去,蘇慕瑤道:「想解開心中的謎團,就得去赴東宮幻蝶之約。想去赴約,就得徹底把傷完養好。」

「東家,我們不去天台府了嗎?」法仁一瘸一拐的靠過來。

辰斯言看着灰頭處臉的法仁,心裏很是內疚:好好的把人家叫出來,遭罪不說,還總是受傷。

「東家,這馬?」看到赤風,法仁就氣不打一處來:「什麼樣的主人就養什麼樣的牲口。東家,你咋不讓她們把這牲口牽走呢?這牲口和它那主人一樣心眼歹毒。」

辰斯言走過去,牽起韁繩,摸著赤風馬,輕聲輕語道:「她是你的主人嗎?」

赤風嘶鳴幾聲,擺了擺頭,似乎是在回答他。

「我把它牽到後院。蘇大小姐,麻煩你給法仁兄弟看看傷。」

蘇慕瑤嗯了一聲,交代家丁加強巡邏,叫走了法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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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母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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