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圓清師祖

史良四人手中頓了頓，環顧四周，沒見到一位腦門油光鋥亮的禿驢，不禁面面相覷，心中一滯，尋思道：「彷彿是千里傳音之術，這是哪裡冒出的高手，靈隱寺並沒有這等高手呀？」

史良心中駭然，卻無法抵抗夢秋水的絕色容姿，腦海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小美人收入府中。若她乖乖聽話，便好好哄騙，用日久生情的法子，二、三年一過，等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就明媒正娶；若她誓死不從，管她稚嫩嬌柔，霸王硬上弓，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女人嘛，任她三貞九烈，有了夫妻之實，夫妻名份那是水到渠成。」

想到這裡，史良鬼迷心竅一般，三角眼放射幽幽瑩光，死死盯著夢秋水，喃喃道：「先把她擒到手再說！」手腕一抖，挽起一朵劍花，向礙事的彪形大漢罩去。

「孽障還不住手，佛門清靜之地豈容你等撒潑，莫要執迷不悟！」悠揚的聲音清晰傳入每個人耳畔，仍舊沒見到他的真容，神龍見首不見尾。

史良眼神倏厲，使出家傳絕學《披風扶柳劍訣》，霎時，劍光乍亮，絲絲縷縷宛若垂柳，似慢極快奔襲向前。

「叮！」一聲脆響，史良只覺虎口劇痛，手掌不由一松，「噔噔噔」連退三步。

「咻」，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虛影晃動，接著史良手中軟劍化作一道閃電，矯天沒入樹林上空。

「噓……」形勢突然逆轉，眾人一時難以接受，個個眼睛睜圓，倒吸一口涼口氣。

夢秋水美睫不由一顫，精神微微恍惚，在心中大聲贊道：「嘖嘖，好英俊的和尚，他若還俗，定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能讓無數女子神魂顛倒，可惜了，真是暴殄天物！」

只見一位青年和尚瀟洒飄落面前，身材欣長，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劍眉斜飛，眼眸深邃宛若星辰，一身樸素的灰白僧袍，光溜溜的腦袋，難掩其氣宇軒昂，令人生出驚艷的美好感覺。

史良四位惡少如臨大敵，快速打量和尚一眼，頓覺他是孤鶴自己是小雞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慚形穢。

看著看著，漸漸地妒火中燒，湮滅理智，史良大喝一聲：「哪裡冒出的花花和尚，膽敢破壞大爺的好事，兄弟們拼了，今天非揍得他豬頭模樣，讓他後悔投胎這個世界！」

其他三位惡少同樣心思，最見不得別人丰神朗俊，眾志成城應道：「和他拼了！」

史良率先發難，一個打滾，一招「秋風掃落葉」連環地趟腿攻其下盤；連善暴吼一聲，雙拳如炮直衝，一記「猛虎下山」攻其中路；皮天雙腳一蹬，雙手握著短刀，整個人如箭射出，使出「乳燕穿林」狠辣招式，攻其上路；賴盡尖叫一聲，雙臂大張，提氣縱越三丈，一招「雄鷹撲兔」，封鎖其上空。

四大惡少平時廝混爛熟，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約而同想道：「這次合擊最為默契，禿驢不死也得脫層皮！」

一時間，天地肅殺，風兒止住腳步，空氣凝滯，在場遊客無不為青年和尚暗捏一把汗。

夢秋水異常興奮，目不轉睛，拳手攥得緊緊，心中拚命鼓勁：「英俊非凡的大和尚氣度非凡，武功定然非凡，非凡非凡，四個潑皮根本不是一合之將，必然稀里嘩啦，落花流水。」念頭剛落，只覺眼前一花，空中繹出一串灰色虛影，行雲流水般順暢。

兔起鶻落，一切塵埃落定。

正如夢秋水心中期盼，四大惡少不堪一擊，痛楚的尖叫凄慘衝天。「噗噗噗」，樹林中一群棲息的白鸛驚慌失措，振翅高飛。

「啊……」；「娘呀……」；「大俠饒命……」

史良抱著斷腿，痛哭流涕，聲音高亢，聞者不忍；連善一個狗吃屎姿勢，鼻青臉腫，兩瓣嘴唇厚如黃瓜，地面一灘刺目鮮血，其中夾雜兩顆大門牙。

皮天腦袋撞在一人合抱的樹榦上，隆起老大一個血包，兩眼翻白，滿頭金星環繞；賴盡最為凄慘，掛在高高樹枝上，兩把匕首分別插在大腿和屁股上，鮮血長流。

青年和尚大手一揮，「喀嚓」一聲，賴盡連人帶枝從高空摔下，快要墜地之際，和尚衣袖一帶，讓他穩穩落下，沒有加重他的傷勢。

青年和尚面色一沉，喝道：「還不快滾，難道要本僧親自送你們下山嗎！這裡是佛門清靜之地，從今往後，你們四個無賴不許踏入此山一步！」

史良四人漸漸止住哀號，服藥的服藥，止血的止血，包紮的包紮，怨恨地盯著青年和尚，相互攙扶，一拐一拐，灰頭土面鎩羽敗走。

「好！」；「耶！」；「死皮賴臉四大惡少走好呀，哈哈哈哈！」

立時，全場歡聲雷動，臉上陰霾之氣一掃而空，個個喜笑顏開。

夢夫人含笑上前，雙手合十，誠懇道：「謝謝法師挺身相救，老婦感激不盡！」

「阿彌陀佛！」青年和尚合十回禮，低頭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懲惡揚善乃俠義之輩應盡的責任。」

夢秋水明眸流睞，上上下下，細細打量英俊得妖異的和尚，心中猜測：「容貌上看，帥氣和尚大約三十左右；氣度上看，舉手投足有一股宗師氣派，歲數會更大些；從武功上看，高深莫測，和尚的年紀更加難猜，他究竟多大呢？」

這時，遠遠傳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只聽黎玉枝著急欲哭的聲音：「師傅們能否再快點，他們可是窮凶極惡的淫賊，竟然在佛門聖地欺凌信教徒，簡直天理難容，您們可得出手降魔除妖，絕不能心慈手軟呀……」

「啊……」

當黎玉枝看見夢秋雨一行安然無恙，牽挂之心一松，喜極而泣，歡喜的淚水像一顆顆珍珠，成雙捉對落下。顧不得矜持，黎玉枝飛奔至夢秋雨面前，拉起他的手掌，目光盈盈，哽咽問道：「少爺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夢秋雨用力甩脫，既扭捏，又不滿，輕喝道：「我都多大人了，用不著你這般關心，大庭廣眾哭哭啼啼的，羞也不羞！」

黎玉枝用力一跺腳，輕咬下唇，蚊吶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遠遠瞥見四位惡少狼狽退走的身影，十位手執律杖的和尚緩住身形，收回目光見到英俊和尚，臉色微變，為首的單手合十，誦一聲佛：「阿彌陀佛！小僧慧明，敢問法師是否圓清師祖？」

圓清合十回禮，朗聲應道：「貧僧正是圓清，雲遊至此，想在靈隱寺掛個單，住上一段時間，還請慧明師傅通報一聲！」

慧明面露喜色，激動得聲音微顫：「都說圓清師祖佛學造詣非凡，心中若藏千山萬壑，今日得見真人，實乃三生有幸。想想能夠聆聽師祖講經佈道，慧明難以自己，失禮之處請師祖見諒。」

圓清洒然一笑，指了指天空，道：「正午時分，太陽高掛，難道慧明師傅不請我進寺嗎？」

慧明訕然一笑，轉側身子，恭恭敬敬道：「慧明恭迎圓清師祖法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