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紋筆
「青石，青石？你是不是又激活諦聽紋了？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嗎？」
這是冰鸞的聲音，不知來自何方，溫柔之中帶著丁點的擔心與挂念，印在心田時，青石也陷入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
他意識尚在並未昏迷，現實中卻無法睜眼，耳邊從開始運轉妖紋時就出現的嗡嗡嘈雜聲，也在這刻全部聽懂。
沒錯，他跟大黃冰鸞聯繫上就是那次無意中開啟了這種狀態，現在是第二次，聆聽萬物之音。
「我，存在了一萬三千六百年，最開始時，黃原城只是一片土丘...」
這是城牆在訴說萬載變遷。
「快要入冬了，我們可得趕緊找食物，要不然冬天沒東西吃可得餓死。」
這是地下的不知名小獸，他們三五成群嘰嘰喳喳，正說著如何過冬。
「鮮血...鮮血...」
「這群人類真是可惡！居然他媽在屎里下毒！好多同伴都死在那兒了！」
這是蚊蟲蒼蠅之類飛行小昆蟲。
如此神奇的感覺雖然是第二次感受，但卻如第一次一樣那般令人驚嘆，他在這麼一瞬間好像跟所有事物取得了聯繫，也是這個短暫的過程之中，如同跟萬物融為一體。
風帶來了其他城池的訊息，鳥獸大遷移說著即將變冷城內的趣事，花朵傾訴者即將凋零的悲哀，大樹輕語著自己的年輪。
這般，彷彿他一眼看到了萬里山川，彷彿聽到了眾生囈語，僅僅幾息，便覺歲月安好，山河無恙。
磕到桌上的頭逐漸抬了起來，雖然受了點傷但無關緊要，他雖眼睛依舊閉著，卻流露出一股從未出現過的陽光溫暖笑容，意識中的自己，時而處身花海，伸展雙臂肆意細嗅花香，時而處身山巔，對著腳下一馬平川豪情而喊，時而站與江面，聽暗流涌動江獸說著水世界的故事，時而行走在人群，第一次安心體會世俗之音。
「這種感覺...」
雙目在這一剎那忽然間睜開，耳邊的萬物之音驟然停止，黑色瞳孔，成了黑金之色！
所有的一切在這雙閃爍著黑金光芒的眼睛里變得尤為緩慢，蒼蠅振翅的頻率能夠數清，甚至都可看到空氣之中懸浮的塵埃微粒進入鼻孔，又被噴出。
右手部分有些微恙，轉過頭去，黑金瞳孔陡然擴大！
那是一隻夾在雙指間的黑金之筆，跟普通的筆大小一般，但筆身符文遍布，好似後背的妖紋象徵放縮了無數倍，如游龍一般纏繞住妖紋筆，縱然它僅僅只是一個筆，卻已經能感覺到一股洪荒獸類的強悍氣息！
「成了？！」
青石驚喜的拿起筆，甚至還拿著在手指間轉了一圈，確實跟普通的金筆無異，可靈魂識海，跟此筆如若融為一體血脈相連！
「呃...好暈...」
沒過幾息，體內真氣消耗一空，體內武源不斷抽搐晃動，明顯力量不足。
「寫陣...先寫個陣...」
這麼好不容易才激發的妖紋筆和狀態，可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給浪費了。
這三日內葉子導師給他們講述了關乎畫師的一切，妖紋畫師和金筆畫師的區別，其大義是每個妖紋畫師，都是優秀的金筆畫師，妖紋畫師凝聚出妖紋筆，會感知到所有東西變得異常緩慢，這種狀態統稱為『空境』。
空境之下，可寫陣，可作圖，也就是能將虛幻轉化成真實的狀態，但這個狀態持續時間很短，妖紋畫師的修鍊也是修鍊空境時間，初級的最多五息，最長空境的目前就是畫聖，兩年之久，東洲就是兩年畫出來的！
而且這種狀態無需金筆玉紙，可凌空點指，直接寫陣，陣技立刻出現，也可寫在普通紙張之上存起來，往後需要真氣激射就會出現！
總之這種狀態是妖紋畫師最逆天也是最被人傳誦的狀態，妖紋筆存在幾息時間，就代表空境多長，當然肯定是越長越強，因為畫作本就需要時間，精美的畫作更為真實。
咬著牙從抽屜中找了會，弄來了一張泛黃的紙，上面還有不知道擦拭什麼東西的痕迹。
『祭品古陣，所需炎黃草，炎晶，黑礦晶，元石各一，使用妖紋真氣之力將其融化，靈墨混合，即可寫出祭品古陣！』
這句話在昨日還看過，就是葉子導師給他們的祭品古陣陣書上記載，也是一個畫師的入門之作！
從彌袋中掏出這些物品，也是葉子導師給的材料，但畫院提供的不多，只夠寫一兩個，算是入學鼓勵。
炎黃草，炎晶，黑礦晶，元石，四個東西陳列在桌子上，來不及等待與琢磨，妖紋筆從四個材料之上掠過，立刻就出現一股無形之力，如此堅硬的礦石隨之竟然真的融化！
炎黃草之中溢出一團綠黃色靈液，炎晶黑礦晶之中分別冒出火焰和黑霧，元石融化成白色能量，將其一一融合！
最終，一團懸浮在空中，猶如露珠般的四種材料融合成的靈墨，就這麼第一次出現在青石眼前！
「不能等了...」
識海之中在度傳來一陣眩暈，空境下雖時間被拉長了數十倍，但五息也最多就百息，據他的判斷，空境之後很有可能會短暫眩暈！
拿出妖紋筆，點在懸浮在桌上的靈墨之上，黑色筆尖，真如同毛筆作書蘸墨一般，將鬆軟的黑色筆尖染成白色。
對著情急之下亂找的劣質紙點下，能非常清晰的覺察到，一股能量，正在注入他畫下的第一個紋路之中！
祭品古陣約有五十多個紋路，這三日來已經將其練會，現在雖不能說非常熟練，但至少不會出現紋路錯誤導致陣術失敗的事件！
寫陣是個極耗精力的過程，必須做到全神貫注，不但要將靈墨的力量分佈均勻，更是要將妖紋筆之中的真氣疏散到位，若是出現一丁點的偏差，都會失敗！這也是人常說，寫陣幾率只有三成的緣故。
空境時間內二十息息，也是現實中一息，已經出現了近三十多個祭品古陣紋路，本骯髒破敗的一張紙，正在隨著這些紋路完成自己的蛻變！
而現實視角之中，青石右手不停寫畫，看起來非常流暢，黑金瞳孔帶著少有的認真之色！
「到最難的地方了...」
深深吸入一口氣，空境剩二十息，現實餘一息，祭品古陣也到了最後的收尾部分。陣書之上，這兒畫的尤為複雜，七八個陣技紋路交錯起來，首尾不相應，甚至都不知道哪個線條屬於哪個紋路。
充分提氣凝神，強行將眩暈感驅逐出去，就算太過複雜，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一筆寫下，黑紅色線條凝聚成特殊而又複雜的紋路，本就弱小的武源真氣所剩無幾，能寫完都算衝破極限了。
額頭又是冒出了一些細汗，到了最關鍵的幾個紋路交錯之處，若此時一不小心則陣技失敗。
第一次寫陣能做到此處已經是非常難得，但他是青鬼，對自己的要求也不會那般敷衍，手指變得愈發僵硬，額頭上的汗水落到雙目之中，視線模糊傳來火辣辣的疼。
身體又一次到了極限，握住妖紋筆的手顫抖起來，只有艱難的遏制不穩，咬著舌尖畫下去！
「完了...」
手一抖，紋路出錯。
青石心頭一跳，這半日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但正欲收筆之時，妖紋筆筆尖，忽然間不受控制的自發而動，將錯亂那一塊的靈墨給吸了回去！
本來顏色驟然暗淡的陣技，又一次重新散發著光芒！
「我來指引你。」
驚詫之時，耳邊傳來聲響，深入骨髓般的清晰。來自陣技，沒錯，聲源就是正在寫的陣技！
聆聽萬物之音的神奇在此刻發揮的淋漓盡致，他聽到了沒有任何靈魂的聲音，甚至是陣技之音！
來不及感受這種玄妙之覺，因他清楚的看到剩餘的紋路緩慢多出了一條映出的半透明紋路！猶如印刷的感覺一般，紙下面有著很明顯的祭品古陣模板！
往後的描繪不知順利了多少倍，總之筆下好似進入特殊製造的卡槽，只需稍微用力往前推動，一個個複雜的紋路就這般緩緩描繪而出！
「噓...」
最後祭品古陣首尾相連，一團黑光從中冒出，不出幾息時間有收斂到陣技之中。
那張不知從哪掏出的劣質紙片，現在成了祭品古陣陣圖。眾所周知，真氣激射下，陣圖便會轉化成陣技，是妖紋畫師才會有的特殊存貯方式。
空境狀態也在最後一息時間徹底結束，青石心情激動，倒也沒立即昏迷。
放眼看去，紙上紋路都已成型，四方陣技為主要紋路，邊緣部分從頭到尾一直帶著支紋路，陣技正中心，是一個黑紅色的『祭』字，整體看似平滑而又精美，內部甚至充盈著一股溫暖而又炙熱的能量！
「總算寫好了...」
剛想伸手拿起祭品古陣陣圖，雙手卻僵硬的根本動彈不得，真氣和體力全部消散一空，隨著輕鬆的心情伏案昏迷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晚，又是這幾日相同的景色，一大群不知從哪來的黑鳥遮雲蔽日而來，迅速將黃原城全部覆蓋，落在窗戶口房間頂，雙目泛藍，像是在尋找什麼。
有幾個甚至落在了青石的窗口外，但下午寫陣時為了被人注意拉上了窗帘，黑鳥鳴叫了幾聲撞擊玻璃，見內部毫無反應又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