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衰

第九章 心衰

旺兒領來的那個中年漢子,雲萱認得,是後街賣燒餅的大劉。別看這大劉黑黑瘦瘦其貌不揚,卻是個孝道的兒子,常來這百草閣為他病榻間的老娘抓藥。

大劉火急火燎衝到馮伯的跟前,顧不得喘勻了氣,彎腰朝馮伯鞠了一躬,急急道:「馮大夫,求求你,快救救俺娘吧!」

「大劉,是否你母親的哮喘又發作了?」馮伯也顧不得其他,一邊拉起大劉,一邊急急問道。雲萱來百草閣之前,這劉老太太的病一直都是馮伯整治,所以,馮伯對她的情形一清二楚。

大劉通紅著雙眼,連連點頭,「俺娘昨兒夜裡折騰了一宿沒合眼,說是喘不過氣,咳嗽得越發厲害了,今早還見了血……」汗水和著淚水模糊了大劉黑瘦的臉膛,堂堂的漢子竟當著眾人的面有些哽咽起來。

馮伯聞言,神情巨變,皺眉自語道:「這病情怎突然嚴重了?」轉頭與楚觀雲對視了一眼,急道:「公子,我得即刻出去一趟!」

楚觀雲點頭,道:「我跟你同去。」言畢,望向雲萱,「小雲兄弟你也來,幫馮掌柜搭把手!」

雲萱稱是,眾人不再耽擱,起身朝著大劉家奔去,雲萱則是轉身沖回藥鋪取來馮伯出診的工具箱,馬不停蹄的追上前去。

這是雲萱第一回跟馮伯出診,大劉的家,在後街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並排三間簡陋的房舍,門前有一個小小的院落,養著幾隻蘆花雞。

談不上何等的富足,卻也是不愁吃穿的小戶人家。

大劉夫婦尚未孕育一男半女,東廂房是他們夫妻二人居住,中間是堂屋,西面這間廂房隔成兩間,前面半截用作灶房,後面半截則是給了劉老太太。

雲萱一眾尚在門外便聽見有女人低低的咒罵聲自裡間傳出,間或還傳出一陣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響,劉老太太幾聲虛弱的咳嗽全被這些聲響給湮沒了。

楚觀雲和雲萱面面相覷,馮伯嘆著氣輕搖了搖頭,大劉則是一臉的尷尬,朝著身後的眾人歉笑了笑,轉身沉下臉推開裡間那扇吱嘎的木門,氣沖沖闖了進去,裡間的咒罵聲戛然而止。不過片刻,那咒罵聲再次響起,較之前更為囂張跋扈。

「你個沒良心挨千刀的,這大上午不做買賣死哪去了?老的病歪成這樣還不斷氣,成日里盡折騰俺一人……」

雲萱跟在馮伯的身後隨即進到劉老太太的屋中,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濕混著腥臭的異味,雖然洞開的小窗外有陽光灑進來,但室內的光線還是有些黯淡,空氣也著實污濁。

雲萱一眼便掃到裡間靠窗的塌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太太,皺紋密布的臉上那雙凹陷下去的眼睛微微張合,胸間卻在劇烈的起伏,喉間似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咕咚咕咚,發出一陣陣低微怪異的聲響。

塌沿坐著一個略有臃腫的中年婦人,想必便是大劉媳婦。那婦人雖穿著普通,但髮髻卻梳得光鮮,談不上什麼姿色,不過柳眉下那雙細眼卻很是刁鑽。

顯然大劉媳婦並不知道他去請來了馮大夫,突見眾人進了屋,那婦人吃了一驚,忙地收了口,訝然的盯著眾人,態度卻並不友善。

直到視線落在楚觀雲的身上,那婦人面上的不善頃刻間煙消雲散,刁鑽的細眼中,閃過一抹震驚,臉上則是飛過一抹緋紅。

見到眾人正朝著塌邊走來,大劉媳婦客套著忙地站起身,扭捏的拉扯著自己卷皺的衣角讓到了一側,當著大劉的面,仍止不住拿眼朝這邊的楚觀雲身上一個勁的瞅。

雲萱被那大劉媳婦那痴痴迷迷的模樣所困擾,忍不住扭頭瞥了眼身後的楚觀雲,卻見他一臉的淡定從容,大劉媳婦火辣辣的注視,他無動於衷,臉上不怒也不喜,只是眉心輕擰,視線越過雲萱的頭頂徑直投在那病榻間的劉老太太身上,別無其他。

雲萱悄悄收回自己的眼,像他那樣木秀於林的男子,對這樣的注視早已習以為常。

馮伯早已端坐在劉老太太的身側,為她把脈瞧病。雲萱見此,取下身上的工具箱想要送到馮伯的身側。

她心急如焚,搶步間踏翻了地面的一物,身子一歪,整個人朝旁栽了去……

一道力度隨即挽住了雲萱的腰,將她整個人拽了回來,驚惶的抬眼,正迎上楚觀雲關切的眼神,「小心!」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扣在她腰間的大手卻沒有移去。

雲萱輕吁了口氣,壓下心中的狼狽,淡笑著謝過,重整了身姿站到一側。低頭朝著那絆住自己腳踝的異物看了去,卻是一個發了黃的葫蘆瓢,瓢身裂開了一條歪歪斜斜的縫隙,瓢底殘存著水漬。

雲萱皺了皺眉,難道劉老太太就是用這髒兮兮的物什飲水的么?顯然,楚觀雲也有同樣的猜想,軒眉皺了皺。

雲萱扭頭不滿的瞥了眼那大劉媳婦,顧不得那婦人悍悍躲閃的眼神,雲萱來到馮伯的身側,悉心的看著他為那劉老太太診治。

好一會,馮伯才終於將那老太太的枯槁般的手放了回去,雲萱上前,幫著將那塌裡間皺成一團的被褥蓋在劉老太太的身上。

大劉奔到馮伯的身前,滿臉焦憂,「馮大夫,俺娘還有得救嗎?」大劉媳婦沒有吱聲,躲在大劉身後,馮伯愁眉緊鎖,臉上疑色重重,似在思索什麼,卻遲遲不肯開藥。

「馮掌柜……」楚觀雲從旁提醒。

馮伯回過神來,輕嘆了口氣,轉首對那大劉道:「你娘這病已入膏肓,正值秋季,夜露漸深,許是染了秋寒觸動了其他病症才至此吧。老夫暫開些治療哮喘的藥草,先喝三日看看可有好轉,如若不行,再想他計。」

大劉感激不盡,領著眾人朝著外間走了去,大劉媳婦又去院里井中打來清水,伺候馮伯凈了手,瞧見大劉媳婦出門倒水的空擋,雲萱將大劉叫至跟前,叮囑了他一番事宜,又提醒他莫要再用那等污穢器皿給老太太飲水,木門和小窗要敞開,保持空氣流通。臨出門時,雲萱還忍不住告誡那大劉,莫要多給老太太飲水,倘若老太太夜間呼吸不暢,便將她扶起半坐,不可盡躺云云。

大劉聽得一臉詫然,撓著後腦勺,憨笑著連連點頭。

馮伯眯眼看向雲萱,面有驚訝。楚觀雲則是淡笑不語,若有所思。

回百草閣的路上,馮伯一路沉默不語,神情卻沒有絲毫輕鬆。

「掌柜的這等困惑神情,楚某真是少見,莫非那劉老太太的病症有何蹊蹺之處?」率先打破沉悶的,是楚觀雲。

馮伯頓下了腳步,深嘆了口氣,道:「不瞞公子,老夫正有所疑惑。那劉老太太哮喘病症根深蒂固,素來都是老夫經手診治,雖不能完全去根,卻也有所控制,按理說是不易輕發的。」

楚觀雲眉心微蹙,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可有何病症與那哮喘疑似?」

馮伯一怔,面色微變,掠著鬍子,側眉深思,良久,搖了搖頭,「這個難說,老夫從那脈象中隱隱感應,劉老太太怕是快要油盡燈枯了!」

楚觀雲陷入沉默,突然,轉首望向身後一直靜默的雲萱,淡淡開口,「小雲兄弟,你之前告誡大劉那番話,楚某略有不解。劉老太太的病症不知你有何見解?」隨著楚觀雲的詢問,馮伯也將疑惑的眼神投向了雲萱。

雲萱心下暗驚,只覺這楚觀雲真是心思慎密,這般的小細節,竟也不放過。

見雲萱面露難色,馮伯隨即意會,笑道:「所謂青出於藍勝於藍,小雲啊,你有何見解不妨直說出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楚公子和馮伯都不是外人!」

楚觀雲也是朝著雲萱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莫要顧忌。

雲萱皺眉,心下卻在想著該如何表述她的見解!

之前當馮伯為那劉老太太號脈時,雲萱不止從旁觀摩,還對那塌角裝灰的土缽多留了個心眼。那裡面是劉老太太吐出的污物,雲萱瞥到那異常的污物,心下當時便閃過疑惑。隨即在給劉老太太掖被子時,她又藉機觸碰了老太太的下肢,發現果真有些水腫,但還不算太嚴重。再綜合那些外在的癥狀來看,雲萱腦海中想到了一個病症,臨床研究發現,那病症與哮喘也極為相似,卻是天壤之別的頑疾。

雲萱整了整思路,才終於慎重開了口,盡量用著馮伯他們習慣的語言來詮釋著她的猜測:「……我行醫經驗遠比不得馮伯,所以斟酌了一路,不敢隨意啟口,雖不能完全確定便是那病,但也極為相似。」

待到雲萱道完,馮伯的臉上早已是驚濤駭浪,視線盯緊雲萱,仿若要將她穿透般,顫抖的唇邊艱難吐出幾字:「心衰?老夫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

雲萱垂下眼帘,沉默不語。她穿越過後,閱過許多月國藥草方面的書籍,依月國現時的技術水平,尚未研發出治療心衰的良藥,是以,馮伯才這般頹落。

雲萱皺了皺眉,道:「馮伯,您不是沒想到,只是不願面對罷了。」作為一個醫者,雲萱最不想面對的,便是那些無力回天的絕症。宣了判的緩死,誰也不願接受,寧願相信會有奇迹,一切只不過是虛驚一場,雲萱如是想,老中醫馮伯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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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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