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再見

抹掉眼角淚水，肖熙仍是念念不舍的離開了。

盛夏與暑假在時間裡溜走，不用戴葙數著日子，都過得很快。

拖上笨重的行李箱，挎著一個塞的滿滿當當的書包就出了門。戴葙沒讓人送，是的，她住校。

一個錢包放在行李箱上面，戴葙抬頭看去，看到一張沉重的神情和淡漠的眼神。

戴招手裡捻著煙，淡淡的煙霧在他臉上慢慢散開，他靜靜的看著戴葙。

這是怎樣的對視，戴葙不知道，只知道，下一刻的風雨鐵定就會來臨。

「周五打電話給我，我接你。」

這話，戴葙聽了一遍，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得到接你二字。

戴葙點點頭，「那，爸爸，我去學校了。」

「好，」戴招掐滅煙頭，丟進了垃圾桶，拎起了行李箱就往外走。

那個在樓道里的背影，戴葙一直記得。

他很少和自己說話，兒時說過自己很多次，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逝的回憶。

到了學校，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宿舍，行李放下后，戴招便回了家。

在校門口，正準備低頭點火時，余光中瞥到了一抹人影。

當即，煙與打火機同時掉落，看到來人越來越近，想要逃開，可腳下卻與沾了膠水無疑，一步挪動不得。

「你好，」先打招呼的自是那個讓戴招魂牽夢縈，卻陌生的人。

太像了，戴招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可轉眼，他就恢復如常，撿起了地上的打火機與煙，拿在手裡輕撫著，淡淡的回應，「你好。」

肖熙笑笑，目光看向了校園的方向，學校里傳來熱鬧的喧嘩，及廣播里婉約動聽的音樂。

「戴先生，可否談談？」

「可以。」

踏進教室里，戴葙在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這是昨天坐的那個位置，都嫌下午太陽大。

前桌沒人，但有書包佔山為王，桌上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一張擦過桌子的紙巾，紙巾上還有一點灰垢。

后桌的人在趴著睡覺，有輕微的鼾聲，外套在頭上蓋著，修剪圓潤的指甲在桌面上有意無意的敲著，發出輕微的響聲。

戴葙環視了一周，沒看到有熟人，這是按照成績分的班級。

那白家兄妹一人在三班，一人在四班。

而她在一班，一個全是競爭力極強的班級，好想去六班，路過走廊時，聽一些同學議論，六班的學生老師很少管，也可以是不管，純屬是去混時間的，想怎樣就怎樣。

上課鈴響起，一個風風火火的短髮女生衝進教室里，跑到了前面的桌子坐下，拿起礦泉水瓶擰開仰頭就喝了兩大口。

戴葙看了一會兒，想到易漾也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性格，就多看了一眼，看到轉過身來的短髮女生，手中的礦泉水瓶瞄準了牆角的垃圾簍，快速的投了進去。

教室里的學生越來越多，嘈雜聲也在耳邊晃來晃去，戴葙有些煩這些聲音，拿著帶來的書隨意翻了幾頁解悶。

這個班級的人都很陌生，戴葙也沒有主動去和別人打招呼的意思。

上課鈴響起，嘈雜聲仍還在繼續，直到一個抱著拿著一個透明的文件夾進來的女人，這嘈雜的聲音才漸漸小了，

解開透明文件夾的小白色扣子，拿出一個花名冊，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雙漆黑明亮的帶著凌厲的目光環視了四周，食指彎曲在講台上敲了好幾次，「睡覺的同學請自覺站起來，這第開學兩天了，大家應該熟悉了，現在按照名號排座位。」

同學們開始在收拾自己的書包，規規矩矩的站在外邊的走廊，等著點到名字，在進去看看班主任林以給安排了什麼好位置，也很好奇同桌長什麼樣。

「一號，潘悅悅，二號，盧輕輕。」

「三號，李瑤，四號，金可。」

「五號，康意，六號，向謝安。」

…………

點到大名的同學走進教室，按照最前排的位置開始，一直到最後。

林以拿著花名冊，看著走廊里餘下的同學，又看了一眼教室里因這樣的安排表現出了不滿，捏了捏眉心，繼續念，「三十九號，戴葙，四十號，易易。四十一，言顏，四十二，秦余。四十三，寧桓，四十四，安橡，四十五，廉加。」

念完最後幾個名字，林以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看著這些一句話也不說就進去，安分的坐在座位上，比之前的學生還要老實一點，心裡也更加清楚了這一個班級的學生是怎樣的性子了。

戴葙總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聽到了那個名字，還看了他好幾眼，才發現他壓根就沒有看自己一眼，看來只是同名同姓，長得一樣而已了。

整理了書包，戴葙的手都不敢碰到兩張桌子之間的縫隙，緊緊的挨著裡面的那一道牆，手指也在有意無意的翻著剛發下來的書，書散發著淡淡的墨香，拿著筆桿和筆帽在指尖來迴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在每一本書的前一頁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這個位置還是挨著窗戶的，戴葙撐著下巴，望向了窗外，看到藍天白雲，和他離開那天很相似。

想到了那個紅繩，想到了他陪弦弦玩煙花，想到了那句：我希望，我們可以在初中，或者高中再見。

現在初中再見了，他應該是不記得了吧？

戴葙想得出神，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象，直到桌子被人碰到發出一個響聲，她才從回憶里出來。

易易的筆掉了，他彎腰去撿，起身時胳膊肘碰到了桌子角，把筆放在了在書本里夾著，邊揉著胳膊邊轉頭，不敢去看戴葙。

是的，他一直在刻意迴避戴葙。

迴避，是他現在能做的。

壓根就沒有想到，她居然也在這裡，明明已經夠刻意了，怎麼還是這樣？

戴葙看著他，他比之前改變了很多，不光是樣貌，就連眼神也不再是之前那個帶著星星的眸子了。

易易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完全沒有注意到戴葙的疑問的眼神。

到了下午放學，易易麻利的收起書包就離開學校。

戴葙還在座位上，等到班裡的學生都離開，她才慢吞吞的拿起書包離開。

到了小賣部買了幾瓶礦泉水，來到宿舍外面的籃球場，看到二年級的男孩子們在打籃球，邊上也圍著不少的女學生以及不服輸還想要爭奪籃球場權利的一些男孩子。

戴葙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看到了他們，就站在不遠處的台階上，靜靜的等著他們結束。

在等待的期間，戴葙的腦瓜子也不知怎麼又想到了教室里，易易撿起筆的那一瞬間的眼神，像是在刻意躲避什麼。

「讓讓，」一個聲音在戴葙耳邊響起，卻見空中落下一個橢圓的球體，砸到了戴葙的腦袋。

「不好意思，有沒有事？」滿身汗味的廉加一臉歉意，來到戴葙身邊，看了她一眼，才發現是同班同學，「你沒事吧？」

戴葙看到那個籃球被另一個人撿走，又揉著腦袋看了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好像是……同班同學？

「沒事，」她搖頭，揉了揉腦袋，低頭不去看廉加。

廉加也覺得不好意思，尷尬的很，就從朋友的手上拿走了籃球，回頭看了她一眼，就進入了籃球場和其他同學打籃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