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螳螂捕蟬
宋顯猛地張開了雙眼。
他發現自己在一昏暗的小屋內，身子正斜靠着一張破舊桌子。桌上一盞搖搖曳曳的油燈照得整個屋子影影綽綽。
宋顯忽然想起了什麼，慌忙去摸胸口，這才發現藏在胸口的東西早就不翼而飛。
「媽媽的，哪個不要臉的居然敢偷本小爺的……」宋顯不顧上脖頸傳來的酸痛，不由破口大罵道。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到左耳一陣強風襲來，緊跟着「啪」的一聲，左臉已經狠狠挨上了一記耳光。
這記耳光打得極重，宋顯一個趔趄摔倒地，嘴角瞬間鮮血直流。
「你這小賊不僅手腳不幹凈，連嘴裏也不幹凈。這記耳光就是讓你長點記性，以後在本姑娘面前嘴巴乾淨些！」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來。
宋顯搖了搖有些暈沉的腦袋，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掙扎著爬了起來。他這才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少女。
這少女一襲紅衣，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她本來長得極美，只不過從眼角到嘴邊有一道長疤破了相，儘管用脂粉遮蓋但依然隱隱可見。
此刻，這少女正一臉不屑地望着宋顯。
宋顯用袖子蹭了蹭嘴角的血跡，拱了拱手笑道：「嘿嘿，好說好說，彼此彼此！」
那少女聽聞此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哼，算你小子知趣！」
就在這時，忽然從屋內的陰影處出來了一聲輕嘆：「唉，漾兒呀……」
宋顯這才發現屋內居然還有一人。只不過這人聲息全無，儘管近在咫尺卻沒有絲毫察覺。
也就在這時，那被喚作漾兒的紅衣少女恍然大悟，繼而大怒道：「好你個小賊，居然繞着圈罵我也是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話音未落，紅衣少女右手忽然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揚手就要向宋顯刺去。
宋顯大吃一驚，想要躲閃卻被身後那破舊桌子擋住，就在這時兩根如同枯竹一般的手指死死捏了那匕首的刀身。
「漾兒，待爹爹問清楚了緣由再殺他也不遲嘛！」一個乾澀的聲音說道。
宋顯抬頭看去，發現從陰暗中閃出一個乾巴巴的瘦老頭。
他一身粗布粗衣的農夫打扮，黝黑的臉上疊滿了大大小小的褶子，下巴上掛着幾根稀疏的鬍子，一雙渾濁的眼睛隱隱透著幾絲精光。
「爹！！！！」那少女用力抽拽了許久也沒有將那匕首從那老頭的手中抽出，於是大喊一聲鬆開了手掌，怒氣沖沖地衝出門去。
瘦老頭似乎並不以為然。他將那匕首輕輕放在那桌上，然後仔細打量起了宋顯。看着看着，居然一咧嘴笑了起來。嘴中露出了不多幾顆的牙齒，卻出奇的白森森的。
宋顯被他笑得渾身發毛，不由顫聲道：「這位老前輩，我看你身手了得，雖然不知你的大名但想必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你我素不相識，而且我似乎也從未得罪過老前輩，不知是不是老前輩找錯了人？」
瘦老頭聽聞此話笑得更厲害了，居然開始前仰後合。
「呵呵，見老前輩笑得如此開心必然是被我說中了！沒關係，沒關係的！既然是誤會那就不打緊！你看現在也不早了，我娘還在家裏等我吃飯呢，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有緣改日再聚！」宋顯一邊陪笑着，一邊慢慢倒退準備開溜。
那瘦老頭也不阻攔，宋顯說話之間已經倒退到了門口。
他一咬牙轉身就要奪門而出。就在這時那笑聲戛然而止，乾巴巴的聲音傳來：「小子，走得這麼急都忘了一件東西吧！」
只聽「嗖」的一聲，原本放在桌上的匕首從宋顯耳邊急速擦過，隨後深深插入了門框之中，上下搖晃着嗡嗡作響。
不過此刻，這匕首之上多了一隻玉鐲，掛在那刀刃之上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宋顯看着那玉鐲，身子一怔，再也不敢挪動半步。
「我看你挺機靈的，廢話我也不想多說，說吧！」瘦老頭笑嘻嘻地從後面湊了過來。
「前輩，你，你讓我說什麼呀？」宋顯連頭也不敢回，道。
「說你知道的！」瘦老頭笑道。
「我，我知道的？」宋顯略一遲疑，扭頭望向瘦老頭。
「哦，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呀！看來是我誤會了。既然如此……雖然有些許的瘦，不過畢竟年幼，多蒸煮一會味道也不會差到哪去！嘿嘿，好久沒有吃到鮮肉了！」瘦老頭忽然露出了貪吃之色，伸出舌頭舔了舔那不多的幾顆牙齒，彷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宋顯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隻鮮嫩無比的小羔羊，「漾兒，進來給兩腳羊放血了……」
宋顯聽到「兩腳羊」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
他隨後一把抱住那瘦老頭的雙腿，大喊道：「老前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干呀！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家裏老娘病重無錢醫治，我這才出此下策。求求你就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鐲子我不要了，要還就還給那王大公子好了……」宋顯緊緊抱住那瘦老頭的大腿，邊哭邊喊。
瘦老頭倒是淡定得很，任憑宋顯哭得山動地搖臉上始終波瀾不驚，直到他聽到「王大公子」幾個字，這才一把抓住了宋顯的手腕，厲聲問道：「你剛才說這鐲子是王大公子的，到底是哪個王大公子？叫什麼名字？」
「就，就是王胖子呀！他叫，他叫……」宋顯居然一時語塞，因為他確實不知那王胖子到底叫什麼。
「到底叫什麼？」瘦老頭手上的力道多了幾分。
「哎呀，我骨頭要斷了！老前輩饒命，老前輩饒命！他就叫王胖子，天水城最有名的那個王胖子，就是天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的那個王胖子！」宋顯急忙大喊道。
「是他？」瘦老頭手指一松，一臉沉思。
宋顯急忙將手腕抽出，細細看去才發現整個手腕居然已經一圈烏青。
「媽媽的這個老烏龜王八蛋，原來真的不是那死胖子派來的。害得本小爺白白擔心一場！看來是遇上黑吃黑了，真是時運不濟。」宋顯一邊拚命揉着手腕一邊心裏嘀咕著，「算了，那鐲子本小爺也不要了，算是餵了狗！不過捏我手腕這筆賬可是要記在心裏的。日後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小子，你給我聽仔細了！我現在問你，這鐲子你確實是從那王大公子處偷來的？」瘦老頭一臉鄭重之色。
「千真萬確，確實是從王胖子那取來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話，那，那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宋顯急忙發誓道。
「是從那王胖子手裏偷來的，還是從他的妻妾手裏偷來的？」瘦老頭追問道。
「是從王胖子手裏得到的！」宋顯道。
「你是從他身上直接偷走的？」瘦老頭又道。
「不是！」宋顯道。
「那你是從何處偷得的？」瘦老頭又道。
「是，是……」宋顯迅速望了一眼對面的瘦老頭，說話忽然磕磕絆絆起來。
「小子，老老實實回答我，不然下次你手腕就不是淤血了！」瘦老頭忽然厲聲道。
「是，是我從一個暗格拿的！」宋顯慌忙回答道。
「暗格？這個暗格在哪兒？那暗格內還有什麼其它特別的東西嗎？」瘦老頭眯着眼睛問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