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左支右絀
宋顯心中頓時開始七上八下——他不知是這塗山聖女的名頭太響，還是那小淫賊田復的聲名太臭，讓桃娘都如此意外。
不過事已至此，也不能再改口，宋顯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來自聖女府！」
桃娘面露疑惑之色，遲疑了半天才喃喃說道：「恕桃娘無知，可是我似乎聽人說過，那聖女府的公子應該姓田才對呀！」
「怎麼？難道姊姊懷疑我是假的嗎？」宋顯心中一虛，但嘴上立刻強硬說道。
「賤妾不敢！我只是一時好奇所以才多嘴問了一句！公子器宇不凡，而且半夜還能隨意出入這內外城之間，除了這聖女府之外，斷斷不可能再是其它！請公子恕罪，請公子恕罪！」見宋顯忽然發怒，那桃娘立刻害怕到了極點，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開始伏地求饒！
本來只是以退為進，但宋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隨意的一句質問，就把桃娘嚇成了如此模樣。
不過，此時他也是暗自驚了一身冷汗，心中僥倖道：「原來這內外城之間居然是不能任意進去的！我說剛才解釋半夜醉酒之時，那桃娘怎麼露出了一絲詫異之色，原來如此！不過幸好自己謊稱是這塗冷顏的面首，如果剛才說了青檸，恐怕早就被當場戳穿了！看來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妙！」
這時，那桃娘依然在磕頭不止。
宋顯一時之間進退兩難：扶，似乎不太像那素來飛揚跋扈的聖女府公子所為；不扶，自己又於心不忍。
「娘親，你這是做什麼呀？你怎麼給大哥哥開始磕頭了呀！你快起來！」一旁玩耍的小豆子看到這情景，立刻跑了過來想要將桃娘攙扶起來。
「小豆子，快點！你也快點給公子磕頭謝罪！」桃娘不但沒有起身，反而大聲呵斥道。
「娘親，你弄錯了！他是我麾下的大長老！我才不用給他磕頭，他要給我磕頭才對！」小豆子並未聽話，反而將手中的長棍一挑，一臉不服氣的遙指宋顯。
「放肆！小畜生，你想死了不成？」聽聞此言，那桃娘頓時勃然大怒。
她直接上去一把拉住了小豆子的胳膊，然後硬生生將其拽倒，跪在地上。
「姊姊，你這是做什麼？」還在猶豫不決的宋顯不由一愣。
「磕頭！賠禮道歉！」桃娘厲聲喊道。
「娘親……」有些被嚇到的小豆子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緊緊抿著小嘴想哭又不敢哭。
「怎麼，難道連娘的話都不聽了嗎？磕頭！」桃娘的聲音頓時又提高了幾分。
「砰、砰、砰」聲音響起，小豆子已經開始磕起了響頭。不一會他額頭上居然隱隱有了血跡！
宋顯頓時大吃一驚，直至這時他才明白，為何當日青檸稱呼塗冷顏為「老妖婆」，為何說怡桑台中的眾人對那田復痛恨不已，恨不得生啖其肉——自己這假冒的面首隻不過語氣稍微重了幾分，就已經把這對母子嚇成了這般，更別說那本來就飛揚跋扈的塗冷顏和田複本人了！
「這怡桑聖境，終究也不過是塗冷顏們的聖境而已！」宋顯心中長嘆一聲。
於是，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抽泣不止的小豆子將其擁入懷中，然後說道：「姊姊，你這是做什麼？難道非逼我真的發火不成？小豆子只不過是個孩子！所謂童言無忌，剛才那些話怎能當真！況且我的性命還是小豆子救的！若要真的理論起來，理應是我給小豆子磕頭謝他的救命之恩才對！」
「大哥哥，哇……」受了委屈的小豆子見終於有人替自己說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公子如此大度，真是讓桃娘羞愧的無地之容！桃娘代小豆子再次謝過公子！」桃娘再次叩拜起來。
「好了！桃娘姊姊，你快些起來吧！我剛才根本就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說的沒錯，之前聖女府確實是那姓田的地盤！但現在那個敗類已經被逐出了府，早就不知蹤跡了！姊姊，現在這聖女府是我宋顯說了算！」心中憤懣的宋顯也不顧上那麼多，感覺怎樣痛快就怎樣說道。
「你放心好了，我宋顯才不是姓田的那種猖狂無知小人，我不會因為剛才一句話就要將你治罪，更不會因為小豆子和我嬉戲玩耍就翻臉不認人！姊姊，小豆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生你們的氣？快些起來吧！」宋顯繼續好言相勸道。
「多謝公子！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公子絕非常人！公子這種溫文爾雅之士，桃娘已經多少年沒有在這怡桑台見過了！其它各家的公子哪個不是鼻孔朝天，哪個會正眼瞧我們這種荒蠻之地的卑賤之民？像公子這般好心腸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桃娘不敢奢求公子感激，只求公子不生氣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緩緩起身的桃娘似乎頗為感激，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宋顯輕嘆一聲，隨即說道：「姊姊，你言重了！」
桃娘扭頭過去，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才繼續說道：「雖然公子大人大量、不再計較，但桃娘依然覺得心有愧疚！要不然這樣吧，公子你看現在都已快要晌午了，就算咱們此刻啟程恐怕到了聖女府也錯過了用膳的時辰。如果公子不嫌棄，不如移步寒舍，讓桃娘給公子做一些粗菜淡飯。一來可以充饑，二來也略表我和小豆子的一份心意。等酒足飯飽之後，桃娘再親自送公子回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對呀！大哥哥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去吃飯吧！」小豆子這時已經一把拉住了宋顯的手。
聽到此言，宋顯本想直接答應下來。
但是他忽然想到如果真的跟隨這桃娘回家，必然會遇到小豆子的爹爹——一隻更加難纏的妖狐。
對付這個桃娘，宋顯感覺自己已經左支右絀了；如果再來一個更難纏的，宋顯覺得自己必然會被當場揭穿。
「這個……要不然還是不麻煩姊姊了！你也不用送我，只要告訴我如何走就是了！」宋顯遲疑了片刻，最終說道。
「公子，你要如此說的話，分明就是還未真心原諒賤妾和小豆子，必然是要急着回去將此事稟告給聖女府。與其備受煎熬的引頸受戮，還不是請公子現在就給我們母子一個痛快……」桃娘聲淚俱下，居然嚶嚶的哭了起來。
「姊姊，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不過是不想叨擾你們而已！況且你這樣帶我一個外人回去，恐怕會多有不便呀！」宋顯急忙說道。
「哦？呵呵！公子真乃心地純善之人，居然還設身處地的為賤妾考慮！桃娘這裏多謝公子的好心了！不過公子多慮了，一是聖狐一族向來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只要行得端做得正，女子一樣可以邀約友人至家中做客；二是桃娘家中只有我和小豆子，再無其它人等。所以還請公子寬心！」桃娘瞬間明白了宋顯的顧慮，不由輕笑起來。
聽到此言，宋顯心中的顧慮去掉了大半。
他低頭又見小豆子一臉期盼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中暗道：「跟着回去倒也無妨，畢竟自己可以再打探一些消息！就算打探不到什麼小子，到時候有這桃娘護送，倒也省去了路上的許多麻煩！」
想通了這節，宋顯終於點了點頭道：「那就煩勞姊姊了！」